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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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紙卡在裡邊？”

“正在打開查看。”朗心一動“找到的話馬上給我看。”一定是晨曦。

朗在等待那個名字。

她做了一杯咖啡邊喝邊自言自語:“剛才想到哪裡？呵，對，父母不住吵架。”那樣鬧，也沒影響朗的功課。她的功課一直名列前茅。

老師的鐘愛彌補了她其他生活方面的不足。

鞋子破舊，校服太狹小，午餐錢不足…全部不要緊，她在功課上有天份，老師才講一句她就幾乎猜到下三句是什麼。課文過目不忘，筆記抄得整整齊齊，下課趕完作業馬上趕去替小孩子補習，十三四歲就經濟獨立。

盎庶公平的蟟會負責栽培焦朗。

她是那樣長大的。

過了幾年父母終於正式離異。

生父臨走之前罵子:“你貪慕虛榮。”朗掩著嘴笑出來。

母親虛榮？

她若是好高騖遠，早就懂得上進了。

比較虛榮的是焦朗，發誓要戰勝自己的出身。

她知道做好功課是唯一的途徑。

很少有青年如此為教科書著，她利用每一間圖書館，為每一個詞語每一頁課文尋找更多資料，她使老師訝異。

年輕的焦朗有神寄託，她母親沒有。

朗要到哪個時候，才知道對有些人來說，一輩子吵吵鬧鬧都比離異好。朗的母親自與伴侶分手之後，靈魂與體都似失去巨大一片，她萎靡不振，開始借酒消愁。

白天勉強做一份工作支付食宿，晚上呆呆地看電視，三四個小時那樣喝下去。

那時朗最怕月底，因各種賬單紛沓而至。

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個世紀之前的事了。

她幾乎不記得她曾經年輕過。

範立軒就不同，立軒至大的宏願是回到十七歲去，有哪個神仙準她許願，她一定會嚷:“十七歲，十七歲！”奇是奇在出身不同，背景有異的年輕人遲早要在社會上碰頭，比試能力。

朗又有點洋洋自得，他們不一定贏她。

秘書進來，有點煩惱的樣子“不知是誰這樣無聊，叫我們的傳真機三兩頭出病，機器裡頭夾著這張紙，請看。”朗連忙接過。

秘書喟“現在沒了這些機器不知怎麼開工，我媽說，從前做秘書時常在老式恩特活打字機上用三張複寫紙打好幾份文件，手指頭血！那時連影印機都沒有，怎麼做人。”講得有理。

那張紙上寫的，仍然是不完全的訊息:“晚霞，別來無恙乎…”翻來覆去是同一封信，重複又重複，還是沒法子把話說完，咫尺天涯。

朗十分惆悵。

她要朋友替她照顧他。

在她心目中，他仍是需要照顧的一個人。

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