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誤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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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院的規模之大出人意料,要找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他們二人分頭行動。也是夏侯熙運氣好,沒費多大功夫就摸到了司徒寒的住所。他沒有急著動手,只因無把握以一敵二,他想盡快傳訊給永祿,沒料到司徒寒早就覺察到他的存在,先發制人。夏侯熙的優勢在於輕功高明身法靈活,而司徒寒的掌力剛勁兇猛,但在招招都被他避開後難免心浮氣躁,而這種打法又特別消耗內力,三板斧不起作用後,攻勢減弱,夏侯熙拼勁全力勉強可以同他戰個平手,但因雲清霜的受傷打亂了陣腳,所以才被司徒寒抓住時機啟動了臥室中暗藏的機關。
當然,他所講給雲清霜聽的僅寥寥數語,至於他為何來到此處,司徒寒又是什麼人,卻是隻字不提。但云清霜心思剔透,將前因後果仔細思量後,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有些事情她覺得有必要讓夏侯熙知道,但前提是,夏侯熙也應該將他所掌握的訊息和盤托出。雲清霜淡淡一笑,慢慢道:“夏侯將軍,我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夏侯熙不自覺的挑了下眉:“請講。”雲清霜仰頭直視夏侯熙,試圖從他的眼中瞧出些什麼,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但在雲清霜長久的注視下,俊顏微醺,忙以輕咳掩飾窘態。雲清霜也意識到自己此舉多有不妥,遂垂眸曼聲道:“與司徒寒在一起的青年人,將軍是否覺得有些面善?”夏侯熙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淺淺笑了笑,卻又似笑非笑。
見夏侯熙並不接話,雲清霜用力咬了下,不再拐彎抹角:“他是何來歷,竟幾次三番勞動大將軍你親自出馬?”在去往宣城的途中,夏侯熙曾經夜探客棧,路上又多加攔阻,對象皆是那名書生,今
夏侯熙出現在此,又是為他而來,剛才的對決中,雲清霜已知曉他並非文弱書生,他隱瞞身份,掩藏武功,又是所為何故?而這一切,則需要夏侯熙為她解惑。
夏侯熙隱有深意的一笑“雲姑娘,你可曾聽過尉遲駿這個名字?”夏侯熙慢慢斂去笑意,神凝重“而這裡的莊主司徒寒正是尉遲駿的師叔。”雲清霜頓時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司徒寒隱居在此多年,可謂對西茗國瞭解甚多,尉遲駿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到西茗國,兩條線索整合在一起,讓人不疑心也難。雲清霜暗道慚愧,夏侯熙早已懷疑尉遲駿的身份,所以一路跟蹤打探,但她逞匹夫之勇攬下這事,差點破壞了夏侯熙的大事。夏侯熙心思縝密,對每一個進入宣城的陌生人皆暗中盤查,雲清霜為此還頗多微詞,現在想來,實在是對他不住。她滿懷愧疚,但抱歉的話在舌尖打了個滾又
回肚中。
雲清霜的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夏侯熙看在眼中,不動聲。他做事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如今能得到雲清霜的理解,心頭微熱。他習慣了喜怒不形於
,當下低眉遮去所有心思,輕淡道:“雲姑娘又是怎麼同尉遲駿
上手的?”他沒有直接問雲清霜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少了咄咄
人的氣勢,多了份關切之情,叫雲清霜驀然心生好
。
她神微閃了閃,將丫鬟所說加上自己的猜測一併說與夏侯熙聽。夏侯熙邊聽邊點頭“雲姑娘躲在屋內多時,可有聽到他們說起尉遲駿此行的目的?”雲清霜搖了搖頭“司徒寒可能早就知道屋裡有人,他們師叔侄二人只說武林中事,就連你的名字也只是始進屋時提了一次,後來就再沒有說起過。”
“果真老巨猾,”夏侯熙嘆息的同時卻也不得不佩服司徒寒的謹慎和手段的高明。
雲清霜默然,她在山上長大,哪裡碰上過這許多心機深沉的人和複雜的事,而且這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有些難以適從。
“你的傷勢如何了?”夏侯熙目光在雲清霜面上掠過,沒有忽略她眼眸深處淡淡的隱憂。
雲清霜心頭一暖“不礙事了。”她所中那一拐雖重,由夏侯熙為她調息,加之她本身功力不弱,已好的差不多,可在對敵時為何會小腹劇痛且功力盡失,這點她如何都想不明白。但她得暫且放下顧慮,眼下有比這更急迫的事。雲清霜沉靜了很久才沉著聲音問道:“夏侯將軍,司徒寒把你我困在此處,依你看,他是什麼打算?”夏侯熙俯下身,輕聲道:“那隻老狐狸的想法我猜不透,但我們不能等他先動手,必須在他發難之前找到出路。”
“可是…”雲清霜又往四處看了看,全是堅硬的石壁,縱使翅也難飛,要想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夏侯熙濃眉緊擰,思索半晌緩緩道:“我想這牢房一定有別的出處,否則司徒寒要是想提審我們難道也要從上面跳下來不成?”雲清霜呼一滯“有理。”她失神了一會,獨自喃喃低語:“暗道究竟在哪裡呢?”
“我知道暗道在哪裡。”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在暗處響起,把雲清霜和夏侯熙均驚了一跳。夏侯熙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將雲清霜護在身後,大聲喝斥道:“何人裝神鬼?”聲音竟是發自石壁中。雲清霜打了個冷戰,她畢竟是女孩兒家,朝夏侯熙身邊靠了靠,問道:“你是人是鬼?”聲音有絲髮顫,夏侯熙溫柔的凝視住她“別怕,我去瞧瞧。”在夏侯熙接近後,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在你右手處有個機關,你仔細找找。”夏侯熙把手攀到石壁上上下摸索,果然在右手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一處凸起,如果不是有人從旁指點,
本不會注意到。
“雲姑娘,你退後一步。”夏侯熙轉過身對著雲清霜說,語氣含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惜。
雲清霜心中又是微微一顫,眼前的這名男子真是心細如髮,她依言退後一步,手上暗蘊內勁,倘有變故隨時出手相助。
夏侯熙用力扳下機關,只聽見轟隆一聲,石壁往左後兩邊分開,現出一個大窟窿。夏侯熙目光中含了絲驚異,他先躍了過去,雲清霜緊隨其後。原來在這窟窿後面又是一間巨大的石室,方才出聲的人此刻正躺在角落裡,身上拴了兩重的鏈條,鐵鏈的另一頭連在牆角的壁柱上。
雲清霜舒了口氣,膽子頓時大了許多。她緩慢走近,夏侯熙搶在她之前將那人扶起。此人滿臉血汙,幾乎體無完膚,但即便如此,仍是角含笑,低聲又無比清晰的道:“多謝。”他全身都是被鞭撻過的痕跡,衣服和皮
粘在一起,血
模糊,雲清霜不忍再看,悄悄別轉開頭。那人卻突然拔高了聲量“姑娘,我們見過面。”雲清霜訝異的回過頭,端詳片刻才認出他來。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就在宣城最出名的酒樓融嵐居里。當時酒樓內已經沒有空餘的桌位,而云清霜獨自一人臨窗而坐,見他斯文有理,並且江湖兒女沒有太大講究便答應了他同坐一桌的請求。可那時的他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同現在相比簡直是兩個人,也難怪雲清霜一開始沒有認出他。她愕然道:“你怎會被關在這裡,還
成這般模樣?”夏侯熙給他喂下一顆治傷良藥後,他痛苦稍解,說話也不再大
息。夏侯熙探過他的脈門,他竟然是個沒有一點武功
基的普通人。夏侯熙同雲清霜迅速
換了下眼
,這樣的人又怎會得罪司徒寒,還被毒打至斯。雲清霜心思一轉,失聲道:“莫非你就是那丫鬟口中的張公子?”那人驟然抬頭,神情
茫“敝人正是張若生,原來姑娘認得我。”雲清霜無奈的笑了下,興許張若生被抓同她還脫不了干係。司徒寒莊中新來的門客在融嵐居見他們二人坐在一起,雲清霜舉止打扮又同真正的司徒小姐相似,於是在他們分開後,便分別對他倆下了手。轉念一想,怪不得那丫鬟說這位張公子被司徒寒帶進臥房後再也沒有看到他出來,卻是被推下了這地下牢房中。如今在這裡碰見,還真是陰差陽錯。
張若生輕輕一嘆,身體一動,鐵鏈發出哐啷的聲響,夏侯熙兩手各抓一頭,試著用內力掙斷,但鐵鏈在張若生身上纏的極為緊密,夏侯熙稍一用力,鐵鏈反而繃的更緊。如此幾次,張若生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強忍住劇痛,努力抬手指了指頭頂上方:“機關就在上面,兩位不要在我身上費時間,趕緊走。”雲清霜和夏侯熙都是外表冷漠,內心純良的人,又怎肯棄他而去。雲清霜懊惱不已,如果她現在純鈞寶劍在手,一切問題都可
刃而解。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沈煜軒在臨行前
付作為信物的匕首,她連同朝淵帝雲靜庭的親筆書信一直都揣在懷中,她記得這也是把
風立斷的利刃,何不拿來一試。
雲清霜小心取出匕首,莞爾道:“夏侯將軍,試試這個。”夏侯熙一見也笑了“呵,你也不早些拿出來。”這原本就是夏侯熙之物,用來自然得心應手。
這柄匕首果真鋒利無比,夏侯熙隨手割下一刀,就像切豆腐一樣,重的鐵鏈被截成兩段。
沒有了鐵鏈的束縛,張若生的神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儘管還沒有氣力走動,至少恢復了自由。
“多謝救命大恩,在下沒齒難忘。”他雙手抱了抱拳道。書生氣十足的他做起這個這個動作,顯得多少有些滑稽。
“你們快走吧,我休息片刻就可以自己走出去了。”張若生的這番說辭,無人理會。一則,他身受重傷,單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走不出去的。二則,萬一雲夏二人出去時不小心暴了目標,那留在暗室中的張若生就只有死路一條。夏侯熙二話沒說,將他負到背上,沉聲道:“雲姑娘,你即刻開啟機關,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好,”雲清霜朗聲回應,立即凝神提氣使出“蜻蜓點水”的身法,一連幾個飛躍,翩若彩蝶,穩穩的落在石壁上,行動迅捷,如履平地。夏侯熙見多識廣,知道這是“蝴蝶穿花步”最妙的步法之一,同武林中另一門輕功絕技壁虎功的作用差不多,但無論在姿勢還是形態上都要賞心悅目許多。雲清霜很快摸到了機關所在,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對地底下出現的密道不再驚詫。
雲清霜自告奮勇走在前面,她手中始終暗釦一捧梅花針,夏侯熙揹著張若生,後者又有重傷在身需分心照料,三人中僅她一人可以動手應敵,因為心情緊張,手心裡起了薄薄一層汗。好在一路幾乎沒有碰上阻礙,沿著階梯慢慢往上走,走到盡頭時,又是經張若生指點,雲清霜試著向上輕輕一推,密道的門打開了。
走出去以後才發現這所謂的密道竟是在柴房之中。雲清霜不佩服起司徒寒的心機和智謀,牢房造在臥房下面,而連接牢房的暗道又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柴房裡,簡直匪夷所思。而夏侯熙比雲清霜想的更為深入,司徒寒又是打造密道,又是建造牢房,他究竟想做什麼,或者說他究竟有什麼秘密?但他還來不及細想,一道黑影飄然而至,在暗夜裡飄忽若鬼魅一般。
雲清霜在第一時間便看清來人的樣貌,顏如冠玉,劍眉薄,一襲青衣,神情淡然,仿似不沾半點塵世的氣息。她緊緊咬住下
,全身繃直,心知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做好同他
手的準備。尉遲駿眸光在雲清霜一掃而過,面前的女子
角緊抿,明明處於下風,仍強自鎮定,眉目清冽,這女子竟倔強如斯,也驕傲如斯。他的眉眼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笑意。
雲清霜卻誤以為尉遲駿是在笑她不自量力,垂死掙扎,她緊握住手,直至握得指關節泛白,面容帶上一絲惱。
尉遲駿遲遲不動手,雲清霜同他相持著,吃不准他到底意何為,雙目一瞬不瞬的緊盯住他,絲毫不敢懈怠。
“尉遲公子,是不是有什麼發現?”聲音傳自柴房外,聽腳步聲好似人數尚在五人以上。雲清霜越發的緊張,單尉遲駿一人她就難以應付,不要說另外還有五位高手接應。此時夏侯熙心中也是洶湧澎湃,依據他的經驗,尉遲駿要勝雲清霜至少在五十招招以後,而他必須在五十招之內解決掉門外的五人,並且確保張若生的安全,前提在沒有更多援兵加入的情況下。夏侯熙無必勝的把握,但不得已還得一試。
而就在夏侯熙打算放下張若生放手一搏時,卻聽尉遲駿高聲道:“是我。”他揹負雙手緩慢走出柴房,慢道:“這裡沒有人,我們去別處看看。”
“是。”恭敬的回話聲,一轉眼,這幾人撤的乾乾淨淨。
尉遲駿回身又略帶深意的撇了雲清霜一眼後才轉身離去。雲清霜一顆心兀自跳個不停,直到他清癯的背影消失在夜中,她才鬆了口氣,背上已被汗水浸溼。夏侯熙輕輕拍在她的肩膀上,低低道:“走吧。”出了柴房,走過一條狹隘的通道便是別院的後門。許是尉遲駿適才的話起了作用,他們沒有再遇上守衛,一路順暢無阻。快接近門閂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毫無預警的擋在他們身前,若不是他及時出聲招呼,雲清霜袖中的暗器已盡數擲出。
他叫的是:“將軍。”夏侯熙微一點頭“先離開這裡,其他事稍後再說。”這突然出現的便是和夏侯熙一同夜探司徒別莊的永祿。他也是極識眼之人,趕緊說:“將軍,我來駝他。”夏侯熙也不客氣,任由他接了去,只是叮囑道:“手腳輕點,他受了重傷。”一行四人,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