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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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煜來到府門前翻身下馬,對過來接過馬韁繩的僕人說:“你們快去把高師爺叫到我的書房去。我在那裡等他。要快!”
“是,少爺。”僕人看楊煜的神很焦急,不敢怠慢,趕緊去叫。
這高師爺姓高名長弼,是輔國公楊鐸最信任的幕僚之一。楊鐸無論到哪裡上任都願意帶著他。高長弼不僅學識豐厚而且足智多謀,給楊鐸出了很多好主意。後來楊鐸專門聘請他做楊煜的啟蒙老師,希望他把智慧和學識傳給自己的兒子。楊煜對這位老師的學識才智佩服的五體投地。時間長了,楊煜跟他父親一樣養成了一個習慣,一旦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一定要把高師爺叫來商量。
楊府上上下下都十分尊重高長弼,給他的待遇非常優厚,高長弼內心十分,一直忠心耿耿地輔佐著楊氏父子。尤其是他看到楊煜天分很高,便認為這小子將來必能成大器,是個值得輔佐的人,從此便認真細緻地為楊家謀劃起來。在東都城波譎雲詭的權力鬥爭之中,楊家的任何行動,幾乎都是經過他參謀的。從成效看,也非常不錯,幾乎可以說是算無遺策。
楊煜進了府門之後就一頭扎進自己的書房,他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並關好了所有的門窗。屋子裡黑漆漆的。他點亮寫字檯上的一盞美的檯燈,然後從
屜裡拿出一把剪刀,又從懷裡掏出那件縫著信的內衣,一點一點地小心拆著衣服。拆開一條邊之後,一封油皮紙包著的信就從內衣夾層裡掉了下來。
楊煜的瞳孔一亮,緊張得臉都紅了。他左右看看,見四周靜寂無人,便仔細用剪刀剪開了油皮紙的信封。這信封裡就是湯壽臣寫給皇帝陛下的密信的原本。楊煜仔細看了一遍,越看他的眼睛睜得越大,他驚歎巴特隆竟在東都城藏有這麼多內。
按理說以他的職務是沒有資格看這封信的,就是內務部的正職也沒有這個資格。內務部就是管理皇宮內務和屬於皇家的各處機構的繁雜事務的。這國家大事他們無權參與。他這種行為按照帝國法律,應當斬首。
楊煜之所以敢看這封信,是因為這封信的來歷十分不清楚,連拿過包裹的羅菲和羅猛都不知道有這封信。這世上唯一知道有這封信的只有生死不明的鮑超。所以楊煜才有膽子看這封信。
楊煜看完信之後,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珠。他擦了擦汗,望著寫字檯上那一盞檯燈,眼珠在眼眶裡轉來轉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楊煜把信和內衣趕緊藏到屜裡,然後大聲問:“誰啊?”
“是我啊,高長弼。”楊煜前去開門,把高師爺讓進來,然後又把書房門仔細好。這高師爺五十上下年紀,身材瘦高,頭髮斑白,背有些駝,臉上留著三縷鬍鬚,顯得很儒雅,一看就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先生。
高長弼看楊煜神神秘秘的,心中疑惑,笑道:“公子得到什麼寶貝啦?這麼神秘。”楊煜也笑了,拉著高長弼坐到書桌前,又從屜裡掏出那封信遞給高長弼說:“老師真聰明,這應該是個寶貝吧,可我現在想不好怎麼用它。”高長弼就著檯燈展開信來讀,他只讀了一個開頭,就驚得倒
一口冷氣說:“我的媽呀,這信非同小可,你是從哪裡
來的啊?”楊煜笑道:“老師仔細看,看完之後我自會告訴你。”高長弼從頭到尾認真地看了一遍。讀完之後,楊煜簡單地把發現這封信的過程說了一遍。
高長弼聽完之後又追問了一句:“你真能保證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你拿到了這封信?”楊煜說:“我能保證。”
“那就好,我剛才看了這封信,這信裡的名單中有三分之一已經給巴特隆做了內應,公開反叛了帝國。所以這封信絕對是真的,皇帝陛下看過肯定會相信。另有三分之二還潛伏在東都城和其他各省,甚至還有石門關,如果能及時把它們揪出來,就能極大地改變現在的戰局,擺脫被動的局面。尤其是石門關內的叛徒,如果他們跟巴特隆裡應外合,巴特隆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把石門關拿下。所以說,無論誰遞上這封信去,都會立一大功,得到厚厚的封賞。”楊煜搖了搖頭說:“我找老師來不是討論得封賞的事,如果為了封賞,我直接遞到皇帝陛下那裡就是了。幹嘛要冒殺頭的危險偷看這封信啊?我是想,這封信裡是不是應該有文章可做?”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我最讚賞的就是公子這高遠的志向。不過要想借這封信做文章,所冒的風險會很大。”高長弼望著楊煜,在等待他的態度。
楊煜站起來,堅定地說:“相對於風險,我更怕的是失去這次機會。現在太子和皇后處處提防著我們楊家,在朝野各處安他們的黨羽,勢力越來越大。只是皇帝陛下還在,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但四皇子殿下年紀幼小,雖得陛下喜愛,也沒有能力跟太子爭啊。陛下今年也快五十了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太子一繼位,這東都城還能有我們楊家的立足之地嗎?到那時,就是立過再大的功勞,得過再多的封賞也沒有用啊。”
“是啊,是啊。你讓我好好想一想。”高長弼把信放在桌上,站起來,在黑乎乎的屋子裡走來走去。
楊煜焦急地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他現在非常擔心羅菲的安危,羅菲的子很烈,一急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萬一把吳葆仁
惱了,後果不堪設想。這個姓吳的可是個混蛋,什麼事幹不出來啊。楊煜想到這裡,捏緊拳頭狠狠地敲在椅子的扶手上,心裡暗罵道:“吳葆仁,哪天你犯到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高長弼走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他站在楊煜對面躬下瘦高的身子低聲說:“我想出一個絕妙的計策,叫借刀殺人。在東都城的舊貨市場,有一條古玩街,那裡有好多善於模仿古人字畫的匠人。那些古玩商人重金聘他們製作各種各樣書法繪畫的贗品,然後投入市場跟真品混在一起賣,謀取暴利。我認識其中一位金先生,極善模仿各種各樣的書法筆跡,而且足可以假亂真。我把他找來,給他重金,讓他模仿這位前按查副使湯壽臣的筆跡再寫幾頁附到這份巴特隆的叛黨名單中去…”楊煜低聲讚許道:“真是妙計!現在情勢緊急,皇帝陛下肯定不會仔細甄別這裡面的真假。這條計策一定能成功。”高長弼摸了摸三縷鬍鬚,想了想說:“話雖如此,但這畢竟是欺君之罪。咱們一定要小心從事,不能有任何閃失。有這兩點,公子一定要注意。一是這封信裡附加的人名單要仔細篩選,找那些平
跟巴特隆過從較密,嫌疑較大的人,以免皇帝陛下過後起疑心。皇后太子一黨中的核心人物咱們不能寫,以免
怒他們,免得他們公開質疑這封信的真假。咱們要選幾個官位不高,權力不大但位置十分重要的人物,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二是這封信公子絕對不能自己遞上去,一定要找人代遞,這個功勞咱們不能貪,萬一今後東窗事發,陛下追查起來,咱們也好有個緩衝的餘地。”楊煜點點頭說:“老師說的對,找人遞上去應該沒有問題。只是老師說的人選,應該選誰好呢?”高長弼笑笑說:“我已經想好了三個人,公子看看可行不可行。一是政務院財政部稅務廳廳長汪立元。此人管著國家的稅收,暗中幫太子一系的富商聚斂了大筆錢財。二是政務院吏務部的副部長王楷,此人掌管著帝國各個行省的人事大權,為太子一黨在外地的行省按
了不少親信。三是帝國檢察院的蔡顯,有好幾次太子一黨中的人物犯了案子,都是他暗中搗鬼,讓他們逍遙法外。有他在,咱們今後利用帝國司法系統對付**的人將會很困難。”楊煜想了想說:“這三個人職位不大,作用卻不小,是應該及時剷除。只是光這三個人是不是少了點兒?”高長弼說:“絕對不能太多,失去這三個人,太子一黨就已經受不了啦。若是人多了,太子鬧將起來,皇后再一
手,陛下肯定會生出疑心。滿東都城的人都知道敢跟太子他們過不去的就只有我們楊家了。陛下若是生了疑心就一定會懷疑到我們身上。失去陛下的信任對咱們來說可是最大的損失,公子還要三思。”楊煜想了想說:“好吧,就這三個人。等把這三個人除去了,咱們再找機會安
我們的人進去。高老師,你現在馬上去找那位姓金的先生把事情辦了。我在這裡等你。一定要快。”
“是,我馬上就去。”高長弼將信到衣服裡抬腳就要走。
“慢著。”楊煜說:“你一定要多帶銀兩去,等那金先生把信改完了,再派人把他殺了滅口,這件事一定要做到天衣無縫。”
“是,公子。”高長弼推門出去了。
吳葆仁自從跟東平郡主成婚之後就從鹹安郡王府搬出來了。鹹安郡王吳曙天之所以把兒子吳葆仁從自己的身邊轟走,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這吳葆仁整天花天酒地不思進取讓他生氣。二是吳葆仁和東平郡主三天兩頭打架,讓他心煩。
吳葆仁的府第離胭脂巷不算遠。現在他的府門前整齊地站著五六百個按查院的士兵。他們的大人韓起正在吳葆仁寢室外的小花廳裡坐著呢。本來韓起是不應該坐在這裡的,因為這裡離寢室太近,能聽到屋裡的聲響,沒有被邀請就坐到這裡來顯得對主人很不禮貌。韓起原來是跟那幾十個黑衣大漢一樣坐在吳府的大廳裡喝茶的。
當吳葆仁火急火燎地抱著掙扎著的羅菲走進內室之後。韓起就有些坐立不安,他剛開始拼命地喝茶,等茶喝完了,他以上廁所為由溜出了吳府的大廳。他上完廁所之後沒有回大廳而是偷偷地向大廳後面的寢室方向走去。他在路上遇到了進進出出的傭人時就裝出一副欣賞吳府內美建築的樣子。傭人們看到韓起鬼鬼祟祟的樣子
到很奇怪,可看到他穿著大官的制服又不敢多問,只是用看賊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韓起找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前邊有女子掙扎的驚叫聲。他循著聲音摸去就找到了吳葆仁寢室外的花廳,他坐在花廳裡聽到羅菲的喊叫聲,心裡踏實了許多。他現在只盼著吳葆仁趕緊,
完了,他把人一帶走,這件事就算完成了。羅猛那邊他乾得很利索,八個人全都被捉,沒有一個漏網的,現在只要把羅菲抓回去這個案子就算辦完了。他也就安全了。再等個半年,等巴特隆打進東都城,坐穩了江山,到那時,他再把鮑超和羅氏兄妹的人頭往上一遞,把前因後果這麼一說。以這等天大的功勞,武威皇帝巴特隆最少也要封他一個公爵,
得不好封一個郡王也說不準。
韓起正做著美夢呢,突然看見吳葆仁衣衫不整滿頭大汗地從寢室裡出來了。韓起本來想躲一躲,坐在這裡聽人家在屋裡幹那種事,畢竟很不雅,也有失韓起的官體,可現在被吳葆仁抬頭看見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行禮。
吳葆仁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看見韓起笑道:“嘿嘿,韓大人是喜歡聽人家叫嗎?哈哈,沒想到韓大人還有這等癖好。”韓起的臉騰地紅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不是,不是,吳公子誤會了。我,我,我這就出去。”韓起轉身想往外走,卻被吳葆仁一把拉住了。
“韓大人別不好意思啊。你坐在這裡聽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咱們又不是外人,聽聽沒關係,聽聽沒關係。”韓起只好坐下。
吳葆仁叫外面的傭人給韓起和自己上茶,看來他是又熱又渴才出來透透氣的。吳葆仁喝了口茶說:“韓大人,實不相瞞,前些年我也有此癖好。我以前為了聽人家叫,特意叫下人抬著梯子到胭脂巷,然後將梯子架到人家的窗口,我再爬上去聽,哈哈哈,過癮,過癮。”
“吳公子誤會了,我只是在這裡等吳公子完事兒,我好把人帶走。”
“你急,我比你還急呢!他媽的,這個小丫頭還擰。我怎麼都按不住她,你看看,
得我這一身汗。不怕你笑話,我到現在連她的內衣內褲還都沒有脫成呢。你說她是土匪,我起初還不信,現在我有點兒信了,他
的,這丫頭的力氣也太大了。對我又踢又咬,還拿腦袋頂我,要不是被我縛了手腳,我還真搞不了她。”
“我給公子出個招,你拿子把她打暈…。”
“不行,不行。打暈還有什麼意思啊!那不成姦屍了嗎?你還別說,韓大人。這丫頭越擰吧,我還就越喜歡。我幹過的女人無數,還從來沒幹過女土匪,今天這個野味兒我一定要好好嚐嚐。”
“那好,那好,我在這裡等著。希望吳公子能夠儘量快一些,我也好早一些回去差。”
“好吧,那韓大人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吳葆仁俯在韓起的耳邊低聲說“要是韓大人聽得上火了,實在熬不住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就叫人來幫韓大人瀉瀉火兒,我這裡養著好幾個漂亮妞兒,郡主那個糙娘們兒,還以為她們是侍女呢。哈哈哈…”韓起趕緊站起來說:“不用勞煩公子啦,我在這裡靜候就是了。”
“好吧。你喝茶,我現在就進去,等幹完了我就把人給你。”吳葆仁匆匆喝完最後一口茶,轉身又進屋裡去了。
不一會兒,屋裡又傳來羅菲的驚叫聲和咒罵聲。
楊煜在他的書房裡坐立不安。從情上講,他急著想救羅菲,可這封信關係重大,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所以他又必須耐下
子坐在這裡等。
等了大約一頓飯的工夫,高長弼終於走了進來。楊煜趕緊站起來過去問:“怎麼樣?”
“你放心,一切都已辦妥。”說完高長弼從懷裡掏出一個被封得嚴嚴實實的牛皮紙信封,這信封上的字是仿寫的。然後他又掏出一張被剪破的空信封和那張實信封並排放到檯燈下。楊煜低頭看了看,絲毫看不出這兩張信封上的字是出於兩個人之手。
楊煜笑道:“太好了。足可以亂真。”說完又抬頭問高長弼:“那位金先生呢?”
“公子放心吧。我已安排人去了。他活不過今天晚上。”楊煜信任地點點頭,然後把改過的信又到那件內衣裡縫了起來。他將內衣
到懷中之後對高長弼說:“我先把信偷偷放回翠花樓,然後就進宮將羅菲的事稟報皇上。”
“公子小心。”高長弼叮囑道。
楊煜匆匆推門出去了。
高長弼望著楊煜遠去的背影,手撫三縷鬍鬚,喟嘆道:“今晚這東都城將會被腥風血雨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