第023章守靈.夜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也難怪他們,她是德安太后的親侄女,卻救了皇上一命,聽說皇上待她恩寵有加,是跟她劃清界限還是巴結討好,奴才們也糊塗了。
何況宮中一下子出了那麼多事,別說這些奴才們了,就算是後宮妃嬪也惶惶不可終,生怕一不小心被歸入了謀逆一黨中。
秀珠的神愈發凝重了,每往前一步,心中的恐慌便多一分。
在皇宮中,保成殿因它的特殊功用,地處比較偏遠,漸漸地,沿路上少有人跡了,又行了一段路,隱約已能聽到誦經聲,竇漣漪便用手壓了壓轎杆,示意落轎。
“娘娘,您行嗎?”她下了轎,秀珠明白主子這是要步行過去,以示對逝者的尊重,不免擔心她重傷初愈,身體吃不消。
“沒事。”竇漣漪一邊一個搭了小環與秀珠的手,慢慢地向著保成殿走去。
到了殿內,一眼看見德安太后的靈柩擱置在佛像腳下,上等的楠木棺打造,寬闊至深極其莊嚴,靈堂上方的牌匾是皇帝親筆所題:德至功高,女中堯舜。
這評價實在是高,不知道德安太后地下有知,會作何想。
“皇后娘娘您怎麼來了,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殿內掌事太監已是老人了,見到她,唬了一大跳,連忙跑上來打了一個千兒,都有點語無倫次了,實在是
時期,她的出現讓人備
意外。
竇漣漪環視了大殿一眼,除了四周誦經的僧人,竟是沒有一位皇室成員,顯得太后的靈棺孤零零的,便淡淡到:“本宮代表皇上來給太后守靈。”
“皇上孝天下,昨兒夜裡便來過了,早上又來了,剛走一會,前朝事實在是太多了。”那名掌事太監
慨到。
皇上這是做給天下人看呢!
竇漣漪便至靈柩前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然後閉目合十,誠心禱告,願亡者早登極樂,這一跪便是一天,只中途進了一點食,不管秀珠與小環如何苦勸,說為太后守靈雖是大事,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可她充耳未聞一般,半句都聽不進去。
夜如期而至,整個保成殿燃起了無數白燭,亮如白晝,卻又說不出的陰森“皇…”驀然聽得秀珠驚呼出一個字,卻戛然而止,竇漣漪張開眼,低垂的視線,餘角便落在一隻明黃
的緞靴上,不由怔了一怔,爾後緩緩仰起頭,果見他一身簡素,端立於一旁。
她原地膝行,面朝他行了一個禮。
玄寂離俯身將她扶了起來,站起來的那一刻,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幸虧有他一直牽著才不至倒下去“皇上怎麼也來了?”她低聲問道。
“怎麼,四兒覺得朕不該來,還是沒想到朕會來?”只覺她的手好涼,一天下來,臉比之前更差了一些。
他的表情淡淡的,令人猜不透情緒,還有,明知道“四兒”是她臨時起意胡謅的一個名字,他似乎很喜歡這麼叫她。
竇漣漪斟酌著,低聲回答:“都不是,聽說皇上很忙,以為皇上沒空來了。”玄寂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視線一轉,看向德安太后的靈柩“朕十歲那年父皇病危,母后莫名其妙地捲入一場巫蠱事件中,被打入冷宮,朕便由當時的德貴妃也就是後來的德安太后撫養,一年後父皇病逝,朕的兩位皇兄相繼莫名其妙地過世,朕成了長子,順理成章地繼承了皇位,由德安太后輔政,十六歲那年,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所謂巫蠱事件還有兩位皇兄的離世都是德安太后一手策劃的,她膝下無子,卻權利慾旺盛,更不甘心後半生孤獨地老死宮中,所以從父皇病危起,並開始謀劃將來了。”他的聲音低沉,少了幾許往
的清冷。
“臣妾不懂政治,更不懂權力有何巨大的引力,令人變得如此不擇手段;臣妾今
為太后守靈,不為別的,只是送別一位即將長眠於地上的長者,皇上不會怪臣妾吧?”他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教她些微安心,只是君心難測,難免心中惴惴。
玄寂離別過臉,凝視了她一會,緩緩而啟:“四兒果然如眾不同,合宮沒有一個人敢來,只有你敢。”這話,是責難嗎?她的臉
白了一白“皇上,臣妾讓您不高興了是嗎?如果皇上想要責罰,臣妾決無怨言,只求皇上等臣妾送走太后之後再罰不遲,好嗎?”她仰著頭,眼底充滿了祈求,配了卡白的臉
,叫人心疼。
“四兒替朕盡孝,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又怎麼忍心責罰。”他一直盯著面前的靈柩,聲音很輕。
他很想告訴她,對於躺在裡面的那個人,他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複雜情愫,可以說,沒有德安太后便沒有他的今天,可是他也永遠無法忘懷與母親生離死別的那一幕,可是就算告訴她,她能體味他的受嗎?
良久,他別過頭,眼底含著憐愛:“只是一頭,顧著自己的身子,朕希望四兒早點康復。”實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竇漣漪有些動“皇上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皇上沒有怪四兒,四兒便放心了。”第一次,她沒有以臣妾自稱,而是隨了他的口吻,這一刻,身子是虛的,心卻是甜
的。
德安太后出殯的那天,所有皇室成員都參加了,按照國喪大禮,由皇帝玄寂離親自主持並以沉痛的語調念出祭文,時辰一到,太后的靈柩在皇家護衛的護送下緩緩抬出宮門,葬於帝陵之旁。
如此風光大葬,也算是極盡哀榮,德安太后地下有靈,大概可以安息了。
只是活著的人,似乎沒有那麼幸運了,太后孃家蘭氏一族死的死,下獄的的下獄,無一倖免,這其中便包括當今皇后竇漣漪的父母,僥倖不死,在刑部大牢中度如年地等待著最終的宣判。
大權獨握,玄寂離終於可以大展鴻圖,按照自己的心願治理自己的天下,千頭萬緒的自然很忙,可再忙,他每天都要時間來皇后的冷蕪宮,有時看看便走,有時也會一呆數個時辰,只是依舊不過夜。
是晚,一輪明月高懸,無數顆星星佈滿夜空,輕風吹拂如羽動著人的臉頰,舒服極了,可如此難得的良辰,竇漣漪坐在院子裡的石板凳子上,愁思不掩於面。
“給皇上請安。”驀然傳來一聲,將她驚醒,站起來的時候已然抹去愁容,笑著上前福了一福“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來?”
“怎麼,不歡?”她倚著他笑:“臣妾哪敢,臣妾巴不得皇上天天來呢。”話是真話,可到底藏了心事,笑容不是那麼開懷。
玄寂離心情似乎不錯,順手摸了摸石板凳,責備道:“雖是夏天到了,你身子弱,不該坐在它上面的,奴才們也不知是怎麼當差的,也不拿張褥子墊著。”
“不怪他們,是臣妾不讓的。”竇漣漪怕他真動了怒,責罰下來累及旁人,趕緊解釋,想他理萬機,這麼晚了還跑來看自已屬不易,現在連凳子涼這點小事也注意到了,其情可嘉,一時間百
於心,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尖尖的,柔弱得令人心疼:“四兒有心事?”
“沒有。”他的指尖微涼,卻很溫柔,生怕疼她似的,那肌膚相觸的
覺雖輕淺,仍是令她的心莫名地悸動了一下。
玄寂離鬆開她,視線輕輕地投過來,卻好像可以穿透她的靈魂,瞭然於道:“在為你父母的事憂心吧。”竇漣漪撲通一聲拜倒在地,他的聲音便從身體的上方傳過來:“如果你開口求情,朕可以答應。”
“臣妾不會求情。”她決然道。
他輕“噢”了一聲,聲音略揚,有些好奇地問:“這是為何?”
“臣妾希望皇上做個明君,既是明君,定不會為了身邊人之一情一義而左右法制;再者,臣妾相信皇上早有明斷,是以不敢妄言。”父親,不是女兒無情,實在是法不容情,但女兒堅信,二老罪不至死。
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扶起,玄寂離看她的眼神有一絲異樣,薄緩緩而啟:“朕果然沒有看錯你。”天知道,他方才有多麼緊張。
如果她求情,他會看在她拼死救駕的份上還她這個人情,但他會到失望,她的回答讓他鬆了一口氣,為此他要
謝她,沒有讓他生出錯負深情的失望。
“秀珠,很晚了,扶你主子回房休息。”玄寂離波瀾不興的口吻,任誰也猜不到他方才內心的漣漪。
竇漣漪福了一福:“皇上晚安。”便搭著趕過來的秀珠的手,轉身往殿內走去。
“娘娘,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已不是第一次,秀珠終於忍不住了,看情形,皇上是寵愛自家主子的,不然不至於半夜三更還跑來探視,可是始終不肯留宿,在皇宮裡,沒有被皇帝臨幸的女人終究沒有底氣。
“我怎麼知道。”竇漣漪若無其事地答,帝王的心沒有人能猜得中,既然猜不透又何必費心思,她很享受當下,彷彿一對未婚男女,夜夜思戀著,每當白天來臨的時候,或是他來,或是她去,總會迫不及待地相見一場,這種戀愛的
覺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