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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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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不一樣。』玩笑打鬧的嬌嗔,與刺痛了內心裡的傷痕哪能相提並論,倪妙筠雖焦急,這點還是分得清。

『哈哈,好好好,那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這總行了吧?我真不生氣了。哎喲,怎麼好像錯的是我,把你惹怒了在哄你似的。』他情經歷之豐,遠非一張白紙般的女郎可以比擬。前因後果,他想得清清楚楚,女郎分明說錯話在先,可滿腔難受轉為了委屈之後不依不饒,非得把她哄得眉開眼笑不可。男女之間情愛糾葛本就是這樣,對錯分不清,互相遷就又貪婪索取。若有一不遷就了,也不再索取了,兩人之間便是再清淡不過的關係,可有可無。

『人家被嚇著了……』倪妙筠說話的聲音之嬌柔嗲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之奇從未想過,惶恐之心雖平,疑惑與茫更甚。

申屠神輝心中大動,女郎現下的媚態裡別有一番可愛,他很想將她摟在懷裡好生寬溫存一番,終究強忍了下來。這一段姻緣來得太急太速,他也沒有做好準備,也在經歷著喜愛與動情的過程。再者女郎的乾淨清令人不忍褻瀆,他更期望看一看在不久的將來,她完完全全地發自內心去接受自己,再沒有忌諱與猶豫時,那鮮花怒放的模樣。

又摸了摸她的頭,申屠神輝道:『說實話此前還沒人這麼說過話,我一時上了脾氣,今後不會了。今後嘛,有什麼事我會先直說,高興就高興,生氣就生氣,絕對不甩臉,好麼?』『嗯。』倪妙筠乖巧地點了點頭,笑得十分心,忽然又焦躁起來推著申屠神輝道:『哎呀,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時辰到了快走快走。』『好好好,你別推我呀。』申屠神輝哈哈笑著,又唉聲嘆氣道:『盼兒這幾都睡得不好,我看她躺下後好半天才能入眠。不敢見面,能陪著她也是好的。』『顧姑娘冰雪聰明,定是猜到戰事將起才擔憂,你真的不去見見她?』『不能啊,盼兒的脾氣我瞭解得很,她見了我就算不跑心裡也會堵著一口氣。現下開戰在即,我實在沒有辦法再盯著她,這股氣若是在戰場上撒了出來後果難以預料,我賭不起呀。』申屠神輝來回踱步苦著臉道:『這事兒你也別再問我了,問多了我也不知怎生回答。』『人家關心你,好了好了以後都不問了,你快去吧……』把申屠神輝推出營帳,倪妙筠反身拉緊了門簾,一顆心撲騰撲騰幾乎跳出了腔。

方才那股奇妙的煩悶難受至今猶有餘悸,也是第一回對某種情緒有著巨大的排斥,從今往後再也不想有。她仍不明所以,卻深覺這股煩悶已隨著吳徵的體諒而散去,再被他熱熱的手心摸了摸發頂,心悸像是化了成了思思甜意,充斥心間。

他肩負的東西太多,比自己從前至今加起來的都多,可他一貫樂觀,從未將心中的不快與鬱悶加諸於身邊人。倪妙筠深知這種品質多麼可貴,往同門相處時,都有兩人爭吵,反把怒火撒在勸和者身上。吳徵卻沒有,從沒有,以至於倪妙筠以為他沒有脾氣,任人怎麼捏也不生氣。今夜一場摩擦,才察覺他的內心深處也有,也有傷痕,也有茫。

倪妙筠也長舒了一口氣,有什麼事就直說,高興就高興,生氣就生氣,她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今後即使還有這樣的摩擦,也不會釀成大禍。

不知怎地,她忽然冒起個荒唐的想法:越摩擦越熱乎了……

申屠神輝出了營帳揮退左右,趁著無人消失在夜裡。營中已是緊張的戰備狀態,兵丁來往巡邏甚嚴,好在後營不算太大,顧盼的營帳也相隔不太遠。

這座營帳的背後有幾隻草扎的箭垛正巧可以藏身——暫時的,當值的兵丁每都會不定時地來查看。至於何時來查,則每皆不同,營中只有一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因為時辰是他申屠神輝定的!

不出紕漏,順便假公濟私。當時冒出這麼個古怪法令時,倪妙筠看他的眼神也是古怪之極,又是嫌棄,又是佩服。

今夜有一個時辰。

申屠神輝的輕功之高世所罕有,他幾個兔起鶻落般的縱躍,準準地落在箭垛上,沒發出半點聲響便藏在其中。兩點漆黑的眼眸從縫隙裡打量著營帳,夜裡不是挨在跟前誰也瞧不見。

營帳內沒有燈火,只能等待偶爾夜風拂來吹起帳角出一絲縫隙,藉著月光在雪地上反出的一點點光亮。這一角恰巧對著顧盼,夜風來時,終見到少女合哞側躺的絕容顏。

容顏並不恬靜,沒有少女睡時的可愛,微鎖的眉心裡可見隱憂重重。厚實而溫暖的棉被將嬌軀裹得嚴實,少女卻仍蜷縮著,彷彿不抱在一起縮稱一團,便無法安下心來不能入眠。

帳角吹起,顧盼彷彿有心靈應一樣睜開清夢般的眼眸,順著縫隙向外看去。

營帳的陰影遮得視線裡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但每夜都有的覺如此清晰。黑暗的寒夜裡,彷彿有一雙溫情暖意的眼睛正在注視著她,陪伴著她。

顧盼看了好一會,竭力想要看清,卻什麼也看不見,只覺恐懼與不安的心漸漸寧定。倦意襲來,終於合上雙眸沉沉地睡去……

燕歷建光二年,盛歷嘉平元年,兩位一前一後登上帝位的新皇,也一前一後改了年號。欒楚廷躊躇滿志,一心繼往開來橫掃六合,故定國號為建光。張聖傑看著縮手縮腳,只願過太平子,故定國號嘉平。

除夕佳節,家家團圓,煙花爆竹映得天際亮如白晝,中原大地也熱鬧了整整一夜。初一的早晨還要張貼聯,走門串戶地拜年祝福,得抓緊了睡上一兩個時辰。這一睡總是特別沉,特別香。

至寅時正中,夜正深。

葬天江上大霧瀰漫,江中漁船的燈火都透不出幾丈之遠。燕國壽昌城頭的當值兵丁無打采地遠眺江面,打了個呵欠。天寒地凍地輪值本就倒了血黴,幸好今夜佳節,不僅吃了幾口好菜,也喝了幾杯好酒。睡了半夜從溫暖的被窩中被拽了起來,酒尚未全醒,睏意仍深,不得不倚靠著女牆打起了瞌睡。

『老李,醒醒。』同伴的警示聲讓他驚醒過來,城頭處出現了百夫長的身影。比起燕國的西北兩面戰事頻繁不同,壽昌城城高壕深,卻像個高大威猛的石獅子,只能當個擺設。

瀕臨葬天江,對岸便是盛國。壽昌城已不知多少年沒有發生過戰事,尤其張安易登基之後,這座城池已成兩國貿易通商的絕佳地點,一派安寧祥和。

幾十年復一的太平子,足以麻木每一個人。不僅老李這樣的普通兵丁如此,軍官也是如此。百夫長上了城頭,罵罵咧咧又吊兒郎當地嬉笑。在西面與大秦國的連場血戰,才能換來駐紮南國邊的安寧,到了這裡享受些太平子,更像是對有功將士的一種褒獎。

懦弱的盛國人,便是拴條狗在城頭上,他們也不敢絲毫動彈。每一年壽昌城都會收到大批來自盛國的供品,吃穿用度運往長安供朝中分配。鐵器軍資則經水路運往南坪,那裡官道四通八達,自會送往北境與涼州三關一帶。

他們嘲笑盛國人,有時也有些憐憫。盛國每年出產多少鐵礦,冶出多少金鐵都得報與燕國知曉。其中的絕大部分都做了貢品,剩下的那一點恐怕國內的平民們要用的鐵鍋扒犁之外,也就防防境內的山賊了。正因有了這樣懦弱的國度,燕國才有足夠的軍資補給可以北拒黑胡,西征大秦。也正因有了這樣懦弱的國度,燕國南線一貫不需駐守重兵,可以集中兵力應付西北兩線。

刀槍劍戟都不定能湊齊的國度,要那麼多兵力來幹什麼?

偌大的要衝壽昌城,駐軍也不過二萬而已。至於沿著葬天江一線的大小城池,多的沒有超過二萬軍,有些小城甚至只有三千人。就是這樣在延綿千里的國境線上駐軍大約也就是號稱十萬,葬天江旁依然幾十年一派和諧,長治久安。

『兄弟們辛苦辛苦,明早將軍還有賞賜下來,等換了勤再一道兒去吃酒。』百夫長拍拍兵丁們的肩頭,該有的巡弋不能免,做做樣子該有的也得有。

『好極……』歡呼聲剛起,百夫長忽然狐疑地望著江面,手搭涼棚張望片刻看不清,他眉頭一皺。久在沙場征戰的警覺讓他心頭不安,忙喚過兩名兵丁道:『速去江邊查探,即刻來報。』小半時辰過去,沒有回報,沒有迴音,什麼都沒有。百夫長又派去了一隊十人,又是杳無音信。大霧茫茫的葬天江,彷彿變成一隻噬人的巨獸,正張大了嘴瞄準了壽昌城。

『快,快報與將軍!』百夫長翻身上馬,與另兩名百夫長帶著隊列一齊出城,整整三百人的隊伍讓他們心中稍定。江邊就算有怪物,這麼多人也定能發出警示。

江邊蒿草枯黃,隆隆的江水之聲深處不知有什麼危險。百夫長慢慢地摸到江邊,臉嚇得發白。只見數百艘大船一眼望不到邊際,正順江而下,划向岸邊。

已靠岸的幾十艘船下了錨釘在岸邊,像鑄起了一座大橋。且不斷有船靠岸,橋也在增大。

『有人,有人,敵襲,敵襲!』兵丁驚叫起來,瞬間便有幾人倒在血泊裡。

蒿草叢中也不知埋伏了多少敵軍,正亮出明晃晃的刀槍殺來。

怪道探子沒有回報,原來江岸已被敵軍控制了。百夫長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望著來敵:盛國人,是盛國人。他們早就潛入壽昌城,今提早隔絕江岸的消息,天又大霧看不清。他們……他們居然敢進攻?幸好這一回謹慎帶來了三百軍,就算衝不出去,殺聲也能警示城池了。

出個嗜血的笑容,出長刀道:『兄弟們,讓這幫盛國的軟蛋子開開眼!』殺聲四起,中央樓船上一人眺望壽昌城,喃喃道:『不時換防,燕國皇家真是天生將才!』『韓將軍,要不要增派人手以防敵軍出城?』『不用,今大霧,項景山不敢出城敵。我軍軍陣已成,就算出來也不怕他,依令安營紮寨與壽昌城對峙即可。』韓鐵衣伸手點了點岸邊道:『這一隊敵軍都殺了祭旗。』喊殺聲持續了三炷香之久便歸於無。燕軍悍勇,面對一倍的敵人被重重包圍之下,也殺傷了盛軍百餘人之多。韓鐵衣聞言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戰局並不意外,盛軍的戰鬥力確實無法與燕軍相提並論,何況壽昌城裡駐紮的是北方與黑胡大戰的兵。盛軍想要強大起來,唯有付出無數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