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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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願意永遠記得的,是傳説中屬於美麗的那一部分。
而身為某段傳説的見證者們,則往往都有一種奇特的使命,好像是非要維護那傳説中曾經如夢似幻的存在,也許實際上早已是凋零了的美麗。
就算褚友梅刻意想要澄空自己的心,然而她的耳朵卻沒有不聽的權利。
“…算起來,友梅那時你應該還只是個高中生吧。”員工餐廳裏,褚友梅與夏筱倩的桌旁竟莫名其妙地擠了許多聞風而來,原都僅是點頭之的男女。
什麼那時這時、高中小學的?褚友梅的神經簡直到令夏筱倩自嘆弗如。
身為言中郎大醫師新的最佳女主角的她,面不改
的吃下熱騰騰的酸辣湯餃,既然有人要提供午間娛樂,褚友梅索
乖乖地聽起戲來。
“那時,葉曉是我們學校心理系的系花,其實以她的氣質,當上校花也都是綽綽有餘。喔!對了,友梅你知道吧,她就是郎醫師的亡
…”被人特別點名,聽得並不特別認真的褚友梅只好乖乖地點頭。
美麗的人事物誰不愛看呢?其實褚友梅本身也很愛欣賞在校園當中這些風靡一時,系花、校花級的麗女子的丰姿,與伴隨着她們的繽紛故事。
只是,故事雖然通常繽紛,但是結局卻未必總是綺麗。
“那時,已經是醫學系高年級的郎醫師在一場新舞會中遇見了她之後,簡直是驚為天人。大家也都知道,郎醫師條件太好,向來不是個定得下心的人,可是,自從認識了葉曉
之後,他就完全不一樣了…”
言中總是不乏這些英雄美人之類的人物,只是,為什麼褚友梅要被迫聽這些郎世雲過去的戀愛故事呢?不過大家顯然都覺得她有必須一聽的義務。
“為了追求葉曉,郎醫師寫了無數首動人的情詩,而其中幾首甚至在當年打敗了眾文學院的敵手,被選為年度文學獎的得獎詩作呢!唉…友梅,郎醫師有寫詩給你嗎?”這些人在想些什麼?難道想要印證今昔的不同嗎?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郎世雲既沒有任何寫詩給她的理由,而她這輩子也絕對不會再被任何爛詩欺騙了!
再説基本上,只要他不把啤酒罐再往她頭上扔,她就謝天謝地了。看見褚友梅搖搖頭,大家又都是惋惜地嘆了一大口氣。
“噢,他的詩多人啊!充滿了
與年少的憂鬱,我們那時都期盼他們能夠永遠…這麼説,友梅你不會介意吧?”
與憂鬱?這是哪門子噁心兮兮的特質啊?
怔仲中,褚友梅驀然想起郎世雲的笑容。?同一時間的外科病房“方太太,你的傷口復原得很好,再過一、兩天應該就可以準備出院了。”
“這一牀為什麼還沒有換藥…”郎世雲飛快的沿牀巡察、記錄。
可憐的他,最近已是忙到連中午稍事休息的時間也完全沒有了,而英的臉上可笑的賤狗瘀青雖然已經褪去,卻換上了永遠消褪不掉的熊貓眼袋。
郎世雲已經不記得上次自己這樣忙得團團轉是什麼時候了。
他驀然回想起辛苦的實習醫師時代,嗯,沒有錯,那種用體上完全的虛
換來的
神上的充實,正是郎世雲現在的狀態。
還有一點與實習醫師時代一樣的就是,每個人都對他有所抱怨。
院長抱怨他必須減少特約手術的台數;主任抱怨他不能那麼常發表期刊研究;其他醫師則抱怨他要聯誼、討論時總是找不到人;而在他手底下的小醫師們,雖然不敢抱怨他,但眼底的怨氣卻都是快沖天了。
因為郎世雲幾乎是一有空就往兒童復健部跑。
只有病房裏負責打電話找郎世雲的書記小姐不抱怨他,因為她已經與兒童復健部的櫃枱小姐上了朋友,成了無話不聊的手帕
。
“你是認真的嗎?”隨着他巡牀的正巧是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郎世雲對他這個突兀的問題簡直是莫名其妙。
“那個復健部的治療師啊!”怎麼又是這件事!郎世雲哀嘆了一聲。
“事實上是,我兒子喜歡她。”而且,那個壞小子要命的一點也不喜歡自己那個為他做牛做馬、晚上還得念睡前故事給他聽的老爹。
“你不會那麼快就忘了曉吧?”曉
?郎世雲聞言不
了
隱隱發疼的額角,對了,他都忘了眼前這位同學當年也是曉
眾多的仰慕者之一。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曉的笑容。”仍是未婚的同學嘴角扯起如夢一般的笑。
曉的笑容?
郎世雲並不介意其他的男子將自己的亡視為生命中最美麗的回憶。只是,剎那間,郎世雲驚覺到自己竟然記不得任何曉
笑着的樣子…而在自己腦海中所盈滿、浮現的,竟都是曉
的怒、曉
的悲、曉
的恨,甚至是在那恐怖的一夜裏,曉
那他再怎麼努力也看不清楚的表情。年少時代曾有的燦爛與痴戀,究竟都到哪裏去了呢?
郎世雲不知道竟有這樣的一天,自己會情願不要記得曉那他曾在無數詩句中所描繪過,最最動人的瑰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