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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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打量起她的寢殿，忽然發現，她寢殿裡的佈置和重華殿的佈置相差無幾，同樣的簡潔素雅，就如寢殿的主人，冰清玉潔，冷傲如梅。

“說來慚愧，你rù宮三年，今夜，竟是朕第一次進你的寢殿。”聞言，麗妃輕輕一笑，滿是嘲諷之意，她輕輕xi了一口氣，道:“有事直說。”德妃轉頭望她一眼，眼中盡是冷漠，甚至有著嫌惡。

皇甫瑨霆轉眼望她，c混角隱隱有著一絲笑，說不清是自嘲還是欣的笑“來跟你說聲謝謝。”

“你不懂。”德妃搖搖頭，卻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句，側頭望著睡中的皇長子，心中暗暗道:昱兒，為了你，不管zuò什麼，母妃都願意，哪怕是殺人兇手。

－－－－－－－－＋－－－－－－－－既然，他已經背棄了她，那麼，她向討會自己應當的東西，並不過分，何況，那都是為了他和她的兒子。

皇甫瑨霆無謂一笑，也罷！他來的本意就是來向她說一聲謝謝，既然她這樣說，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聽到他這簡短的回答，麗妃譏笑道:“時候到了，皇貴妃恐怕就香消玉殞了。”

“閉嘴！”德妃眉心一jǐn，不耐煩道:“忘記本宮說的話了嗎？”zvxc。

沒想到，他走了一趟回來，她卻尚未沐浴完。

北嶺有燕，羽若雪兮。

“如今不是兩難境地，你打算如何處置？”皇甫瑨霆彎c混笑笑，隨後在元袖訝異的目光中走出了承歡殿。這是三年來的第一次，他與麗妃和善的說完一番話，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雖然無言，但元袖也知道麗妃這一言代表什麼，那是多年來培養出的默契，無聲的欣，默然的陪伴。

目送皇甫瑨霆的shēn影消失在轉角，麗妃頭一次到自己對他不再有恨意，想想，多半是因為皇貴妃吧，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茉莉悻悻然閉了口，有些惶恐的望著德妃。

元袖無奈的撇撇嘴，暗自嘆了口氣，道:“時候不早了，不如娘娘早點歇著吧。”過了一瞬，他睜開眼來，眼中一片清明“不會有這麼一天。”

“娘娘，”茉莉走到德妃shēn畔，輕聲道:“陛下去了承歡殿，卻連杯水都沒喝就走了。”他抿c混笑笑，卻並不言語，徑自走向外邊，shēn後，卻傳來女子清冷的聲音。

從承歡殿走到重華殿，時常要半柱香的功夫，而今，皇甫瑨霆卻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因為他幾乎是趕著到重華殿的，因為急著想見她。

她忽然有些想放棄報復他的念頭，也或許，她早就放棄了，在她開始幫皇貴妃的那一刻開始。

麗妃斂了笑意，輕聲道:“dà恩不言謝，況且，我並非救你。”她說的是事實，出主意救皇貴妃是因為憐憫她，同情她，還有羨慕她。卻沒想到，皇貴妃會瘋。

但這也只限於她心底相信的人，只有面對她心底相信的人，她才會表現出活潑爛漫的一面，若是生人，或是她不信任的人，她便唯唯諾諾，驚恐畏懼，甚至失控般的dà喊dà叫。

茉莉凝神想了想，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按目前這種情形，對於皇長子不利的因素，似乎都剷除了“娘娘，皇貴妃已經瘋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元袖見狀，忙走到她shēn旁，拿起墨錠磨墨。麗妃抬頭望她一眼，c混邊噙著一絲笑意，卻並未言語。

元袖見她一直站著門口不動，想起方才平靜的一幕，不免懷疑是否是在發夢。

“娘娘？您這是想通了嗎？”麗妃輕笑，臉上浮現一絲期待“但願。”一路走來，他都示意宮女太監們不要出聲，是以，元袖並不知他到來，見到他悄聲進內殿，估計擔心的坐立不安了。

那是她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茉莉守候在一旁，忽然見到殿外一個小宮女匆忙奔來，她急忙向那小宮女打了個手勢，要她放慢速度，以免吵到了德妃和皇長子。

麗妃斂起笑意，臉上浮現一絲哀愁，輕聲道:“哪裡是能放下就放下的事情，今夜不過是例外。”茉莉道:“娘娘有皇長子，這便是不爭的事實，還怕其他人作甚？”只是並不像黏著綠茵那樣黏著他，只是每次見到他就張開雙手，嘴裡唸叨著:抱抱…

那小宮女見了，趕忙放緩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茉莉跟前，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茉莉瞭然的點點頭，向那小宮女使了個眼，示意她出去。

綠茵是她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而她似乎也對綠茵給外的信任，另外便是他。但開始她並不相信他，甚至一見到他就會驚叫，奇怪的是，每當他一喚她琇兒，她就會慢慢安靜下來，漸漸地相處下來，她似乎也相信了他。

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那，她醒來後，除了怕人之外，並沒有其他較為極端的異樣，最dà的不同就是不認得所有人，且，dà病一場後，她的心好比孩童，活潑好動，天真爛漫。

既然已經手了，不如送佛送到西，就當為自己積點陰德。

坐在dà殿中的上座上，依稀聽見偏殿傳來的嬉笑聲，恍若銀鈴般，清脆悅耳，讓他聽了心裡也覺得舒暢欣喜。

今夜，他忽然明白，其實，麗妃知道宮中所有事情，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看得透徹。可她，卻一直看不透發生在她shēn上的事情，解不開橫亙在心裡的結。

德妃眨眨眼，c混角微微上揚，出一個極其無趣的笑容。茉莉見她這般神，又補充道:“但是這一次，陛下和麗妃卻發生口角。”聞言，元袖嗔怪的瞪著麗妃“娘娘要是每次像今夜這般，奴婢也就省心了。”

“再待一會兒。”麗妃輕搖著頭，兀自走到書桌旁坐下，卻不是再看書，而是拿起筆寫字。

朔風凜凜，終不離兮。

他轉shēn走出內殿，甫一轉shēn，就見面前元袖神情戒備地盯著他。這模樣，估摸著是怕他和她的主子又吵起來吧。

麗妃朝她輕笑一聲，搖頭說:“你倒是擔心得很。”她不知道，他ài極了她這模樣，臉上的喜悅之情，毫不遮掩，望著她這幅快樂又傻氣的模樣，他心底一陣欣一陣酸澀。

“朔風凜凜，終不離兮…”低下頭，只見麗妃下筆如神，已然在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寫下了幾行字。

而她，也在這金絲牢籠般的皇宮中住三年了，往後，也要這樣過下去，一直到老死。到今，才知道相濡以沫，長相廝守，是最難的事。就如眼前的他和他的盈盈，明明相ài，卻始終不能好好相守。

話音落地，卻遭到德妃的一聲冷叱。

見了德妃這幅哀愁的模樣，茉莉也不知道怎麼安她，想來，此刻能讓娘娘展顏一笑的人只有陛下一人，可是陛下已經好久沒有來過凝香殿。正想著，見德妃忽然起shēn，緩步走到殿門口，悽然望著外面墨一般的夜空，眼中恍惚閃著淚光。

茉莉咬咬c混，普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知錯。”方才，晚膳過後，綠茵便著手伺候她沐浴更衣，她不依，被綠茵半推半就地拖進了浴池，而他也剛好趁這個空隙走了一趟承歡殿。

聞言，皇甫瑨霆猛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恍若天人戰，一邊是江山社稷，一邊是枕邊佳人，孰重孰輕？

凝香殿，德妃正坐在沿，呆呆望著上睡的皇長子。

－－－－－－－＋－－－－－－其實，她說的沒錯，可她沒想到的是，她如今似乎只剩下皇長子了。以前尚且有陛下的寵ài，而今，他的shēn與心，都在另一個女人shēn上，而她，再也rù不了他的眼。若是她還像以前一樣天真，或許有一天她唯一的兒子都會被人搶走。

聞言，德妃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自嘲道:“如她所言，人總是會變的，想來，她是開竅了，也想要跟本宮爭。”朔風哀哀，比翼南飛。

麗妃喃喃念著，神情中透著悲憫與蒼涼，凌哥哥的聲音彷彿言猶在耳，可是一晃神，他早已逝去三年，恐怕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清聞麗傲。

shēn後，麗妃與他只隔一道門檻之距，卻像再也跨不過的一道坎，這道坎，便是那逝去的那個人。

沒想到麗妃還會有此一問，皇甫瑨霆愣了一瞬，頭也不回，暗歎了一聲，道:“時候未到。”其實他心底明白，她信任他，是因為那一聲琇兒，因為他每次叫她的時候，她都會喊一聲孃親…如今，她對他的信任，只是因為她的孃親，卻又是那麼直白而純粹。

呵，多麼可笑，但想想，這樣也是好的。所有的難事與痛楚，都讓他一人承擔，她如今這樣天真快活的樣子，又有何不好呢。忘掉以前的一切，不管好壞，至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若是天意如此，那就讓他再重新ài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