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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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理而论,主人不以刑罚,会记在账上待后将功补过。若一时没有功劳可立,就去做些善事充抵也可。』章大娘忍俊不
道:『上一回张百龄夸了海口要拿于右峥,结果失了手。事后做了五十件好事才抵过,可把他忙了足有一整年。』『吴先生不仅心善,方法也有趣。恩威并施,上下一心……即使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就算这里有些差池,你回头将功补过就是了。多做些善事,还能积德积福。』章大娘闻言,
出为难之
,支支吾吾道:『师太有所不知,将功补过是常理而论。有些事……嗨,有些事若是出了差池,就是千儿八百年的功劳也抵不回来……』『还有这样的大过么?真是有趣。以吴先生的秉
,当不致如此吧?』柔惜雪眉头一扬。她也曾执掌一方,听这些轶闻颇觉有趣。
『有的。上一回顾小姐私自去了军营,若有半分差池,小邵就随时准备抹脖子……』『啊~顾小姐和吴先生青梅竹马,的确不同。吴先生待你们这般好,有些事就算他能谅解,你们也无法原谅自己,对么?』『是啊……师太有所不知,这一趟临行前主人对属下也特地吩咐过。属下做事,主人还从没有代那么多,拟定的计划,从没有亲手管得这么细的……依主人的
子来看,若是师太受了委屈,属下也只好抹脖子了……』章大娘一路磕磕巴巴,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柔惜雪心中一软。从前都是她一人扛起天门的里里外外,明里暗里,背负了无数,可谓身心俱疲。今
有人帮她里里外外,明里暗里地打算,照料。一面有无自保之能的失落,一面也觉被人珍视的
觉之好前所未有。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吴征待自己的确不错。心伤,疗内伤,再到种种布置安排,细细想来又何止是不错?简直是体贴入微。
柔惜雪一时无可应答,章大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令她忆起武功全失的惆怅,忙岔开话题道:『这寺里规矩林立,僧人又趾高气昂。主人有代过,师太若是接受不得定要直说,省得受他们鸟气。』『贫尼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贫尼难过的是,佛光亦难普惠世间,在名山大寺,享誉盛名之地,佛门弟子却是这般戾气势利……』柔惜雪叹息着,双手合十向着大雄宝殿方向低声道:『佛祖座前,依然有宵小之辈横行,贫尼是为佛门
到难过……』原来她不是因为以天
门掌门之尊,要沦落于此行打杂之事而心情黯淡。章大娘一时醒悟,心中越加佩服。这座让她们临时容身之所地处偏僻,到了夜间黑灯瞎火,仅有大殿外的一盏油灯黄豆大的亮光,更不会有人到访。二人初入龙潭虎
,不免心
澎湃,
触颇多。
章大娘迟疑一阵,大着胆子道:『师太,不是属下多嘴,有时候属下觉得修佛这等事情,不是剃度完,或者在名山大寺就是修佛了。有些贼子……就算佛祖下凡在他面前,他也要干些坏事。属下总觉得,持斋受戒有时是份约束,有时却成了掩饰。贼子持斋受戒,仍是贼子,仍会做贼子干的坏事。属下妄言,师太勿怪。』『你说的没有错……心中有佛,处处佛光,心中无佛,纵口仁义道德,一样腹中无恶不作。』不怪柔惜雪道心松动,经历了那么多事,比之从前礼佛甚诚这样的表面功夫上,她的
悟更多:『举头三尺有神明,修佛首要是心怀善念,不作恶,不欺凌弱小。哪里是剃度出家,持斋受戒,或是口中敬佛?你说的很好,贫尼哪会怪罪?贫尼想,佛祖也不会怪罪的。』『谢师太教诲。』章大娘是个
人,能忍住不在柔惜雪面前污言秽语已属不易,可说不出这等话来。柔惜雪这一番话的确让她有醍醐灌顶之
。吴征遣她来这一趟,虽是危机重重,可跟在柔惜雪这等人物身边,字里行间都有极大的道理,于她而言,不论武功见识都大有进境。
柔惜雪一席话说完,不知是勾起心中疑惑,还是因口出不敬而心生懊悔,盘膝坐好闭目默念经文。这一夜不再有话,章大娘守在她身边,待她沉沉睡去,也才一同安歇。
入夜的镇海城灯火通明。街灯点点闪闪,像繁星眨着眼睛。
吴征走在街市,双目不着行迹地扫视八方道:『镇海这里真的热闹。』上一回游历时诸女不喜白蛇传的故事,于是镇海城便匆匆而过,今
才算好好走一走。
倪妙筠微不可查地向右一指,两人在路口拐了个弯。杨宜知下狱,就算被做成铁案,于情于理吴征都要来一趟,火虎堂也必然做好了接的准备。
祝家的高手近频频在镇海城里现身,这些身怀绝技的陌生人必然引起地头蛇们的注意。吴征的用意,一来威慑这些背后动歪脑筋的宵小,昆仑和祝家视为头等大事,你们小心些。二来也是让火虎堂先紧张几天,厉白薇不是重伤卧
吗?且看看火虎堂缺了厉大总管,还能否一切如常。三来虚实结合,叫人摸不着头脑,总之自己不能随意在镇海城大庭广众之下现身。
祝家的高手们高调地现身,让镇海城的江湖帮派很是飞狗跳了一阵。几
下来一无所获,不免就有所懈怠。就算厉白薇还是紧绷着神经,手底下办事的弟子想要无时无刻像她一样,就强人所难。再说寻人盯梢,明哨暗桩都少不了。对于此道于右峥是大行家,否则怎能逃过无数次追捕?倪妙筠更是行家中的翘楚,否则于右峥又怎会被她盯得死死的,使尽了千变万化都逃不出去?
这几镇海城里的帮派固然寻不着
本没在城里出现的吴征,反倒是自家的探哨被摸得一清二楚。倪妙筠
悉了之后,进出镇海城就像在逛吴府的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才领着吴征一探镇海城。
『扬州六郡都是鱼米之乡,历来富庶。』倪妙筠悄声道:『火虎堂在城里做了二十年的帮派扛把子,一定赚了不少银子。』『富得油,连肚子上都是一层层的肥油。』『噗嗤,你说他们吃得太
了?也对,来招惹昆仑天
吴府,岂不是没灾找灾么?前面那条小巷有暗哨,我们放慢点步子。』『妙妙真是了若指掌!火虎堂这么点道行,就要与我们死磕过招?』吴征有些纳闷。当地的江湖帮派固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大家可以争,可以闹,甚至打一架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江湖上拳头大的声音就大。但闹到有人下了牢,还身背多条命案,这可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你厉白薇就算手脚做得再干净,把血债甩得一干二净,可太也过分了些。昆仑在镇江可没有到要与地头蛇们你死我活的境地。
『我猜内有不得已的因由。会不会和于右峥一样,背后都是被人所迫?』『有理,所以我们先去看看。』『啊?要去哪里?』『庞太守我信不过,镇海城里鱼龙混杂,金山寺又大有可能是贼窝点,万一这个庞太守与贼
有勾连,我去找他可就要坏事。到大牢见宜知也不能去,动静太大,就是不知道宜知见到的人是谁。今夜旁的地方就算了,我看去火虎堂逛逛就不错。』吴征朝倪妙筠挑了挑眉,似在暗示她从前夜探迭府外宅之事。
女郎果然俏脸一红,美眸一眯警告意味甚浓,道:『莫要莽撞行事。』『正要与你参详。』吴征一贯从善如,镇海这里倪妙筠又
悉的多:『火虎堂紧张了几天,近
定然懈怠,是个好机会。他们堂主不是好久不曾现身了么?里外都是厉白薇说了算,说不定有什么蹊跷。再说了,天
与昆仑两大高手驾到,若是被火虎堂什么隐藏的高手发现,也算我没白现身一回,至少知道些他们的底细。』『嗯?』倪妙筠一番沉
。吴征说得有理,火虎堂当非常清楚吴征的实力,反倒是他们对火虎堂反常的表现全然不知底细。夜探火虎堂这种事虽有些冒失,但要探知对手谜一般的举动背后深意,想不冒险显然做不到。她对自己同样自信
,遂道:『好,但你要听我的。』『当然,倪仙子隐匿踪迹之能天下无双,我保证乖乖听话,紧跟在倪仙子
……背后…』『呸……去前面换身夜行衣。』人就是奇怪,自从有了鱼水之
之后,被人说个
儿,都觉得那两片
跟着一麻。倪妙筠大是娇嗔,加急脚步闪入一处小院。
换好了装便闭目养神,待夜深人静火灭灯瞎,城万籁俱寂,二人才一同影子般跃出窗棱,悄然隐入
影里。今夜的天气不太适合夜行,星月
天,照耀得大地一片惨凄凄的灰白。但对倪妙筠而言不是问题,有光就会有影,她甚至悄然对吴征道:『这种天气更好。因为目力佳,防守的人就会认为不会有人来,即使来了也容易发现,比平
更易懈怠。而且,亮堂的地方越多,
影也会越浓。』吴征还是第一次跟着倪妙筠潜行,
觉大开眼界。两人分明手拉着手,有时走着走着,女郎就仿佛在吴征身边消失了。——可是那只纤细软
的柔荑分明就在手里握着。两人双修之后,功力均更上一层,吴征对道理诀领悟更深,得的好处当然也更多,自
已接近了瓶颈关口。功力越深,越觉得倪妙筠这一套藏身之术的厉害,非仅苦练,也是天赋,好像女郎对此有一种天生的嗅觉。
火虎堂的总舵就设在镇海城西南,占地宽阔。除了堂主冯昊远一家之外,单身的厉白薇虽在外有产业,但为了处理堂中事务方便,常也都居于此地。堂口的建筑布局吴征早已看过,但火虎堂经营了二十年,外人难以知晓里头的玄机,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说是龙潭虎
也不为过。
两人在府邸西面墙下听了片刻,确信无人才施展壁虎游墙功爬上墙顶。倪妙筠双手带着银丝手套,刀剑不伤,水火难侵。她先伸出手在墙顶摸了一把,回首做了个小心的手势。吴征慢慢摸至墙顶,定睛看了片刻,才发现墙顶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五彩光芒。原来这里密布钢钉,只
出一点针头,针头上又喂着毒药。若是稍有大意,针头只消刺破点油皮便要身中剧毒。
两人爬在墙边不敢轻举妄动。火虎堂布下这么毒的机关,这里就不会没有暗哨。一家门派苦心经营的总舵,守备之严密可不是当年迭轻蝶的外宅可以比拟。倪妙筠双掌扣在墙上,双足踩定
隙站稳身形,先探出被黑布包裹的半个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一条
,几与蒙面黑纱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