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吉凶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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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白起側頭望了望，見那女子一襲水綠薄紗裙，面紗敷面，有些畏懼地站在俞墨身後，連頭也不抬一下，不由走上前去看個仔細，待看清後抑制不住的驚叫道:“是她？！”俞墨點點頭，臉上笑意不再，換上一副嚴謹之態“先進去再說。”

“…也好…”白起皺皺眉，心裡盤旋著一大堆問題，但看俞墨臉有些凝重，也就不再多問，轉身往前，領著他們進了大門。

望著眼前這一幕，盈琇竟然不覺得害怕，而是似曾相識的覺，覺自己好像接觸過那些白的緞布，好像接觸過營帳裡面那些人做的事情，清理傷口，包紮，上藥…零散雜亂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中，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情，只覺得悉，悉…

不忍看盈琇暗自傷神，俞墨摸摸她的頭，安道:“別難過，我們就在這兒等陛下回來吧。”說罷，他拉過她的手腕，一路往校尉穆大林的營帳走去。

俞墨點點頭，只簡短的回答了一個字“是。”這一去，吉凶未卜，倘若這麼貿然帶著她去見陛下，將她置於危險境地不說，恐會讓陛下分心。

快走到穆大林營帳前，盈琇卻忽然停住不動。俞墨回頭去看，卻見她望著一旁軍醫的帳篷出神，帳內似乎在忙活著，有士兵進進出出，帳外坐著許多傷者，或輕傷，或重傷，看樣子都已經被診治過，但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身上的某處用白緞布包扎著，上面隱隱的鮮紅，赫然刺目。zvxc。

“若不然，明我帶她去？”白起提議著，他忽然有種預，若是讓陛下知道他心裡的念頭，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似乎中了她的蠱，這短短几與她相處，好像成了他心裡的最快樂的事情，也是他的秘密。

白起不答話，只是看著他。

延州，乃叛軍所佔之地，是一座高坡上的小縣城，天然的碉堡地形，易守難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燕國大軍遲遲為收復此地。此次，李貴約陛下在此談判，想來，早已挖好了坑，等著陛下去跳。

盈琇瞥屈著臉，抬眼望了俞墨一眼，隨即垂下頭去，一言不發，那清湛的眼眸中分明氤氳著淚水，卻是強忍著不讓它下。再讀讀小說閱讀網"target="_blank">巧的是，俞墨與盈琇剛剛趕到禹州軍營，那廂，皇甫瑨霆已經領著一批人馬前往延州了，若是趕過去，興許能趕到，但在這個時候，俞墨卻不想趕去。

與白起共事十餘年，俞墨又何嘗不知道白起心裡的小念頭，但他卻一口回絕。

“不必，她和你尚未識，信不過你，會覺得不安。而且，陛下既然命我保護她，那便是我的使命，”是的，保護她是他的使命，至死不渝。

聽完俞墨的敘述，白起愣了好久，才怔怔然轉頭去看俞墨一眼“真看不出來她這個樣子竟然能想到以死相…”聞言，盈琇心裡僅存的一絲希望好像燭火突然撲滅一樣，突然湮滅掉，只剩下一縷白煙嫋嫋騰騰。此刻，就連她自己都有些灰心喪氣，好不容易到了靈州，他來了禹州，趕來禹州，他又去了延州…難道，他知道她要來，所以避而不見，跟他玩追逐遊戲麼？

俞墨側過頭去，望著盈琇，角出一絲溺愛的笑容，喃喃道:“只當她是妹妹，不覺得她這樣子，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疼愛的慾望嗎？放心，我心裡很清楚。”俞墨緘默不語，心中卻暗暗道，和她玩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看著她那燦爛的笑容，自己也會情不自跟著大笑，開懷大笑的那種，似乎是以她之樂而樂，以她之憂而憂。

俞墨搖頭，沉聲道:“談判一事，想必陛下已經做好應對方法，但陛下尚且不知你來此，若貿然前去，我怕，你會讓陛下分心。”餘下的話，白起沒有說出口，但就算不說，俞墨也聽的懂。

白起深一口氣“也罷，萬事當心，”頓了頓，又補充說:“晌午才傳來的消息，說李貴與宣王以皇長子做籌碼，想和陛下在延州談判，便是這兩的事情，算算時辰，若明趕過去，興許見不到陛下，若不然你稍等兩再看看？”

“這麼急…”白起微微一嘆，神情透著一絲無奈“若不是陛下要我駐守靈州，興許我此刻已經在衝鋒陷陣了。”俞墨點頭，伸手在白起肩膀上拍了幾下，沉聲道:“我懂。”雖然白起一再阻止，但俞墨還是決意次出發，不是他著急，而是盈琇，恨不能馬上就奔到皇甫瑨霆身邊。看著她這樣，俞墨心中即使再擔憂，也無可奈何，只能帶著她趕往禹州，只求能在談判前趕到。

“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去禹州？”——+——奇怪的是，她安靜不說話，也不玩鬧時，還是能看到那股子嫻靜的溫柔氣息，就如此刻，她一聲不吭的吃著飯，好像與他印象中的模樣相差不遠，但當她抬眼望過來時就不一樣了，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全是好奇與探究，專屬於孩童般的那種好奇，對身邊新事物，還有陌生人的好奇，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但又因膽怯，望而卻步。

白起無奈的皺起眉頭，將手擱在茶几上，愁眉苦臉的望著盈琇，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我在想，和她玩捉藏是什麼樣兒？她會玩麼？”不點笑由。

俞墨自然也看見了她眼中的淚水，但卻故意忽略掉，因為怕看了又不忍心，若真帶她趕過去，他也不知會是何情形。

憑著白起給的令牌，俞墨和盈琇在營中暢通無阻。因著盈琇是女子，俞墨特意讓她穿了一身男裝，但還是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的清麗姿容，走到哪兒，都有無數雙眼睛黏在她身上不放。意外的是，盈琇竟頭一次沒有表現出害怕，或許是因為心中鬱結，她的心思沒在這些陌生事物上。

俞墨凝眉，望著盈琇不語，他願意等，就怕她不願等。許久，他說:“我會考慮看看，你給我說說現下戰事如何了。”白起摸摸鼻子，顯然還有些吃驚，轉頭細細看著盈琇，似是無奈地說:“唉，也許是我多想了，但你我兄弟一場，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記住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哪怕連想都不能想。”

“…”俞墨小驚了一下，緊皺的眉頭顯示著他心底的糾結，他也算知道她的大部分事情，但就算知道，也不能和她說。就如陛下所想的，想不起來的就讓它過去吧。

望著眼前這個膽小如鼠，天真爛漫的盈琇，白起震驚的不敢相信，怎麼也想不到以前那個溫婉嫻靜的柳盈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雖談不上膽大包天，但以眼前這個一見陌生人就畏畏縮縮的女子，實在是相差甚遠。

見到俞墨猶豫又為難的神情，盈琇輕聲問:“俞墨哥哥，你不想帶我去見大哥哥嗎？”大廳的圓桌上擺滿了各菜餚，盈琇兀自一人坐在桌旁邊，慢的吃著飯。白起和俞墨坐在一旁的茶几旁，相互說著彼此的近況。

“娘娘您以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受傷之後，不記得了周圍的人而已，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說完話，他就轉過頭去，並暗中使力拉著盈琇往前走。

俞墨以為盈琇是被這血腥的一幕嚇住了，忙使力想拉她走，誰知，她卻站著不動。

“娘娘？”他輕聲喚了一句，但她仍是呆若木雞的望著前方，眼神渙散，似是被空了思緒。

“明。”俞墨轉過頭來，望著白起一驚一乍的表情，無奈地笑道:“你想多了。”話畢，他端起茶淺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抬頭見白起仍是一臉探究神情，他挑挑，似笑非笑“不信？”許久沒聽俞墨開聲，白起不由轉頭去看他，見他一臉溫和，眼帶寵溺的望著圓桌旁的盈琇出神，不由一驚“怎麼這副神，你該不會是…”盈琇眨眨眼，似是神潰堤，渾身都鬆懈下來，她自嘲笑笑，好像習慣了這樣的回答，每當她這麼問的時候，回答她的總是類似的話語，要她忘記，不要她想起。

“她嚷嚷好久了，想必很想念陛下。”俞墨淡淡說著，不急不慢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不知情的人認為這很平常，但白起卻聽得出來，這是俞墨最大的偽裝，越是他在乎的東西，他越會表現的漠不關心。

她轉頭望向俞墨，茫的問:“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做過什麼？為什麼我一點兒都想不起來…為什麼看著眼前一切，我忽然覺得悉，我以前是不是一個大夫？”為什麼呢，沒人告訴她。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正要裝回頭，卻在下一刻，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兵躺在擔架上，被兩個人抬著往外走…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猛然將她腦海中潛藏的畫面也給勾顯出來，分不清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夢境，但無論真實還是夢境，都一樣牽扯她的心。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