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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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酒早已備在一旁,十二弟子各領一杯依次再行下跪禱告。
顧不凡含笑立在一旁,他已聽親傳弟子戴志傑說起吳徵僅用一個半月便從四層下來,自然是接受了《天雷九段》的傳承。
雖非自己的弟子,顧不凡待吳徵遠比對戴志傑更加關心,期望高得多。他早早站在《天雷九段》的創始人袁傑師祖的牌位前等候。掌門師兄不在,那麼代執掌門派的師叔在一旁陪同祭祀亦是理所當然。
這一番禱告便不似之前心中默唸,而需高聲禮敬,當眾宣佈繼承了衣缽。
吳徵跪倒在地先拜了三拜。
顧不凡微微皺眉,袁傑師祖的牌位正對著腳邊,吳徵跪倒的位置偏了些許。
暗怪他心大意,轉念又想,或許之前說得過於簡單,弟子們又是第一回來此,手忙腳亂難免有些差池。倒不是大問題。
『白常師祖在上!崑崙派第十五代弟子吳徵叩拜,弟子自藏經閣處取得師祖《道理訣》傳承,今起勤加研習,不負師門殷切期盼……』吳徵朗聲出口,言辭文雅通順,顧不凡卻聽得猶如五雷轟頂耳中嗡鳴一片,殷切期盼之後云云全然聽不進一字。
陸菲嫣與林錦兒不約而同掩住嫣紅潤口,兩對美目幾乎瞪成了銅鈴。『娘,大師兄為何要學《道理……』跟來一同旁觀,不諳世事的顧盼脫口而出,被回過神來的陸菲嫣急忙掩住她的小嘴。
其餘一眾師長,同輩,各個面面相覷目詢問之意,唯恐耳朵有
病聽錯了。
『徵……兒,你……你是不是搞錯了?』顧不凡顫抖著手搭上吳徵肩頭,猛然想起在師祖靈位前說出這等話來實是大大的不敬,尤其對堪稱本派第一人,高居於所有靈位正中的白常師祖。忙跪地砰砰磕頭:『列位師祖在上,弟子並無冒犯之意,實是事發突然……弟子……我……弟子告罪……』顧不凡語無倫次,起身時面上已是怒意沖天,低聲喝道:『徵兒,隨我出來!』吳徵暗歎一聲:現下形勢早有所料,可惜想破頭也無法避免。裝作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跟著顧不凡走出靈虛殿,至於投向林錦兒求救無助的目光,則是早已演練備下的後手。——小師姑母之寵愛,此時不利用更待何時!
然而一向準備充分頗有些料事如神味道的吳徵失算了,或者說他遠遠低估了《道理訣》的負面影響力。
陸菲嫣與林錦兒在祖師靈位前告了罪一同走出。三位師長神情肅穆,一向溫柔的小師姑面陰沉得可怕。
『徵兒,你老老實實與我說,藏經閣裡可發生了什麼事?』顧不凡緩和情緒,儘可能以關切的語氣問道。
『沒啊。』吳徵一臉茫然,眼神中似是在詢問我怎麼了?
顧不凡強忍心頭怒火道:『我與你說過,入了藏經閣多去看看《天雷九段》。掌門師兄也是首肯過的,你不好好研習,為何偷懶貪圖玩樂?你一向刻苦,是否有人威於你?不必擔心,掌門師兄與我都會為你做主。』把話說到如此地步,是一向刻板的顧不凡前所未有地妥協之法。吳徵親口於靈虛殿說出修習《道理訣》,在場中人聽得清清楚楚無法抵賴。
這件事決不允許!
崑崙派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居然要修煉《道理訣》?這是何道理?
顧不凡無有他法,只得想方設法『栽贓嫁禍』,給所有人一個臺階下,也給吳徵一個回頭的機會。至於是否有人威強迫這件事,只得事後再妥善計較。
『沒有,我自己選的。《天雷九段》不如《道理訣》適合。』吳徵低頭。顧不凡說出這等違心話語可見他對此事的態度,全無任何轉圜餘地。事情越發不妙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得死扛到底。
『你瘋了麼?』顧不凡再憋不住心中的怒意,氣的渾身發抖:『一個大的孩子懂得什麼?啊?真當自己天賦異稟就能為所
為了不成?你……你馬上回去靈虛殿裡磕頭,誠心悔過,老老實實修煉《天雷九段》!』說到這裡語氣轉軟似是下了決心,溫言道:『師叔會幫你爭取機會。』吳徵偷瞄陸菲嫣與林錦兒。兩位師姑面
不悅,顯是堅定地與顧不凡站在一起,絕不會同意吳徵的『胡作非為』!
『師叔,我也難以說明白各種緣由,你信我……』『放!』顧不凡怒髮衝冠,嗆啷一聲
出
上青鋒劈下,在吳徵身周劃出個四尺見方的格子,指著陸菲嫣與林錦兒下令道:『你們兩個給我
夜看守,不許他離開此地半步。違者門規處置!』哎,這就是傳說中的畫地為牢啊?吳徵愁眉苦臉。
前世《封神演義》裡,崑崙山弟子姜太公就演了這麼一出。不想穿越異世,同樣在崑崙山輪到自己悲催一回……真是絕妙的巧合,極具諷刺藝術……
戲也不必再演下去,吳徵索盤膝坐倒,看著顧不凡
膛急劇起伏返回靈虛殿繼續主持典禮。兩位師姑也在他身邊坐下,看來是沒得投機
巧。
三人呆在一起罕見地一言不發。林錦兒慣常是以義子對待吳徵的疼愛不必多言。陸菲嫣雖無那份情,可看吳徵待顧盼極好,愛屋及烏下對吳徵也是另眼相看。
吳徵自知麻煩大了,連林錦兒都不搭理他,可見的確傷了師長們的心。崑崙一向對他偏愛,也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與資源,如此做法在常人眼裡看來便是十足十的不負責任。但他心中哪有一絲悔意?
典禮有了這麼一出,餘人有些興味索然,更有些惴惴不安。大弟子失心瘋了一般,崑崙派似乎又要發生什麼大事。草草過了場便匆匆散去。
『師姑,你們也不相信我?』說出這話倒不是寄希望於陸菲嫣與林錦兒敢抗命放他一馬,實是夜已深,沉默已久憋得難受。
『與信不信無……』『師妹你住口!還要寵著他?』陸菲嫣厲聲打斷:『崑崙派養了一隻白眼狼,自毀前程不說,還要拖著門派一起下水。名揚當世的天才弟子就選了這麼個功法,你可知道此事傳將出去,崑崙派將淪為世人笑柄?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反省,莫要耍甚麼花花心思。待掌門師兄回來再治你。』『又不是我把《道理訣》得聲名狼藉的。』今生僅見陸菲嫣如此疾言厲
,吳徵不由嚇了一跳,趕忙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一頓腹誹不可沒有。
沒有兩位美豔師姑陪著說話,連吃飯都是就地吃,畫地為牢便像個真正的牢獄。除了拉撒片刻不準離開之外,顧不凡還下了令不許任何同門探視。看來是鐵了心晾一晾吳徵,殺殺這個被崑崙派寵溺慣了的孩子驕嬌二氣。
吳徵也大約猜得到接下來的待遇。若是堅持修煉《道理訣》,依崑崙派門規大師兄的地位怕是保不住了。選取了藏經閣一層的功法,內門弟子的身份便要被剝奪,一個外門弟子做崑崙派的大師兄,傳出去被世人笑掉大牙。門派也絕不會容忍。
而曾經傳於世間的神童美名,不
便會被自甘墮落等汙名取代,成為最具鞭策作用的反面教材。
顧不凡畫地為牢的位置很有講究,吳徵抬眼向靈虛殿內望去,首先落入眼簾的必然是師祖高高在上的靈牌,門壁恰巧擋住了白常師祖靈位……看崑崙上上下下的態度,即使師傅再怎麼偏袒自己,多半也無力迴天。何況師傅做事講原則,便不是個偏袒的人,令吳徵意外的是,第三傍晚奚半樓便出現在靈虛殿。發生了這等大事,守護崑崙派後山的撲天雙鵰出動,
夜兼程輪
接力載了崑崙掌門回山。
『掌門師兄。』光天化下看守吳徵兩
三夜,陸菲嫣與林錦兒也頗覺疲憊。
對只有不到十歲的吳徵而言更是一種嚴厲的體罰。
奚半樓自己也是風塵僕僕,還散亂著的頭髮顯是來不及做一點打理,一到崑崙便匆匆來此:『兩位師妹辛苦,請先去歇著吧。』開口就趕人,看來是要來一場師徒間掏心掏肺的長談。
陸菲嫣與林錦兒同時施禮告退,林錦兒張口預言卻被奚半樓打斷:『我心中有數。』奚半樓面對著吳徵也是席地坐下:『累不累?』『關在這裡,累壞了。』吳徵失笑道。師徒之間自從吳徵從中庭大樹上躍下,相處越發得宜。奚半樓每年兩月回山的時光竟也讓吳徵早已成的心靈頗為期待。
說起來奚半樓待他亦師亦父,有時又像兄弟。
自從上任涼州,不知是常政務太過疲乏,還是
來送往總以假面示人,每回奚半樓回山總是心情愉悅。雖仍是一派之長,朝中大員的風範,不過待人接物不再刻板,時不時還打趣一二。
『還能笑啊?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奚半樓拈鬚微笑,『說給為師聽聽,看看是不是真失心瘋了。』吳徵苦笑搖頭:『弟子也說不清。總之這本《道理訣》弟子看得明白。』『以你的聰明伶俐,也不必非要學《道理訣》不可。』奚半樓話中隱含深意,吳徵心中生起一陣暖。在師傅
察人心的目光下,吳徵沒有隱瞞:『《天雷九段》弟子也記下了,要學也成。只是《道理訣》所述在弟子心中當真是大道至理,見它明珠蒙塵實在不忍。更不願偷偷摸摸,既然要學,定要堂堂正正將它摸個透徹明白,發揚光大。不負白師祖之名!』奚半樓當然清楚吳徵得執拗
子,認準的事情很難勸說他改變想法。只是明裡公佈修習《天雷九段》,暗中修習《道理訣》,待修煉有成再行公佈倒也不是不可以。實也是一條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路子。
只是吳徵自見了《道理訣》,那種空虛寂寞無從所屬的心思被一掃而空,堂堂正正地繼承《道理訣》已是他心中執念,亦是不可觸碰的底線。——一部知音法訣還要遮遮掩掩,吳徵不能保證會不會抑鬱而亡……
『你知不知道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奚半樓話鋒一轉。
『知道。我沒有埋怨師叔師姑他們。』吳徵有些無奈喪氣。
任何一個世間總是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越往高層便聯繫得越發緊密。諸如顧不凡的漢中顧家,陸菲嫣的江州陸家,甚至是楊宜知的巴中楊家,無一不是崑崙派的鐵桿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