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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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向我下命令嗎,奧斯蒙?”團長責問他。
“我只是告訴你,先生,你這種行為不但沒有一點人,並且是男人最要不得的勾當!”團長注視著他。
“滾出我的房子,去做你自己的混帳事情!”他大叫著。
“這就是我的事情!”迪瑞克·奧斯蒙回答:“每一個正當的男人都該設法阻止這種暴行!”團長突然狂笑起來,笑聲是那麼醜惡。
“你給我滾出去!”他下令:“不然就小心吃閉!”他一隻手握緊了鞭子,另一隻手抓住那印度女孩鬆散的頭髮,把她拖了過來。
女孩的背上出一大塊青紫的鞭痕,而無情的鞭子再度落了下來,她又叫了起來,但卻已聲嘶力竭,更令人慘不忍聞。
然後,邊瑞克·奧斯蒙向團長揮拳。
打他的下額兒,由於團長晚餐時酒喝得太多,步履不穩,就向後倒了下豐,他的後腦撞上放在屋角的鐵製半身塑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記。
本來對一個年青男人來說,只要生活正常、心臟強健的話,這還不致於致命,但出乎意料之外,當軍醫被召來診視時,卻宣佈團長已回天乏術。
艾邵你還不大能確定以後又發生了些什麼,只知道很快地,軍醫把弗瑞德克伯父請了來,那時伯父正在離軍營不遠的省長官邸中。
於是,弗德瑞克開始發號施令,不准他的弟弟回眷舍去。
第二天早上,父親被人發現死在軍營外面,同時人家告訴艾珈妮:她的父親因追捕一頭野獸才遭此不幸。
案親絕不會自殺的!艾珈妮知道得很清楚,由於團長的死亡,他們趕在民事法庭之前來了個軍事審判。
軍醫也向外宣稱,他早就警告過團長,說他的心臟衰弱,不小心很可能致命。事情就這麼掩飾過去,只除了弗德瑞克伯父、軍醫和一位軍團的高級官員外,沒有人確知事情的真相,當然,還除了…艾珈妮。
“你父親的暴行對他的家族、軍團和國家來說都是一大恥辱。”伯父說:“因此,艾珈妮,在你的一生中永遠不可以向別人提起,這點你清楚嗎?”沉寂了一會兒,艾珈妮低聲說:“當然,我不會告訴外人的,但如果有一天我結婚了,卻應該讓我丈夫知道真相。”
“你永遠不會結婚!”伯父字句鏗鏘。艾珈妮睜大眼睛望著他。
“為什麼我永遠不會結婚呢?”她問。
“因為,作為你的監護人,我不允許你這麼做,”伯父回答:“你必須為你父親的罪行付出代價,在印度發生的這些事情你必須閉緊著嘴巴把它帶到墳墓。”有好一會兒他話中的意義艾珈妮還未能完全瞭解,接著他又以輕蔑的口吻加上幾句;“再說你本就沒有一點
引力,不會有任何男人想跟你結婚的,總而言之,就算有哪個男人犯了錯誤向你求婚,我也絕不會答應他的。”艾珈妮
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能說些什麼。有些事是她從沒預料到的,也沒想到會在她生命中發生。
她才不過十六歲,不會特別專注於某一方面,但在模模糊糊之中,似乎認為有一天自己總會結婚生子的,也許婚後仍能生活在軍團中。她是在軍團的庇護下成長的,一向也頗驕傲于軍團對父親的深刻意義,父親很有領導才能,更因愛護部屬而廣受愛戴。
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中映現,她在那裡所經歷的種種,那些嘶嘶的馬匹、整齊的軍陣,以及軍隊移防時亮晃晃的槍支、載著行李的馬車,那些軍人太太和家眷,還有總是跟著軍隊走的一大堆人,他們和軍團中的印度兵一樣為數頗眾。
清晨時分,她總是被昂揚的起號喚醒,傍晚時營區響起“最後的哨兵”的旋律,在薄暮之中迴盪不已,然後又目送著旗幟從旗杆降下。
軍團就是她的家,也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每當她想起那些英武的騎兵手持長槍,槍上旗穗在風中飄揚著,在工作的時候,士兵還邊吹著輕快的口哨,就不覺到:父親的去世,真是帶給她椎心的痛苦。
“有一天,”她離開印度時對自己這麼說:“我會再回來,和他們在一起。”而現在伯父告訴她她的未來空無所有,只不過要去伺侯他們一家罷了,而且每天免不了要挨十幾次罵。
那並不是父親的罪行,她卻要受這樣的懲罰,且伯父伯母也很明顯地表示不喜歡她的母親,只因為她是俄國人。
“你不要向任何人提到你母親的祖先,”伯父告誡她:“你父親的婚姻是一次最為不幸的抉擇,當時我就大為反對。”
“為什麼要反對呢?”艾珈妮問。
“異族通婚從來就不是好事,而且俄國人本就不算是歐洲人!你父親該娶個適合的英國小姐做他太太。”
“你的意思是說母親不適合了?”艾珈妮很生氣。
伯父的嘴緊了。
“你母親已經死了,我不願再對她批評什麼,只要你以後絕口不提她的俄國祖先就好了。”他的聲音變得更為尖銳,繼續說:“現在我們隨時全和俄國打仗,這次是在西北邊境,即使不開戰,他們也會煽動土人暴亂,滲透到我們這邊來,間諜更是無孔不入。”他望著艾珈妮蒼白的小臉,一副瞧不起她的神態,語氣也更為嚴厲:“對具有他們這種有毒素的、詐血統的人,我還得讓她住在家裡白白養她,真是一大羞恥!總之,只要在我監護之下,就得注意永遠別再提你母親的名字!”起先艾珈妮的遭遇還能招來些憐憫,然而過了一年以後,她就被迫輟學,而且發現自己在伯父家中充其量不過是個做苦工的人,或者也可說是個額外的僕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