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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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手術的一個重要的併發症就是出血。通常手術完成後病人需要平臥24小時,靜脈滴注幫助凝血的物藥,並且密切觀察心跳、血壓和。
即使這樣,偶爾的情況下還是很難完全避免嚴重出血,需要馬上開刀,找到出血的地方進行修補,否則有生命危險。你知道手術後發生嚴重出血最長的時間是多少?”胡大一很謙虛地搖搖頭:“洗耳恭聽。”我伸出一隻手:“5天。”我伸長手臂趁勢拿起標本架,從他面前擠過:“額外的工作完成了。現在是我的正式工作時間了。”胡大一的直覺是正確的。血樣本沒有檢出任何酒
、毒物和物藥。不過那不是我應該在乎的事情。
我應該在乎的是,我的值班時間什麼時候結束。9月30,我回家的時候泰安和阿剛都不在。家裡收拾得很乾淨。桌上有一張紙條,很公整的有點孩子氣的圓珠筆字跡寫道:“豆漿在鍋子裡。
桌子上的麵包是泰安的早飯。廚房裡的蛋餅留給朱夜。曹劍剛。”下面是藍記號筆
大飛舞的字跡:“我全部吃光了。抱歉!想吃什麼自己買吧!”沒有署名。讀來讓我有種哭笑不得的
覺。我走到“開心堡”門口的時候,差點被從裡面衝出來的一個男人撞倒。他沒有說聲“對不起”反而
魯地咒罵了一聲,匆匆拐過街角。我愣了一下,往“開心堡”門裡看去。外來妹店員還沒有來上班。玲玲坐在櫃檯上自顧自地玩一個飲料瓶。韓雯捂著半邊嘴
,臉
鐵青地注視著那男人離去的方向。鮮血從她的指縫裡滲出來。我推開門走進去:“雯雯?怎麼回事?你撞到哪裡了?”她突地後退了半步,在櫃檯角撞了一下,眼神才聚集到我身上,恐慌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然後她才回過神來,捂著嘴急急地搖搖頭:“沒事!沒有撞過。”玲玲把飲料瓶子豎放在櫃檯上,
乎乎的小手拍皮球一般拍打著瓶子末端圓隆的部分,嘴裡呀呀地說:“儂迭只(你這個)死女人,打儂(你)…打…”她玩得正開心,一邊拍著瓶子,一邊抬起小臉,衝著我
出天真的笑。韓雯發瘋似地揪住女兒的衣領,揚手要打。我急忙上去拉她的衣服,嘴裡說:“小孩子又不懂!打也沒用!”我的手還沒有碰到她的衣袖,韓雯手已在半空中僵住,眼圈一紅,眼淚撲倏倏地往下
。
“你…”還沒等我開口,她轉身快步走進櫃檯的裡間。玲玲望著韓雯離去的方向,又轉頭看看我,長著一雙倒掛眉的小臉上頓時稠雲密佈。她呀呀地伸手叫道:“媽媽,媽媽抱抱…”韓雯關上了裡間的門。我陪著笑臉說:“叔叔抱抱!”說著伸手把她抱起來,隨手丟掉那個惹禍的飲料瓶子。
小女孩不買賬,兩隻小腳踢蹬著,雙臂用力撐著我的肩膀,仰頭朝向裡間的門大聲哭叫:“媽媽抱抱,媽媽抱抱…”我費力地邊拍哄孩子,邊向人行道上看。剛才那個男人連影子都不見,他的樣子我沒看清,只記得彷彿也是個倒掛眉。
韓雯很快從裡間出來,臉上的淚痕和嘴邊的血跡早已擦淨。她從我手裡接過孩子,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小孩粘人,煩得很。”
“沒什麼。蠻可愛的。力氣也大的。”我打趣說“將來可以做女排去打球。”韓雯輕輕地拍哄著孩子,沒有接口。我站在她身邊,
覺自己完全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說了一句錯誤的話。
“我要買…麵包!”我終於想出了一句應該不會錯的話。韓雯點點頭,把孩子放到裡間:“玲玲乖!娃娃在上,自己去玩吧!”她走出裡間,從一疊塑料袋中
出一隻,
起夾麵包的夾子,低著頭問:“你要哪一種?”然而,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手背上。她慢慢地抓緊了塑料袋,指甲扒拉著,把它抓得不成形狀。
“對不起…”我喃喃地說“我恰好晚來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你知道是什麼事情?”我呆了一下:“我…”韓雯冷笑了一聲:“看這裡。”她掀起自己的上,
出捱打時嘴
在自己牙齒表面擦傷留下的
血的傷口。
“還有這裡!”她丟下面包夾,捋起袖子,出胳膊上陳舊的青紫:“這個,是上次我叫他不要整天
麻將,被他拎著我的胳膊往牆上撞,留下來的。今天一早他才回來,一副輸得空空的樣子。我已經不想和他羅嗦。他開口就要錢。我不理他,他就自己開收銀機。
我說現在生意這麼難做,你多少體諒體諒我一點吧。他說開‘差頭’也難掙錢還整天受氣,男人家麻將解解厭氣,女人家管什麼。我拉住他不讓他動進貨的錢,他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她頓了一下,盯著我的眼睛問:“如果你在,你會幹什麼?”家務事是我最怕的麻煩事,我自己家還沒擺平,這裡又讓我碰上一件。我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會叫他不要動手。”
“還有呢?”
“那個…我會找他單位…至少找他父母談一次,讓他們教育教育他。”韓雯冷笑一聲:“還有呢?”
“我…我想他也有很多不順心的事情吧?我會等他心情好的時間和他聊聊,多想想以前談戀愛的時候的事情。不能老想著怎麼去恨他,否則兩個人不是要越來越僵?”韓雯嘖了一下嘴:“朱夜,你變了。”
“恩?啊,那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畢竟你還是喜歡他才嫁給他的啊,總有讓你高興的事情吧?”韓雯盯著櫃檯裡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地說:“我只喜歡玲玲。我要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讀最好的貴族學校,見大世面。絕對不能讓她輸在起跑線上。否則就和我一樣…為了小孩我吃多少苦無所謂。只要她記得我曾經為她做過。”她忽然換了笑臉,抬起腳對我說:“看看這個。還記得嗎?”我茫然地看著她腳上時髦的尖頭高跟拖鞋:“呃?那個…好象在哪裡看到過…”
“瞧你這記!怎麼讀那麼多書的!這不是前幾天你在店裡時,門口走過的那個女人穿的名牌貨嗎?”我苦笑著說:“對…那個…好象是。”
“我才不會被人斬衝頭(欺詐),去買那種貴得要死的東西呢。名牌又不當錢用。這是在陝西路上的小店裡買的,樣子和正牌貨一模一樣,穿著很登樣(神)吧?只要30塊錢。”我賠笑著點頭:“好便宜啊。”韓雯得意地說:“省下來的錢積起來給玲玲
贊助費。”我不解地問:“贊助誰?贊助幹什麼?”
“呀!你真是鄉下人吶!現在小孩進好一點的託兒所都要贊助費。我看中的這家,每年贊助費1萬塊。”
“老天!比大學還要貴!”我嘆道“小孩能花那麼多錢嗎?”
“說你鄉下人你就是鄉下人啦!小孩這個階段很重要的。好的託兒所會教她認字、被唐詩、彈鋼琴、說外語,跟那種象養雞一樣放小孩野(做動詞用)在那裡的地方完全不一樣啦!小孩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對對對…”我點頭應著。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韓雯自己唸書的時候最怕被古文,曾經在被迫罰抄某唐詩50遍的時候哭著嘀咕,永遠不讓自己的小孩受這種苦。
但是做了母親就大不一樣了。
“你要什麼?”
“呃?”我愣了一下,想起了到這裡的原始目的,趕忙說“這一種,這一種,還有三明治。還要…珍珠茶。”***9月30
週一,本來吃了早飯就想回父母家,結果接到哥們的電話,拉我去打牌。我想這位老兄怎麼這麼有空。去了以後才知道這下慘了,原來無意中竟然做了人家的電燈泡。
出於心虛,朋友中午帶著我、那女孩和女孩帶來的電燈泡女孩,4個人吃了一頓高級的韓國燒烤大餐,下午在體育館按小時租的場地裡打羽球。
朋友和女孩多數時間對坐談心。為了不費時間和金錢,我和電燈泡女孩一輪接一輪地打。我照例是很有紳士風度地到處跑來跑去撿球。所以等我回到崇德里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渾身痠痛。
我打開門的時候,被媽媽的驚呼嚇了一大跳:“啊呀!你可回來了!快點!快點來吃!”
“媽?我不是告訴你今天有事不回家了麼?你們這是幹什麼?”我驚訝地望著坐了滿滿一房間的七大姑八大姨。我認得她們的面孔,知道她們是附近的老鄰居。但是並不知道她們的姓氏,也不知道多數人的具體住址。
“阿二頭(讀音a-ni-dou,老二),你媽怕你一個人懶得做飯隨便糊,”餘家阿婆說“特地從家裡帶了菜過來。快來吃吧!飯菜都要涼了。”
“這…”我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去了埃俄比亞!”一雙雙女
的手牽扯著我在桌邊坐下,不容分說地
上碗筷。她們鐵定是要邊聊天邊看著我吃飯,作為餘興節目了。想到這裡我就覺得頭皮發麻。
在一道道充滿母的目光中,我端起了飯碗。當然,要耳
清靜是不可能的。
“阿二頭今年是29歲吧?對,虛歲是29,屬豬的。比阿大足足小6歲。”
“阿大(讀音a-du,老大)的兒子上小學了吧?”
“已經3年級了。哦喲!和阿大長得象是象得來…不得了!(非常象)”鄰居們按照我家傳統的腔調,按照排行如此地稱呼我和我表哥。就和在祖籍紹興的人家家裡,叫“六斤”和“四斤半”(紹興人按出生體重叫小名),在祖籍鹽城的人家家裡,叫“小三子”
“頭”在祖籍蚌埠的人家家裡,叫“大丫”
“狗子”一樣。這個偉大的都市容納一切,包羅萬象。聊天仍然繼續,並且逐漸轉向正題。
“阿二頭怎麼沒注意到呢?動遷小組在隔壁堂已經開過會了,聽說這次方案有改變呢!不是照戶口上的人數發動遷費了。”
“啊呀,現在戶口是越來越沒用處了。”
“不會的。聽說是兩套方案,看戶口人數多不多。人數多的,就照房子的實際面積作價給動遷費。人數少的,就照戶口人數給動遷費。”
“反正動遷組就是照著少的數目給!你們看著好了。吃虧的總歸是我們。”
“對呀對呀!”
“那也不見得。拿對面16號裡季家那個亭子間來算吧,不管什麼方案,只差幾百塊錢。”
“那個季家只有一個野小子,也不管事情,他拿到錢就開心,哪裡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