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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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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仙子心中大奇,身形卻不敢放慢,尚在尋思石左寒話裡的意思,驀然聽見下方有人扯著嗓門,慘聲高呼道:“無憂仙子,救命啊─”這聲音甚是悉,她順著方向瞧去,正是那個傻乎乎的小道士,被兩名五大三的僧人挾持而行,‮腿雙‬亂蹬出一路塵土。

她本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有心不去搭理。可是小道士的呼喊求救,聲聲入耳不忍卒聞。

她念及落入青蓮寺兇僧手中,絕無幸理,又一副可憐巴巴,企盼搭救的窩囊模樣,惻隱之心頓起,恨鐵不成鋼的怒哼道:“麻煩的小子!”身形一沉,仙劍撲擊而去。

她對上左天尊、木仙子這樣的魔道高手,當然束手束腳,幾無還手之力,可是要解決青蓮寺的兩個惡僧,卻一點都不難。

只見多情仙劍左右開弓“噗噗”兩聲刺入二僧咽喉,淩空探左手抓起小道士衣領,翩舞如蝶出了青蓮寺,直奔西首的莽莽松林。

她唯恐木仙子率血狸追來,不敢在青蓮寺左近逗留,一口氣御風飛出三十餘里。

依著她此刻想法,自然是溜得越遠越好,可惜體內真氣卻沒剩那麼多。

一陣子風馳電掣,亡命飛奔後,她早已遍體香汗淋漓,難以為繼。

正想著要在林中覓一處僻靜安全的所在,好盤膝打坐恢復功力,忽覺到身前異樣,低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那小道士,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纖,還把那顆灰頭土臉、髒兮兮的腦袋貼了上來,也不曉得在她的衣裳上,蹭了多少涕淚泥灰。

一雙黑漆漆的眼珠盯著自己高聳的脯,嘴角似笑非笑,十足的受用寫意。

黎仙子嗔喝道:“臭小子,想尋死麼?”甩手將小道士扔得遠遠,摔了個四足朝天。幸虧地上堆積著一層厚厚落葉,緩衝了不少,從數丈空中墜落的力道,不然小道士不死,也會鼻青臉腫。

小道士“啊喲”慘叫,在地上翻滾了十多圈,老半天爬不起身,哼哼唧唧著後腦勺,嘴裡還傻笑道:“小道就曉得仙子準會趕來相救,剛才可真是嚇慘我啦!”黎仙子飄落到小道士跟前,餘怒未消,冷冷道:“你不是在寺牆外面的草堆裡,睡得正舒服麼,是不是呼嚕打得過響,被人發覺啦?”小道士搖頭道:“仙子可冤枉小道啦,小道睡覺從來不打呼嚕!我之前到了青蓮寺外,本想按照仙子的吩咐偷偷潛進去,可轉念一想天還早,不如等到寺裡的兇僧都睡了再說。所以就躲進牆角的草叢裡,誰知趴著趴著,讓風一吹便睡著了。

“後來寺內一通喧鬧把小道驚醒,我爬上牆頭想往裡瞧個究竟,卻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出來兩個兇僧,一左一右撲過來抓住小道。”黎仙子道:“那兩個和尚的本事稀鬆平常,你為何不拔劍相抗?好歹也算是青梅真人的弟子,卻教兩個無用的和尚拿住,委實丟臉。”小道士瞪大眼睛,滿臉疑惑的問:“不是仙子告訴小道,一旦被人發覺,切莫出手抵抗的麼?小道一直牢記仙子的代,怕壞了您老人家的大事,這才忍辱負重,委屈求全,任由他們抓著。”黎仙子瞪著這個貪生怕死的窩囊廢,聽他振振有辭說什麼“忍辱負重”、“委曲求全”恨不能狠狠踹這腦子不拐彎的傢伙兩腳。

“笨蛋!”小道士莫名其妙,摸摸頂上髮髻,一副想不明白,自己照著無憂仙子的話做了,為何又會成了笨蛋?

想那青梅真人賜下的道號可是“大智”而非“大蠢”、“大愚。”他嘿嘿笑了笑,問道:“仙子,無戒那妖僧有沒有死?”黎仙子隨口應道:“死了,你沒聽那些和尚吵成一團麼?”小道士立時現出無比的崇拜之,由衷讚歎道:“仙子好生了得,竟然這點功夫,就解決了無戒妖僧,小道若有您半分的修為,那便誰也不怕啦。”黎仙子臉上一熱,好在天黑林密,遮掩月華,不虞小道士發現。

她含含糊糊道:“憑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由本仙子出馬,簡直是殺雞用牛刀。你師門大仇已報,也該滾回雲居觀,找林熠那小子覆命了。”小道士搖搖頭,道:“小道不回雲居觀了。小道決心拜仙子為師,苦心修煉。哪怕後能學到您老人家一點皮,也能替天行道,除妖伏魔,不致再教人欺負。”黎仙子愣了愣,沒想到小道士竟起了這份心思。

她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就你這呆頭呆腦、膽小如鼠的小道士,也配做本仙子的徒弟?”小道士求道:“要是做不成嫡傳弟子,當個記名的也行。小道基雖然不好,可要為仙子遞茶送水,吶喊助威,總不會輸給別人。”黎仙子問道:“昆吾劍派乃名門正宗,你為何捨近求遠,不去找林熠引薦?”小道士道:“您是天上無憂仙子下凡,昆吾劍派哪能比?小道要是去求林六哥,那才真叫做捨近求遠了。”黎仙子見這小道士說傻不傻,認準死理,三言兩語也打發不走,只得敷衍道:“本仙子身有要事,沒空與你糾纏。你先回雲居觀去,拜師一事,以後再說。”她只是想甩脫小道士,覓地靜修,才出言糊他。哪知道小道士順著竿子就往上爬,喜孜孜道:“這麼說仙子您是答應了?”黎仙子正被這小子纏得沒辦法,忽聽到松林深處有人哈哈笑道:“區區一個千年妖狐也敢妄稱仙子,那袁某豈不成了大羅金仙?小道士,你若想磕頭,有袁某在此。”話音落處,林中閃出兩名年輕的黃衣劍客,一般的倨傲自負,神氣活現。

左邊說話那人身材稍高,瞧見黎仙子時眼睛一亮,再挪不開去。

右邊的年輕人膀闊圓,悶聲不響,視線從黎仙子玉容上一拂而過,似是不以為意,片刻之後又偷偷回轉,不時瞟上兩眼。

黎仙子看兩人賊兮兮的眼就來氣,兼之惱怒那人語出無狀,冷臉說道:“本仙子以為是何人?原來只是正一劍派的兩個跳樑小醜到了。”左邊稍高的年輕人姓袁名瀾,與身旁的譚成,俱出自正一劍派耆宿費久的門下。

兩人入山修煉已有二十餘年,修為有成,甚得乃師賞識,於同輩弟子間,亦屬出類拔萃者。

此次正一劍派南下霧靈山脈追奪《雲篆天策》,這兩人首得準允下山歷練,自是躊躇滿志,一心要掃蕩群魔,揚名立萬。

這時撞上黎仙子,見她的容貌裝束乃至所負仙劍,都與傳聞中的千年妖狐一模一樣,無不驚喜集,躍躍試。

只等拿下她,取出《雲篆天策》,便是立下光宗耀祖、彰顯門楣的大功一件。

袁瀾聞言大怒,故意正顏喝斥道:“妖狐,死到臨頭你尚不自知!袁某念你千年修行不易,秉著正道寬仁之本,只要你出《雲篆天策》來,或可饒你一命!”黎仙子柳眉一揚,咯咯嬌笑道:“袁大劍客口氣不小,只是本姑娘又憑什麼要將《雲篆天策》予袁大劍客?”袁瀾道:“誰都曉得《雲篆天策》乃是敝派的段師叔拼卻命,從烈火宮中取出。你不費吹灰之力,便據為己有,難道不該奉還敝派?”黎仙子微笑道:“依照你的意思,《雲篆天策》是本姑娘從貴派的段衡手中所得,所以就該雙手奉還袁大劍客,對麼?”袁瀾頷首道:“不錯,物歸原主,就是這個道理。”他本想作出聲厲嚴之狀,以在魔歪道面前,顯示出名門正派弟子的神威來,可對著黎仙子笑盈盈的俏臉,不知不覺放鬆了面部肌,連語調都柔和許多。

黎仙子瞭解的“哦”了聲,說:“可是此寶,是段衡自烈火宮中盜取,讓貴派得了去,是否也應該奉還原主,轉給他們?

“既然這樣,一事不勞二主,不如由本姑娘回頭送上烈火宮,也不麻煩兩位的大駕。”黎仙子一通歪理噎得袁瀾振乏詞,白皙的臉龐漲得血紅,指著黎仙子叫道:“你胡說八道,袁某何時說要將《雲篆天策》轉回烈火宮了?”黎仙子故作訝異道:“咦,剛才你話裡不正是此意麼,怎地一眨眼就不認了呢?這教本姑娘何去何從?”那小道士兀自坐在地上,連連點頭道:“對啊,小道也聽見這位兄臺說要物歸原主,把從人家烈火宮偷來的東西奉還回去。仙子師父的話,自是一點也沒錯。不然就是兄臺在”胡說八道“了。”黎仙子不料他會突然冒出這等“有道理”的話,眉開眼笑道:“小道士,你雖笨了點,可也比這位袁大劍客,明白事理多啦。”這兩人一慧一愚,一唱一和,袁瀾再笨也醒悟到,黎仙子是在調侃自己。

想到恩師諄諄教誨,道魔道妖孽狡詐*猾、不可理喻,今一見果真如此。

他高聲喝道:“住口!你分明是從段師叔身上竊取了《雲篆天策》,卻不歸還敝派,還滿口狡辯要抵賴,只當袁某與譚師弟是好戲耍的麼?”黎仙子搖頭道:“袁大劍客又說錯了一樁事。《雲篆天策》乃段衡他自個兒心甘情願、親手予本姑娘,可不是我偷來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