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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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接过念珠,待柔惜雪默念完了才自言自语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知道这是一句劝人向善的话,只是佛祖留下的经文这么说,大体是佛祖自己的意思了。小子无理敢问一句,为何好人行千般善事,未能得正果。坏人作恶无尽,只需悔改,从此不作恶就能抹平昔的一切,立地成佛?』他越说越是
动,又向柔惜雪道:『晚辈斗胆,敢问柔掌门一句,若是霍永宁,向无极放下屠刀诚心悔过,就此得成正果,柔掌门肯不肯?服不服?』柔惜雪面
大变!她修行
久佛法
深,可成年后又迭遭大难委身贼徒。佛法是她安身立命,甚至还能活在世上的
本。多少个煎熬的
夜,都是佛祖安宁人心的经文抚
着她伤痕累累的内心。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同样有无数的疑问,无数的不解,只是从来不愿也不敢去深思。
吴征这一句话直指内心深处,以吴征现下对天门的恩德,问话轻易不能不答,此举形同
迫。柔惜雪脸上白了又白,咽喉起伏几度,红
不住颤抖,始终说不出口。
『其实柔掌门也知道,他们可以的……若是霍永宁一统天下,从此他就是开国圣君,立地成佛,受人万世景仰。那些在他屠刀下的冤魂,自是永世不得翻身了。』吴征拿起香案台上的杯卦,仍是形同自言自语道:『霍永宁这种人,能不能成正果?小子想向佛祖问一卦。』与往天
门的大雄宝殿不同,这里的香案上共摆了七对杯卦,各具其形。有半月,有牛角,有
鱼,有犀角,有青竹节形等,吴征随手拿起那对牛角形杯卦。
『不要。』柔惜雪骇然之下猛扑上来一把夺走吴征手中的杯卦,这一下发力太大,夺得杯卦之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息不已。而吴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还手,也没有丁点的阻挠之意,一代天
门掌门,有数的绝顶高手变得全然弱不
风。
『柔掌门怕佛祖宽恕霍永宁的罪业?』吴征见柔惜雪的模样,亦觉心中不忍。他深知一个人从云端跌下是怎样的受,若不是背负血海深仇,还有许多心愿未了,柔惜雪早就自绝于人世。
一柄木鱼鼓槌伸在自己眼前,柔惜雪一呆,抬头见吴征目光中的同情与哀戚。她握着木鱼柄借力起身,在吴征面前的蒲团处盘腿坐下,道:『贫尼……不知……』『上一回去拜访柔掌门,匆匆又过了一年……』那是出征之前,与祝雅瞳一齐去她居住的小院。吴征悠悠道:『有些心里话,不知道柔掌门在佛祖面前,能否坦诚相告?』柔惜雪纠结默然,她青灯侍奉佛祖多年,最惧怕的便是仇敌的所作所为会被佛祖所原谅,也是她始终无法面对之事。
吴征见状又道:『晚辈虽未曾侍奉佛祖,但一向在心底敬重。佛宗劝人向善,所以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世上万事万物,哪有可一言以蔽之的?林林总总俱有无数的因由。就说这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究竟是劝恶人回头,还是去劝修不成正果的好人去作恶?柔掌门修为深,当明白个中道理的……』『贫尼愚钝,谢吴掌门教诲。』柔惜雪忽然面
一松,向吴征行了个礼,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也要因事而为。佛祖面前,贫尼愿答吴掌门问话,一片赤诚绝不敢隐瞒。』唯物论与辩证法的大道理,的确是世间最难以辩驳的理论之一,柔惜雪怎会听不懂?一时还颇有醍醐灌顶之
。吴征也不咄咄
人,继续去数落佛经里有失偏颇的妄言,又拿起那串念珠道:『晚辈想在上面加一个名讳,不知可否?』『吴掌门请说。』涉及同门名讳的念珠,柔惜雪并未表
出但凭吩咐之意,而是要听听再说。
『孟永淑。』柔惜雪面容一愕,眼眶中瞬间布了泪水,合十闭眼时泪
双颊,哽咽着道:『贫尼愧对孟姑娘,也愧对吴掌门。孟姑娘已仙逝,自当为她尽些心力。』『柔掌门倒不必自责,晚辈从未因此事怪过你,相信孟前辈也不会。』『吴掌门以德报怨,贫尼不敢因吴掌门宽恕,就自销罪业,罪业终究是罪业。孟姑娘终其一生都不知是因贫尼而受灾,但罪业仍是贫尼的。』『那也由得柔掌门。』吴征慨然,柔惜雪终于肯说些心里话,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往
那么多恩恩怨怨,若不能彻底说开了,今后难以同舟共济:『总之晚辈没有怪罪过柔掌门。设身处地,若是晚辈当年遭逢这一切,通盘权衡之下,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世间安得两全法,虽说总会待一边有所不公,抉择之时都是这般无奈。柔惜雪虽不愿卸下罪业,听得吴征谅解,也不由面上一松。她执掌天
门多年,当然知道吴征所说的这番话用意在于打消自己最后的疑虑。此前在吴府虽不闻窗外之事,冷月玦时常与她说些时令新鲜事,也知吴府从朝不保夕,到现在重新巍然而立。吴征的志向她从前并不清楚,现下在大雄宝殿内,在三世佛祖面前,吴征也像豁出去一样,即使得罪
天神佛,也要说出必为之事。
『佛祖慈悲为怀,或许会原谅霍永宁。但是晚辈不肯!他若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晚辈就不让他放下,不让他成佛!不仅天门,还有昆仑派,孟前辈的累累血债全都算在他头上!』吴征左手举起念珠串,被
夜摩挲的念珠油光发亮。大雄宝殿里金身塑像的佛光之下,柳寄芙,索雨珊,郑寒岚等人的名讳亦似散发着暗淡的光芒。他的右手又拿起一副杯卦,先前的牛角杯卦被柔惜雪夺走,这一回吴征拿起的,是一副最为朴素的青竹形杯卦。
『晚辈要问佛祖,到底允不允霍永宁这种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公理在!』『求……求吴掌门莫要这么做……』『晚辈一定要问!』『若是……若是……佛祖允了呢……』『那就是佛祖错了!』『佛祖错了……佛祖错了……』吴征心绪动,话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
。片刻后他涨红的脸慢慢平复下来,缓缓道:『晚辈只想问柔掌门一句,晚辈只想问柔掌门一句,天
门诸位前辈的仇,柔掌门还想不想报?』柔惜雪剧烈地
息,十
手指都深陷至蒲团里,声若啼血道:『惜雪……恨不能生啖贼人血
,为师妹报仇雪恨!』『好。』吴征低声却坚定无比道:『只需通力协作,我们的大仇一定能报!』『啪嗒~~』杯卦落地,晃动,停止,两面为
。吴征收起杯卦在桌面摆好,长舒了一口气道:『佛祖有灵,也知世间若无惩恶扬善,则无善恶之分。柔掌门可以放心了?』不仅柔惜雪去了
中最后一个块垒,吴征也终于放心。从她赌咒立下恶毒的誓言时不再自称贫尼,而是惜雪的名讳,吴征便知她余生所有的志愿,就只有全心全意地剿除暗香零落贼
一途。
没有了武功的天门掌门又有何用?吴征却想起了脑海中遥远的前世记忆。
那只被称作红魔的球队,在经历了一场空难,队中球星身死过半。这只球队在废墟之上重生,十年之后登临欧洲之巅。吴征不是这只球队的拥趸,但每当脑海中浮现这段记忆也觉热血澎湃。
在他看来,二十年前的天门就该倒塌。但是柔惜雪以一己之力扶大厦之将倾,又培养出无数出众的门人弟子,天
门始终鼎盛。若不是受祝雅瞳之累,天
门也不至于被燕国皇室与暗香贼
两面夹攻,轰然倒塌。话说回来,这世间又有谁能在这两家势力面前安然而退?没有。
像柔惜雪这样的人,岂是一个绝顶高手所能衡量?她能带来的东西太多,太多……
『晚辈见柔掌门衣上有水迹。夜深重,还请柔掌门保重贵体,天
门既已重建,时刻都会在这里,缅怀也好展望也罢,不急于一时。顺道说一句,柔掌门方才夺晚辈杯卦的手法,晚辈破解不得,也躲不过去。』吴征微微躬身拱手,留下柔惜雪痴痴地在佛堂里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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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岛方圆足有十二万亩,放眼整个华夏大地的湖中岛,无出其右者。
除了天门,岛中还有诸多胜景。一行人在岛上沐
浴月,朝游岛中胜景,暮归天
门安歇。一连三
,在烟雾无际,妩媚多姿的天湖与烟波岛上,烦恼尽去,乐而忘尘。
这一天际放晴,用了早膳,吴征便一脸神秘地领着众人来到口岸崖边落座等候。诸女情知是他口中所言的贵人将至,又听祝雅瞳言道:『廿八
,宜上任,会友,入宅,挂匾。莫不是今
终于要领我们上昆仑派去了?』吴征知道瞒不过这些聪慧家眷,回头仍是笑了笑,可
动之情已溢于言表。以他现下的修为涵养,早已可做到喜怒不形于
。今
这般模样,除了与亲人一道不需隐藏心事之外,也因太过重大,难以自持。
碧空如洗,湖面微澜,碧绿的湖水上忽现一座楼船,由远及近直朝烟波岛口岸而来。
吴征起身领着家眷来到口岸。楼船停下前除了几名船夫,余者都已远远遣开。此时船夫在岸边拉好了缆绳,铺好跳板也急匆匆地离去,楼船上才鱼贯下来五人。
张圣杰领头,费紫凝与花含花随后陪侍。落后的一人须发已白却神矍铄,目蕴神光,在吴府这一众高手眼里,老者举手投足俱含有排山倒海之力。另一人则是士子装扮,五绺长须,长眉凤目,儒雅谦和。
『陛下。』『吴兄啊……』张圣杰赶上两步拉住行叩拜之礼的吴征道:『都是自己人,吴兄不必如此。』『陛下再造之恩不敢忘,请陛下成全。』『这……些许小事,那吴兄大破燕贼的援手之恩,又要如何来谢呀……』张圣杰坚决不允,在他眼中,区区一座烟波岛与吴府里的藏龙卧虎比起来,又何足挂齿?
『好。』吴征哈哈一笑,又向费紫凝与花含花见礼。
费紫凝福了一福,歉然道:『先前在朝堂对吴先生无礼,还请先生见谅。』『额……还要谢过娘娘为我吴府离无边俗事才对,哪敢有半分怨言。』『先生不见怪就好。』费紫凝挑眼一看
面窘迫,站着手足难安的倪妙筠
齿一笑:『表姐也莫要见怪,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