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冰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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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那澄澈的碧藍雙眼掃過這漆黑的平原,看見他族人軍營的點點營火時,沃夫加在這廣大凍原看到的是什麼呢?
或許他看到過去,會有著想回到那樣的地方與生活的渴望嗎?而當他看到現在,他會將我與布魯諾所教他的跟他在蠻族所受的嚴厲教導做比較嗎?
或者沃夫加看到的是未來,一個改變的契機,為他的族人帶來更新更好的生活方式呢?
三者都有一點吧,我想。那是沃夫加內心的騷動,在那碧藍雙眼中的熊熊烈火。他永遠帶著熱情戰鬥。一部份是來自他那強悍族人的教導,野蠻人男孩之間的戰鬥遊戲通常是血腥,有時甚至是致命的。而另一部份的戰鬥情則是從他內心的衝突中散發出來的。當他拿我與布魯諾所教他與他經年累月在族中所受的教導做對比時,他一定會
受到無力與挫折。
沃夫加的族人侵略十鎮,帶著準備屠殺任何擋路者的殘酷情。沃夫加要如何把這無情的事實與布魯諾在戰場救了他這件事調和呢?雖然他在戰場上想殺了布魯諾(這年輕戰士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居然打布魯諾那比石頭還硬的頭),但布魯諾卻在他瀕死在戰場上的時候救了他一命。沃夫加是如何把親愛的布魯諾跟他過去將矮人視為可惡的敵人這樣的想法調和的呢?因為那正是冰風谷的蠻族對矮人的看法,一個只是為了讓他們殘暴的侵略正當化,卻在蠻族閭成為傳統的謊言。這跟黑暗
靈教導族人,使得黑暗
靈對其他種族的仇視可以正當化的那些謊言,是沒什麼不同的。
但現在沃夫加已經知道了布魯諾和矮人族真實的一面。不可避免地,他一定會將他個人所發現的每一個“事實”與他小時所學到的作比較。他必須接受他父母及族中長輩的教導都是謊言。我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我自己也經歷過。因為這樣做,就代表了你承認你過去大部份的生活不過是個謊言,而讓你成長至今的一切有許多都是錯誤的。我很早就察覺到魔索布萊城的錯誤,因為它的教導有許多都是違反邏輯,並且與我內心產生很大的衝突。但即使這些錯誤是如此的明顯,當我踏出離開故鄉的第一步時,那腳步是多麼的沉重啊!
冰風谷蠻族的錯誤遠遠沒有黑暗靈社會的嚴重,所以沃夫加離開蠻族傳統的腳步將會更加艱難,在情
層面來說。野蠻人的生活方式裡面有著遠比黑暗
靈更多的真實,遠比黑暗
靈的行為更能正當化,即使他們的確是好戰的民族。沃夫加那強壯的年輕、肩膀將要承擔他族人與他的新朋友們的不同,必須突破他年輕時所建立的高牆,而學習著仁慈與接受。
我不會羨慕在他面前的任務,那樣的困惑,那樣的挫折。
他每天這樣的戰鬥沒什麼不好,我只希望在與那樣的挫折戰鬥之下,我那不斷戰鬥的夥伴不會失控到把我的頭從肩膀上拔下來。
——崔斯特·杜堊登在大冰河的最底下,隱藏在山脈蜿蜒著穿過裂隙跟岩石間的小山谷裡,這裡是被野蠻人叫作融冰地的地方。溫泉湧入了一個小池,溫暖的水不懈地和浮冰以及嚴寒的天氣在戰鬥著。那些過著部族生活的人因著早雪而困在內陸束手無策,他們跟馴鹿群無法找到通往海邊的路,所以常常會到融冰地來避寒。因為即使在冬天最冷的幾個月中,還是可以在這裡找到沒有封凍的水。池子的溫暖蒸汽使得氣溫就算不令人舒適,也是可以忍受。
但是溫暖跟飲用水只是融冰地的一部份價值。在霧氣蒸騰的模糊水面之下蘊藏著許多寶石,金子跟銀子,足以比擬在世上任何君王的財寶。每一個野蠻人都聽過白龍的傳說,但大部份人都認為這是自誇的白頭老翁為了取悅孩子而說的幻想故事而已。因為那頭龍躲在巢中,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現身過了。
然而沃夫加知道真正的情形。他爸爸貝奧尼加還小的時候就曾經偶然走到了那個秘密的入口。後來貝奧尼加聽到了有關那頭白龍的傳說,他馬上就知道了他的發現所具有的價值,然後花了好幾年收集任何他能打聽到的有關龍的情報,尤其是關於白龍的,更特別把焦點擺在印格羅卡斯提密齊裡安身上。
貝奧尼加在有機會去掠奪那些財寶前就在部族間的戰鬥中身亡了,但是他住在死亡隨時會降臨的土地上,所以他早就預見了這種悲劇的可能,並且將有關的知識都灌輸給了兒子。這個秘密並沒有隨著他的死亡而消逝。
沃夫加將艾吉斯之牙一擲,打死了一頭鹿,然後揹著鹿走完了通向融冰地的最後一段路程。他以前來過這裡兩次,但是當他此刻再度來到這裡,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因為這裡奇異的美而摒住了呼。池上的空間中瀰漫著蒸汽,浮動的冰塊漂過充滿煙霧的水面,就像東漂西蕩的鬼船。環繞此處的巨大岩石
彩繽紛,帶著各種不同
調的紅與橙,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冰,讓反
出的陽光呈現燦爛耀眼的光芒,跟一旁籠罩煙霧的冰河之冰顯現的晦暗灰
形成了驚人的對比。這是一個安靜的所在,冰牆與岩石遮蔽了寒風痛苦的吶喊,沒有任何使人無法凝神專心的事物。
在父親過世之後,沃夫加曾發誓要到這裡來完成父親的遺願,來獻給他。他恭敬地來到了池邊,即使其他的事摧著他,他還是停下來沉思。凍原上每個部族都曾經有戰士抱著像他一樣的希望來到了融冰地。沒有一個活著回去。
這年輕的野蠻人決定要改變這一切。他咬緊了驕傲的下巴,開始把鹿皮剝下來。他所要克服的第一個障礙就是池子本身。在池面底下的水中是溫暖而舒適的,但是任何從池裡出來的人會在幾分鐘之內被活活凍死。
沃夫加把鹿皮剝下之後,刮下了裡面的脂肪層。他將這些油脂用小火融化,直至達到了濃漆般的黏稠度,然後塗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深呼來穩定自己,然後將思緒焦點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他拿起了艾吉斯之牙,跳進了融冰池。
在讓人失去行動力的霧中,池水似乎相當地平靜,但是沃夫加一離開池邊,就
覺到了溫熱水
形成的強力漩渦。他利用一塊像路標一樣突出的岩石接近了池心。他一到達那裡,就深
了最後一口氣,信任著他父親的指示,放開了手,任由漩渦將他往下捲去。他下沉了好一陣子,然後突然被最主要的水
引向池的北端。即使在濃霧下方,水中還是一片模糊,迫使沃夫加只能盲目地相信在他肺中的空氣用完前就能離開水中。
在他發現自身的危險之前,他已經離池邊的冰牆不到幾尺了。他撐住不讓自己撞上去,但是水突然轉彎,把他送進更深的地方。當他進入隱藏在冰底下的空間時,本來的幽暗一下子轉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空間的大小剛好夠他一個人滑進去,不斷而來的水
本不給他其餘的選擇。
他的肺渴求著空氣。他咬著下,不讓嘴裡的空氣跑出去,那是他最後幾縷珍貴的氧氣。
然後他衝進了一條比較寬的坑道,他的頭衝出了水面。他飢渴地著空氣,然而他還是無助地被水往前衝。
度過了一個危機。
滑動的道路開始纏繞蜿蜒,前方清楚地傳來瀑布的響聲。沃夫加試著讓自己慢下來,但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或是撐著的東西,因為水底跟壁都是被水
衝
了數世紀的光滑冰面。野蠻人
烈地投出艾吉斯之牙,其實他是要將這把戰錘錘入堅冰中,但它卻飛了出去。接著他到達了一個寬闊又深的
,看到瀑布就在他面前。
沃夫加看到在瀑布頂過去幾尺的地方有幾條巨大的冰柱從碗形的天花板上垂下。他看到了自己惟一的機會。當他接近要落下的邊緣時,他向外一跳,用雙臂緊抱住了冰柱。他迅速往下滑,越滑冰柱越細,但是他看到了在靠近地板之處冰柱又了起來,好像從下面長出一條冰柱來
合上面的一樣。
他暫時安全了,帶著敬畏環視了這個奇怪的。瀑布捕捉了他的想象。蒸汽從裂隙上升,增加了這個景象的超現實風味。水從崖頂狂洩而下,大部份穿越一個小石縫,那是在幾乎三十尺下方的瀑布底。小水滴通過了石縫,然而在跟主水
分開時凝固,並且在撞到
的冰地板時往每一個方向彈開。那些小冰晶這時還沒有完全硬化,很快地就黏在它們所著陸的地方,於是整個瀑布底都是奇形怪狀的碎冰堆。
艾吉斯之牙從崖頂掉了下來,很輕鬆地通過了小裂縫,錘進了碎冰堆,把冰晶打得四處飛濺。雖然沃夫加的手被冰柱得麻木了,然而他還是很快地衝向已經被凍在著地處的戰錘,把它從冰的掌握中拔了下來。
在最上方被錘子打破的幾層玻璃般的冰底下,野蠻人注意到了一個暗的形影。他更近地去檢視,然後從這悽慘的景象上退了回來。那明顯是一個從高高的瀑布上跌下的先人,死在他墜落到的冰上,屍體還完好地保存著。沃夫加懷疑還有多少其他的人也遭遇到了相同的命運?
他沒有時間繼續思索這件事了。他很多關注的事情都被驅散了,因為這個的頂部有很多地方只有幾尺厚,陽光穿過那些完全是冰的部份透了進來。即使是最少的一點點光芒,進來之後也會被光滑如鏡的地板跟牆壁反彈千次,而整個
實際上也被這樣燦爛的光芒所籠罩。
沃夫加受到了嚴寒,但是那一層油脂有效地保護了他。他可以通過這趟冒險的寒冷考驗。
但是他可以受到那龍就在不遠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