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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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寨眾人早習慣他的沉默寡語，互道幾聲後，便也繼續巡夜去了。

回到兩人一塊住下的竹塢，塢中有二大房和一小廳，擺設皆尋常，自然比不過在“湖莊”時的住所緻，但亦整潔古樸，別具幽情。

用肩頂開竹門和細竹簾子，他踏入姑娘的閨房，把背上的“貨”卸下。

別元芳坐在榻邊，下意識捏兩腿，瞄著他把油燈點起。

不知為何，心虛的怪覺非但遲遲不退，當室內亮起稀扁，把他的峻臉切割出陰晴，這一瞧，又害她口連撞三大下，心虛加氣虛，虛得不得了，也不知在虛哪一條？

“腿還麻？”韓寶魁注意到她腿的舉動。

放好油燈，他旋身走近，一腳勾來椅凳，盤手坐在她面前，大有一副要與她長談兼興師問罪的模樣。

別元芳正襟危坐，忙道:“不麻！不麻了！”兩刻鐘前，他陡地出現，低喝出那句“你們在幹什麼？！”教她當場怔了，一時間答不出話。他踏步過來，手段有幾分魯地拎開纏抱她不放的石睿，兩男還大眼瞪小眼地鋒了好半晌…

“別欺她心軟！”大的眼中噴火，語氣冷颼颼。

“我要定她了！”小的眼中也噴火，揮著拳加強意念，蠻得很。

“把自己變強再說。拿命去拚，不拚、不夠強，什麼都沒有。”丟下那句話後，韓寶魁沒再理會面鐵青的石睿，轉向仍一臉茫然的她，探出大掌，意思很清楚，要她乖乖把手放上，讓他拉她起身。可是…唔…她腿上還枕著另一個麻煩人物，也被摟緊，站不起啊！

他繃著下顎，鐵掌一扣一扯，眨眼間把撒賴爛醉的敖靈兒從她腿上扒開，也不管靈兒滾到哪兒去。

“…我我、我腿麻了…”她也不願啊！

一直坐著，後又被當成枕頭重重壓住，不泛麻才怪。

於是，他持續繃著臉，繃得江面都快結冰似的，仍是彎身讓她爬上背。

“十三哥…”她定住亂飄的眸光，喚得小心翼翼，依然很沒膽地縮著脖子。

“這事不賴我，我沒幹壞事。我沒要讓他親的…我正要推開石睿，你便吼了，吼得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還記得要幹麼？還有靈兒，我和靈兒是、是清白的，靈兒沒喜愛我，她喜愛的是芝雲…”稍頓，忙又解釋道:“呃，那個…就算靈兒喜愛我，我也不會喜愛她…啊，我是說，我當然喜愛靈兒，但你知道的，絕非那種風花雪月、鴛鴦又蝴蝶的喜愛，我很清楚自個兒，我喜愛的絕對是男的。”咦咦咦？怎說到這上頭了？她雙腮忍不住暖，在他注視下額沁薄汗，再急呼呼地道:“就算喜愛男的，我也不會對石睿下手，他小我四、五歲，還是個孩子哪，我怎忍心摧殘幼苗…啊！不是啦！即便他比我大，我也不會對他思，跟他亂抱亂親的…”完了！她究竟說什麼啊？亂七八糟，越說越混！

韓寶魁目光深邃，起火的瞳底已制伏住了，墨中僅餘淡金。

瞅著那張脹紅的臉蛋，聽著她急切的解釋，他臆間的怒波稍霽。

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見她被敖靈兒和石睿那小子“兩面夾攻”像懸在兩頭餓獸中間的香，有種她就要被分食、撕入腹的詭覺，教他的心彷彿也被那兩頭獸一同咬中，得他直想動。

全是因她心太軟、子太過大而化之造成的。

隨意便允許別人親近，不自覺間沒了分寸，她再如此下去，怕要招來更多連她也不明白的“爛桃花”她與他親近，兩人長時候生活在一塊兒，若不談年少時相依為命的情分，也還得顧念多年來師兄妹的同門之情。他得護好她，往後自然有大把好兒郎等著她青睞，和她談起風花雪月、聊鴛鴦蝴蝶…忽地，稍靜的心湖猛又一。光想著她和某個模糊的男身影親匿在一塊的景象，他濃黑雙眉便要糾緊，喉中灼灼，似要噴出火。

莫非，他真教眾家師哥給徹底“薰陶”、“潛移默化”把她當作閨女兒，一想到“女大十八變”、“女大不中留”酸氣就直從喉間竄出？

“往後別單獨和石睿在一塊兒。也別單獨應敖靈兒的約。”他想過，從明起，只要稍得空，都把石睿抓來好好鍛鍊一番，小少年若要不肯，他大有法子得那臭小子不得不答應。

他又道:“還有，別動不動就和人斗酒。若被鬥倒，會發生何事沒誰敢說。”別元芳見他臉雖臭，可已沒如適才那般臭氣熏天，吊高的心終於歸位，她一手搔著額際，紅著頰，兩枚可人的小梨渦終於現形。

“十三哥，從來都是我鬥倒人，這拚酒的蠻勁兒還沒誰猛過我，你別怕。”眉間再打一個結，低嘆。

“我就怕你這樣。”

“呵呵…”危機一除，她歡愉笑開，忽地躍起，像以往對他撒賴、逗他發笑那般，沒多想便撲進他懷裡，兒還大方佔據他大腿。

“桂圓？”幸得韓寶魁身形雄健，臂力驚人，得起她突如其來的衝撲，才沒連人帶椅摔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