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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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徵舉起備好的大桶,開始向空著的大鍋中注入澄黃如的菜油。見此情景,青城一系不由得
頭接耳,總算顧及崑崙派還是今
主人,只是竊竊私語低聲嗤笑,尚未名目張膽。只是可想而知,一旦來賓離了崑崙,這一出又將臭名遠揚。
吳徵鎮定自若絲毫不理。大鍋旁的桌案上擺了六隻大海碗,崑崙掌門高足珍而重之地自背上解下褡褳,取出一隻錦盒擺好。
想來所謂的秘製美食便是盛放在錦盒裡了?來賓皆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些還半探著身子張望。
吳徵面對來賓揭開錦盒,只見盒中盛著澤紅豔的粉末,其中還點綴些許明黃,舉起錦盒微微前傾讓人看個明白,朗聲道:『此物名為辣椒,諸君請稍候。』辣椒末被均勻撒入六隻海碗,約摸佔了碗身的半高,吳徵又調入白芝麻,花椒末,桂皮末,八角末等香料。此時老莊頭已開始陸續撈起趟
的麵條,淋上高湯,加入
片。
油鍋裡開始微微冒煙約有七成熱了。吳徵掌起大勺打起滿滿的熱油,潑剌一聲依次澆入海碗內。
熱油爆著茲茲啦啦的誘人聲響,異香猶如沖天般飄散……
『這……這是什麼味兒?好香,好香。』『花椒味兒,不對,花椒的麻味中另一股香味。方才說教辣椒?難道便是辣味?』來賓貴客雖看不起庖廚下人,其中倒有不少資深吃貨,一聞便知不同。香味入鼻,正是川人最喜的重味,不覺津唾滿口腹中咕嚕咕嚕直叫喚。
熱油漸涼,幫工們以湯勺撈出些許裝於小碟上,與大骨湯麵一同上桌。吳徵朗聲道:『此物名為紅油,可直接加入湯麵裡,諸君可依口味嘗試。』說罷開始指揮老莊頭與幫工們清理廣場。
小碟中油滋滋紅豔豔的,其香刺鼻卻層次分明,極食慾,絕不令人反
。
龐頌德亦是老饕,見狀向顧不凡拱手道:『蒙奚刺史厚愛,本官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事已至此,顧不凡也是無奈,只得拱手回禮:『龐大人請用。』『噝……哈……』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更有些貪心的一次加了過多連連咳嗆。
龐頌德一口麵湯先行下肚,憋得滿面通紅似正咬牙苦忍才能不發出聲來。三品的大官兒不論何時何地均不能失了儀態,看著甚為辛苦。
顧不凡不由皺眉,看在座諸人表現似乎並非什麼美味,莫非掌門師兄了些怪誕事物,給這幹貶損崑崙的傢伙難堪麼?但也不至於將崑崙一系的全給坑裡頭了罷?
香氣實在撲鼻,顧不凡夾起一筷吃進肚裡,強烈的刺自舌頭起蔓延,如針扎火燒般順著湯麵落入腹中,直
噴火……
『好!好!好!』龐頌德朝吳徵豎起大拇指:『好東西,回味無窮,真個是……真個是……好吃極了!』當代文豪竟然詞窮,支吾半天只能讚一句好吃極了。吳徵含笑躬身回禮,只見西里呼嚕的聲響四起,官員豪族均顧不得顏面吃得正歡一如所料:川人本就喜重味,花椒更是早早
傳,適應辣椒的本事自然也極快。雖有不少人被辣的直抹眼淚,手上卻是
本停不下來。
龐頌德身為文官未練武功,年歲到了時常有些痛風的病。一碗紅油湯麵下肚,發了一身大汗頓覺神清氣
,看向桌上其餘菜餚只覺索然無味,覥臉向吳徵道:『吳賢侄果有易牙之能,本官尚未飽足,可否再奢求一碗?』
秋閣裡無一不是達官貴人,只吳徵一名崑崙外門弟子是布衣平民,開口討要大失面子。龐頌德這才靈機一動口稱吳賢侄,自是拉上了奚半樓的關係。不過這般做法又顯得有些無恥下作,實在是胃口大開,忍不得了。
吳徵躬身道:『大人見諒,此物尚未大範圍培植,目前只得這些。不過辣椒有一件好處,無論入飯入菜盡皆可口,可謂百搭之物。大人可拌入菜餚用試用。』心中暗笑:不弔著你們的胃口,後拿什麼來大發洋財?
龐頌德搖頭嘆息意猶未盡,目視李十郎。議郎大人心中雖不捨,然而上官已有明示,不得不將一碟紅油奉上。
用餐完畢,吳徵又指揮僕婦侍者收拾碗筷換上清茶,不少人還咂著嘴回味,戀戀不捨。內門大弟子身份是沒了,外門大弟子身份還在,做這些倒不算逾矩。
顧不凡冷眼旁觀,神情依然未見好轉:一頓從未有過的美食固然帶來驚喜,然而想靠口腹之慾便收買一眾達官貴人,未免太過幼稚。
『吳徵,忙完了速速退下。』秋閣裡不是一介布衣平民久呆的地方,見吳徵仍站在門邊,顧不凡忍不住出聲呵斥。
吳徵並未依言,反倒前行幾步在顧不凡面前跪倒:『顧師叔在上,弟子吳徵求戰。』顧不凡為人處事遵規守矩,應變之能卻有欠缺,一時竟回不過神來。
尚書郎劉文儀嘲笑道:『草芥平民,以為有兩手異數便狂妄無知。一個外門弟子竟出言挑戰,可是輕視青城派?烹飪打掃才是你該做的,莫要失了本分。』側頭看去,劉文儀人如其名,文質彬彬儀態翩翩頗具名士風範。
吳徵微笑道:『劉大人有所不知,小人雖身在江湖之遠,心繫朝堂之上。身為崑崙門人不得不為國家大事心,
為聖上分憂。烹飪雖是小道,然則亦有理可循。一道看似簡單的紅油,碾磨的顆粒,添加的佐料皆需
心籌備,烹製時火候油溫更需
確,過低則難以爆香,過高則焦糊味出矣。劉大人久在朝堂,當知國事亦然如此,需分門別類,一環一節皆不可輕忽,否則棋錯一著滿盤皆輸。劉大人,是以,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句數頓!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若說掃屋清檯,分內事耳。然則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秋閣裡鴉雀無聲,劉文儀極善機辯以毒舌聞名,此刻瞠目結舌一字答不出口。
『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龐頌德捋須低念數遍,嘆息一聲:『奚刺史好本事,教出這等好徒弟,當真令人豔羨。』顧不凡更是心中狂喜,這一回崑崙大大臉,此前七年對吳徵的種種不滿幾乎煙消雲散,越看越是順眼。雖是武藝不如,能在文才上扳回一城,終是大妙!
此時秋閣里人等方才憶起,吳徵昔年名傳當世的神童之名,那一句天賦非凡絕不僅僅說的是他修武的天分。
光是這兩句,不久便當傳於世……
陸菲嫣與林錦兒今的職責便是配合著為崑崙派捧出吳徵,也從未想過吳徵對答如
,出言成章且字字珠璣,不由再一次驚得圓張櫻口,豔麗無方。
劉文儀嚥了口唾沫,舍重就輕道:『一介草民,口出無妄之言!可知何為志大才疏?』陸菲嫣終於反應過來該自己登場,笑地站起欠身道:『劉大人見諒。方才的紅油湯麵太過美味,妾身一時忘了件事。』修長的麗人亭亭玉立,一顰一笑直如盛放的牡丹般明豔。從袖中取出一紙書信向眾人展開道:『掌門師兄諭令:自吳徵進入
秋閣起,復其內門弟子身份,仍為當代崑崙派大師兄。徵兒,還不來接令?』今
她身著寶藍
綢衫,即使崑崙山名勝極多,陸菲嫣依然是最亮麗的一抹麗
,豔蓋全場。
吳徵站起身來,剝去灰黑麻衣,出內穿的青白錦衣長袍,前行躬身接令。
昔崑崙上下寄予厚望的孩童如今長大成人,站在身前還比自己高了大半頭,那俊秀的容顏,陽光的笑容,非凡的自信,甚至是青
正盛的體魄散發出的雄烈男子氣味,均讓陸菲嫣微微愣神。
『師叔,請准許弟子出戰!』吳徵結果諭令,再次懇求。
『既已是內門大弟子,自然准許。』顧不凡心中猜測的,是奚半樓認為吳徵文採非凡,不學武藝做個文官也不難。對比武之事仍仍不抱希望。
青城派此刻風頭已完全被崑崙壓過,或者說被吳徵一人壓過。劉文儀啞口無言,餘者不如他甚多,想在文才上比拼已是做夢而不可得之事。早急著擂臺重開,一舉奪回聲勢。
張忠謙以目示意,青城弟子王廣葉飛身上臺,一手乾脆利落的輕功引來一片叫好聲。
吳徵微微冷笑,拔步行。
『徵兒且慢!』林錦兒雙手扶著一柄長劍捧過:『這是掌門師兄央韓府為你打造的兵刃,尚未取名。』奚半樓對吳徵的武功境界與習慣瞭若指掌,作為武學大行家,親手訂製的兵刃定時無比趁手,這一點吳徵並不懷疑。只是事先並未言明有此一節,那是要出考題了?
那寶劍劍鞘鎏金,鯊鰭口,入手極為適合。吳徵沉
一會,忽然想起前世的一柄名劍來,朗聲說道:『劍名昆吾,吳徵以一身熱血,守衛大秦國與崑崙派!謝師傅師姑賜劍。』『崑崙大弟子出世當是大喜之事,徵兒且行,師姑為你撫琴一曲《怒江灘》以壯聲威!』早有侍者擺上長案,架上一面七絃琴。琴身油亮隱含光滑,澄黃中幾屢鮮綠
如綺帶般飄繞,一看便不是凡品。只是壯行向用鑼鼓,一面琴能奏出甚麼雄壯的樂曲來?
吳徵嘴角掛著笑容順著擂臺拾級而上,不緊不慢。這一出便是事先安排好的,在他分明已四十多歲的靈魂裡,仍深深藏著一顆裝的心。或許是從未有過這般萬眾矚目的時刻罷!
『噔……噔……噔……』三聲疊出,一聲高過一聲,出手便極慷慨昂,『噔……噔……噔……』緊接著三聲便首平中低,尾音向下拉低後陡然一轉再行拔高。
琴音自陸菲嫣修長的指尖淌而出,饒是吳徵早已
得不能再
,仍幾乎忍不住高唱:『
奔……
……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昨
在奚半樓的授意下,二人試演排練一番。陸菲嫣樂藝之高簡直堪稱神技,吳徵隨口
唱,她信手撫琴,不消半個時辰便奏得分毫不差。
雖說曲調與當世大為不同,陸菲嫣亦極愛此曲,奏時彷彿目前一條大江奔,
花翻卷,說不清其中歡笑悲憂。驚異問起曲從何來,吳徵信口胡謅,只說幼時常聽,不知何來。
吳徵抱拳施禮:『王公子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