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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汪吉潢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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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莊鎮動人心的時刻終於來到了。下午五點鐘,旺四全羊館門口扎滿了人。今天的天實在是太熱了,毒毒的頭爺掛在西邊的天上,就是不想下去。戴草帽、穿白汗褂、穿花衣裳的是農民;戴涼帽、穿白襯衣、穿裙子的是鎮上上班的、經商的。人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像唱大戲一樣。東來西去的大小汽車喇叭響個不停,搖下窗玻璃的窗口上伸出一個個腦袋來,好奇地探詢著:"這裡究竟是怎麼了?花椒吃上嘴麻了,還是尖錘子掉下去腳砸了?"汪吉湟又帶著陳幹事他們走進了汪四全羊館。他一聲令下,鎮住了四狗請來鬧事的人。陳幹事們就開始搬起值錢的東西來了:電冰廂、冷櫃、彩電音響等。最初,汪四狗兩口子東攔這個西擋那個,見實在不行,汪四狗的四狗勁上來了,他瘋了似的從灶房裡拿起一把剁刀,雙手舉著衝了出來,嘴巴嗚嗚嗚叫著,瘋了的樣子。因為陳幹事最起勁,這刀就直朝老陳的頭上砍來。而老陳是一無所知,他正背對四狗指揮著人們抬一臺電動機。眼看著那剁刀就要砍在老陳的頭上了,汪吉湟撥開人群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推開了汪四狗,剁刀刷一下,擦過老陳的頭皮飛到了圓桌上,汪四狗則一個狗吃屎重重地跌了出去,兩顆門牙磕在了抬出來的壓面機上,不見影子了。鼻子嘴碰得血模糊,頭上也下了血。

四狗女人撲上去,大哭著喊起來。

吉湟說:"小程、小蘇、小文,你們幾個把四狗抬到醫院去治傷,其他人繼續幹。"土管員小程賭氣地說:"讓他自己去!"小蘇他們也不動。吉湟發火了:"快去!"見他們抬走了四狗,吉湟小聲問司法所小王:"推土機來了沒?"小王說來了,於主任在招呼呢。吉湟看看錶說:"過十分鐘開過來,從珍珍米粥店門口往西推,全推倒!"小王點點頭,走了。

推土機在人們的歡呼聲中、掌聲中轟隆隆隆工作起來了,隨著灰塵的飛揚,這座豪華的汪四全羊館頃刻之間夷為平地…鎮上大部分違章建築的主人都暗暗做好了準備,把請來拆房的人都藏起來,看汪四全羊館這面的動靜。他們手心裡也捏著一把汗。當碰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四狗從店裡被抬出來的時候,他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來這次的鎮政府是下定決心了。當推土機的隆隆聲伴著揚起的塵土變成轟隆轟隆的聲音時,他們撒開腳丫子就跑到自家的店裡:快!快!趕緊拆!就像大將軍的將令一樣,汪莊鎮從東到西全動起來了。房屋頂上站滿了忙忙碌碌拆頂、椽梁的人,塵土在整個鎮子上飛揚著。人們在塵土中看著、說笑著,一個個汗滿面,任揚起的塵土在衣裳上落著。有人讚歎說:這在汪莊鎮是開天闢地頭一回呀!6調到縣裡任工商局局長的老鎮長把電話打到了賓館裡:"於鎮長…我好,能好嗎?你這個鎮長是咋當的?汪莊鎮都鬧翻天了!

汪四全羊館是鎮上的經濟支柱,連同其他商業網點全讓汪吉湟用推土機推平了。汪四狗被汪吉湟打成重傷住進了醫院…重不重?好,我告訴你:頭上縫了六針,鼻子縫了四針,嘴上三針…"於代鎮長聽完老鎮長的電話,癱坐在了沙發上,對邱鎮長、王主席說:"汪吉湟這個愣孫,這下把禍惹大發了,在天爺的股上捅了一個窟窿…真個是嘴上無、辦事不牢呀!"他們急急忙忙回到了汪莊。還沒有休息一下,就沿著街面看汪吉湟的大作。人大王主席見亂七八糟的街道一下子齊刷刷了,高興地說:"這汪副鎮長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呀,他立了件奇功呀!於鎮長,小汪應該支持!"邱副鎮長因為幾年來分管街道規劃、土管、經委工作,為違章建房事,他費過不少勁,面貌卻一點也沒有改觀,挨批評受氣就更不用說了。但實話實說,他一個副鎮長,確實是無能為力,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汪吉湟這樣一個獨立工作的機會。他在佩服汪吉湟之餘,莫名其妙的嫉妒也在心中油然產生了。他說:"這完全是無政府主義,達麼大的事情應該等於鎮長回來再決定麼。"於代鎮長說:"邱鎮長,你說的一點都不差。這小子確確實實是眼中無人!"

這天召開的鎮黨委會上,經代鎮長、鎮黨委副書記的提議,汪吉湟的科技副鎮長職務被解除了。

會後,於代鎮長派人在趙家溝養羊專業戶家中把汪吉湟找了來,於代鎮長代表鎮黨委、政府給他談話。

"小汪呀,這事你辦得太草率了。"

"啥事辦草率了?於鎮長。"汪吉湟明知故問。

"拆除鎮上違章建築的事你請示誰了?汪四全羊館是鎮上批的,你這樣做把鎮黨委政府放在眼裡了嗎?"

"不用請示誰呀。"吉湟說,"這是鎮長工作分內的事情呀!再說了,我在執行鎮黨委、政府三月份發的關於強行拆除違章建築的文件決定。汪四全羊館是釘子戶,應該拔。"

"那挪用鎮上辦企業的錢給教師發工資,鎮上也發過文件嗎?"

"沒有。"

"那你為啥要這樣幹?"

"教師快一年了拿不上工資,誰來給娃娃們上課?"

"那你也得等我們回來了以鎮上的名義解決嘛。"

"我就是這麼給他們講的,我是代表鎮長來給你們送工資來的。"

"分攤飯款的事呢?老鎮長已走了的人了,你扣他的工資合適嗎?"

"合適。誰吃飯誰掏包,天經地義。"

"汪吉湟,這麼說你還全有理了?你這個副鎮長是怎麼當上的?"

"於鎮長,我這樣做就是為了維護鎮上的威信。這些年來,鎮上的威信早就喪失了,在老百姓心目中,鎮上的領導是-三不一會-幹部,喝酒一斤兩斤不醉,打麻將整夜整夜不睡,幹工作一個一個不會,跳舞三步四步都會。你於鎮長來了,總得做出點成績吧。你提拔我當副鎮長,我也想報答你。我想,汪莊這不死不活的局面該到你於鎮長的手下改變了。老百姓就盼著來個能工作、能辦實事的鎮長來呢。我給你抬好轎子是我的責任呀。"

"照你這麼說,你這麼幹是為了我好?"汪吉湟說:"你上任後,過去年年喊叫解決的老大難問題解決了,老百姓就把這筆賬記到了你的身上。功勞是你鎮長的,這得罪人是我汪吉湟的。教師的工資拿上了,他們知道這錢是鎮上的,你是鎮長,他們地還是你於鎮長。這兩件事對上對下的影響很大,如果借這東風乾下去,汪莊鎮是大有希望的。"於代鎮長聽不下去了:"別說了!油腔滑調,我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嗎?你目無領導,目無組織,為了一個張珍珍,洩私憤圖報復,還動手打人。"

"於鎮長!你別胡說!說我目無組織,目無領導,油腔滑調,我接受,這話就算我沒有說。說我執行鎮上的決定拆除違章建築是為了張珍珍,那是胡說八道!動手打人更是無中生有!你可以調查,現場有那麼多的人,我動手打人了嗎?"

"好了!"於代鎮長暴地說,"我代表黨委、政府正式通知你,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汪莊鎮的副鎮長了…"

"好啊!"汪吉湟不慌不忙地說,"於鎮長,我本來就不想當這個副鎮長。我這就走俅子,還放我的羊去…我本來就是個養羊的!"說完這些話,他整了整襯衣上的領帶,平靜地走出了於代鎮長的辦公室,走出了這個他當了不到一個月副鎮長的鎮政府。

他借了一輛架子車,把行李、書籍拉了一車子。陳幹事、小程、小蘇等鎮上幹部們默默地幫他裝車,又默默地把他送出了鎮政府大院。

他瀟灑地和他們握手道別。橫穿馬路時,張珍珍從他手裡接過了車轅條。他扶著車跟著她來到了張家。張家母女熱情地接納了他…吃過晌午飯,趙家溝養羊專業戶趙林開著卡車來了。他對汪吉湟說:"汪哥,那個破鎮長還是不當的好,有人說,你當了一個月鎮長,幹了十年的事情。老百姓好呀,著實子給你扎大拇指呢…本來,我要給你拉上幾十只羊讓你養的,可也頂不了事。沒有幾百只羊,你也划不來養呀。我想了個辦法,我們一塊下去,轉一圈,一家要三隻羊,走一百家養羊戶,就能拉三百隻。有了這三百隻羊,你就開始重舊業,和我們一搭裡養羊吧。大家離不了你的幫湊呀。"吉湟說:"這是個辦法,可我不能白拉人家的羊,我得湊夠了三百隻羊錢,再跟你下去拉。"

"汪哥,這你見外了不是?我們當初捉你的羔子,你收錢了嗎?過了半年才還的錢,你現在有難了,我們大家每人給你捉3只羊也不虧呀。再說了,誰也不會收你的錢呀。不信,你跟我走,如有誰收了你的錢,我趙字倒著寫。"珍珍說:"吉湟哥,趙哥說得對哩,你這裡的條件比他們好,我還想帶上飼料、獸藥、針劑等,給他們供這些東西時,頂他們的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