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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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鬧登時破了功,吳徵無奈地看著陸菲嫣一彈而起,反手去撓韓歸雁,諸女都咯咯嬌聲笑了起來。鬧了好一會還不見歇,看得吳徵食指大動,要不是道理訣定力深厚,自己都已加入進眾香國裡,好好徜徉一番。
笑聲漸止,吳徵耷拉著腦袋道:『確實是這樣。雁兒要管軍伍,雖說陷陣營就在左近,乘了撲天雕每都能來回,讓她忙了一
,回了府又要管內宅,可太辛苦了些。別忘了,有時候雁兒也得上朝堂,菲菲心細,平
又在府中坐鎮,幫著搭把手有何不可?也沒人不服氣你吧?』這是實話,諸女頻頻點頭。陸菲嫣脾氣溫和,又賢淑大方,和誰都相處得來。
陸菲嫣還是連連擺手不肯,頗有這個事情給她不是不會,而是好生難為情的意思。她原本只想與吳徵白頭偕老而已,可不要什麼名分,這下讓她打點後宅諸事,就像一下子有了名分,要與吳徵公開夫
相稱,太過羞人:『祝夫人比我適合多了……』『傻瓜。』這一下連吳徵都笑了,陸菲嫣害羞著推脫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就像在提前躲避被人取笑母女共侍一夫的窘狀:『咱們要做的事情,什麼都要人來通報,這麼多事鉅細難分必然會有缺漏,還是要有人入朝為官的。我們家不太一樣,我只能當這個博士祭酒,平
連朝堂都不去,也不適合參議朝政。我呀,現在就管突擊營,管好祝家,管好崑崙派,朝中的事情當然娘最合適了,菲菲難道要把娘也累壞不成?』原來如此。
祝雅瞳已把祝家殘存的產業與力量全數給吳徵,此前只是協助打理吳府。以她的長袖善舞之能,實在屈才。如今張聖傑坐穩朝堂,各方都缺人手,吳府雖不願也不必涉入過深,參與其間還是必要的。韓鐵衣,韓歸雁在軍中領兵,朝堂之上再沒有比祝雅瞳更為合適的人選。
『我跟陛下都已說好了,再歇幾陛下就會來聖旨,娘去當戶部侍郎,今後也有得忙咯。』『啊?那……我……我真的……不太會……』有些事在兩人之間的私下無妨,藏在心裡也不慌,一旦端上了檯面,雖只是吳府後宅的檯面,陸菲嫣還是羞臊不已,推脫著道:『要不……要不……玉姐姐……哎呀……』她也知道玉蘢煙同樣忙不過來。二十四橋院在吳徵手中是顆關鍵棋子,祝家的高手們都隱在其間,玉蘢煙在裡頭忙得不可開
,哪裡還有辦法管吳府家事?
陸菲嫣糾結了半天,想來想去的確只有自己最適合。自己首先與人為善能調和家眷們的關係,身為十二品高手坐鎮基之地,又是責無旁貸。只是臉皮實在是太薄抹不下來,像逃避似地討饒說道:『玦兒肯定也說忙,湘兒也要說忙,要不……要不……妙筠成不成?妙筠肯定不忙了吧……倪大學士也沒不准她來。』倪妙筠現下幾乎是恨不得住在吳府,唯獨今
未見。陸菲嫣伸手去抓這最後一
救命稻草,也知希望不大……
『妙筠去突擊營了,要呆上一段時。』吳徵笑
地一把將稻草搶走,壓
不給她任何推脫的機會,任由陸菲嫣無力地呻
,滿面緋紅,無可奈何地應承下來。
『是去突擊營?』冷月玦恍然大悟驚聲道。
『是啊。』吳徵得意洋洋道:『突擊營被鐵衣訓得已成軍伍,拉到哪裡都是一支強軍,但是潛力顯然尚未全然發揮出來。他們現下已知攜同作戰,若還想提升戰力,就要讓他們的武功再一個個地上個臺階才行。有個人,再合適不過了……』吳徵雙目一眯,目光忽然變得冷厲道:『學啊,好好地學。那幫人把忠正賢良之人全部要趕盡殺絕,現在又想要學?我看那幫人拿什麼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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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妙筠剛嘗魚水之歡,要她現下離開吳府簡直像撕心裂肺般難受,如剝心頭好一樣依依不捨。可是突擊隊在燕盛之戰裡立了大功,因此僅五百來人的行伍升做了營。這裡又是重中之重,她不得不暫別吳府先回了突擊營。還好不多之後吳徵也要來,不至於相思太苦。
倪監軍在突擊營裡威望素著,但演起來不顧人死活的韓教官更加可怕些。天剛矇矇亮,突擊營裡
睡的豪傑們便被鼓聲驚醒,一骨碌起身三下五除二打點好儀表,折齊了被褥後到校場集合。
韓鐵衣揹著手逡巡,瞧著這幫豪傑不住嘿嘿冷笑道:『怎麼?看老子不順眼?』無人敢應答。韓教官訓他們,活生生把放蕩不羈的草莽豪傑給訓成了一隻令行止的強軍。帶兵打仗,戰退了蒯博延。就算對他說的話不
,心裡都是服氣的。豪傑們
子都直些,更對有真才實學好本領的人從心底就不得不服。
『實話實說,老子看你們更不順眼!』韓鐵衣啐了一口,呵呵道:『還好,今之後,你們就不用看老子不順眼了,老子也不用看你們不順眼了。怎麼,你們是不是很開心?』無人敢應答。平
被
演得太苦,怨言必然是有的,但是軍伍就是這樣,腹誹兩句也就過去了。開心不開心,那其實也說不上來,倒是真有點不捨。
『不怕告訴你們,老子更開心。哈哈……』韓鐵衣朗聲大笑中道:『好啦,老子沒新本事教你們咯,今後各走各的道,遇見了老子再請你們喝酒!』『韓教官,那……今後誰來營裡主軍呀?』『這麼著急趕老子走?』韓鐵衣笑罵一聲,舉手一揮道:『這不來了嗎?』淺藍的僧衣僧袍,步伐沉重還有些微微氣
。那皙透的肌膚,素淨清雅的容顏卻堪稱絕
驚豔,卻滿頭青絲不存。更讓豪傑們驚詫的是,尼姑身後半步隨著監軍倪妙筠亦步亦趨。
尼姑站在豪傑們身前雙手合十道:『貧尼柔惜雪,今起就是你們的新教官。』第131章竹杖芒鞋剜印心沉即使是規矩林立的軍營,即使豪傑們在
演時段已被訓得令行
止,絕對不敢冒犯軍規半點。聽得這個名滿天下的三字時,突擊營裡還是發出一陣
冷氣,驚歎,訝異,與果然如此相混的嘈雜聲。
『天陰門……飛花逐影柔掌門?』忘年僧也是佛門出身,柔惜雪這三個字對他而言更是如雷貫耳。
至少在兩年之前,柔惜雪還是佛宗無可置疑的第一人,無論佛法,武功無出其右者。二十年前柔惜雪執掌天陰門,忘年僧還是寺院裡修行的青年和尚。當年的所思所想還歷歷在目:『柔掌門該當是天上神祗下凡吧。』這個荒誕的慨並未持續多久,就被師傅敲在光頭上的木魚給敲得『頓悟』:『昏話,柔掌門必是修行大成的西天比丘尼,神祗是在道觀。』這位步伐沉重,一段路就走得氣息散亂,面
紅,額角見汗的弱女子會是柔惜雪?這位眉眼裡光芒暗淡,甚至時不時
出滄桑目光的女子怎麼會是柔惜雪?
她的綽號是飛花逐影。天陰門有蓋世輕功魔劫曇步,身為天陰門掌門,傳說她施展起輕功來就像一片花瓣般輕盈渾不著力。而只要她願意,即使是一片陽光影子都能被她閃電般的身法輕易捕捉。
『正是貧尼。是不是覺得一個又老又醜,三步路就氣的尼姑居然是天陰門掌門,心裡很是失望了?』忘年僧的嗓門一貫地大,這一段疑慮重重的喃喃之語一樣如擂戰鼓。柔惜雪聽在耳中,目光
轉淡淡地回答道。
忘年僧猛然驚醒過來,惶恐地朝點將臺望去。只見柔惜雪帶著一絲茫尋找著發聲的人,左右轉動之後終於停在自己身上。即使魯莽如忘年僧,也看出柔惜雪並非確定自己就是方才言語唐突的人,而是她看見了自己的光頭,依然不能萬分確定,因此才
出詢問的目光。
忘年僧趕緊弓低下頭去。不僅因為言語中的疑惑之意十分冒犯,還因柔惜雪身旁的倪監軍美眸裡
吐著怒焰滔天。以倪監軍的積威,忘年僧嚇得心驚膽戰,哪裡還敢抬頭。
天陰門被燕皇下旨覆滅之後,宗門本地裡無一生還,倪妙筠與冷月玦來到盛國,而柔惜雪則銷聲匿跡。這樣一位身負絕頂武功的大人物自會引來江湖中猜測紛紛。有說她已隨宗門一道灰飛煙滅的;有說她來到一同盛國,準備就此隱居不問世事;也有說她因宗門覆滅一事已徹底瘋癲,誰也認不出她來。
讓人想不到的是,柔惜雪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既沒有瘋癲,也沒有就此隱居。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飛花逐影一身功力已經冰消瓦解,比起普通人還有所不如。
但是她站在校場上,淡淡地說著話,幾分惆悵,幾分自嘲,都不妨礙柔惜雪這三個字。無論她現在變成什麼樣,無論燕國皇室給她冠上什麼汙名,無論她的武功還在不在。她都是飛花逐影,都是登臨武學巔峰的絕世高手。
柔惜雪問完了話,無人應答,她也不再說話。忘年僧心境平定之後作揖道:『柔掌門風華正茂,何來又老又醜之說?至於身體抱恙也是一時之困,愈後自然無礙。柔掌門的修為,不是小僧可以妄議,罪過,罪過。』倪妙筠聞言不由一呆。忘年僧說話一向魯又顛三倒四,這幾句居然說得字字清晰。二來因柔惜雪的容貌不僅堪稱絕
,且幼年起就受佛法薰陶,平常均是慈眉善目,讓臉龐顯得十分柔和。也因此,倪妙筠幾乎忘了掌門師姐的年歲已不輕,連忘年僧見到她也只能以小僧自稱。
女郎花了偌大的毅力才離開吳徵先來到突擊營,柔惜雪終於重新振作起來是主因。她更知道掌門師姐會給這隻已成強軍的突擊營帶來怎樣的改變。倪妙筠為掌門師姐的振作而開心,又為她的身體與心神擔憂。訓導這些豪傑,會不會讓她憶起從前教導師姐妹們武功?又會不會讓她因自身手無縛雞之力而黯然神傷?
倪妙筠望向柔惜雪,女尼淡然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心傷與無奈之。柔惜雪半合的眼眸抬起,微笑著道:『你們猜得不錯,貧尼已武功全失,且丹田大損,終生不可再度修行內功。雖還忝為天陰門掌門,飛花逐影已是往事。』陽光照
在女尼恬淡的臉上,散發出金黃
的光暈,彷彿蒙上了一層佛光。
有大智慧者,生而悟道,一心修行香花滿路直達西天。也有大智慧者,聰穎過人,可修佛之心有之,爭強好勝之心亦有之,在失去超越常人的能力之後方才大徹大悟,由此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