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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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月底,秦城內的情形已經完全控制住,魏國與晉國的談判也有了進展。
魏國終於接受了使臣被殺的理由,商議之後,決定歸還段氏鮮卑的首領,並且不再追要段宗青。而晉國做出的讓步是少要了一半的賠償。
若是應璟的意思,肯定是不會讓步的。他當初就數次強調過段宗青本就是晉國人,本不能列入談判條件之中。所以消息出來後,範一統很想立即就將這消息送去官署裡。奈何官署尚未解
,他早被勒令不得靠近半步,實在沒有辦法。
官署裡的人只有荀紹病得最嚴重,如今雖然漸漸好轉,後期的調養也至關重要,因為這熱病很大一個難處就在於反反覆覆,一不小心就會復發。
曹敦那天拿了副方子給軍醫,說是可以調理好荀紹的身體,巴巴地指望著能借此機會跟荀紹接觸接觸,結果被應璟中途攔截,一點機會也沒有。
他不甘心地抱怨:“回去我要跟我國陛下說,晉國的寧都侯就是這麼對待我們曹國官員的,一點也不友善!”應璟呵呵道:“曹國官員想拐走我國一員大將,本侯這是為國著想,要說不友善也是你吧?”曹敦用粟特語嘀咕了幾句,不開心地走了。
當晚荀紹喝了藥,應璟陪她說了會兒話,指望她早些好,便囑咐她早早睡了。
第二一早再來看她,卻見房間裡好幾個軍醫進進出出的,一派手忙腳亂的景象。
“怎麼了?”一名軍醫來不及行禮就道:“回寧都侯,將軍身上起癬了,許是藥材裡的芊明草籽引起的不適。”應璟走到邊一看,荀紹的臉已經微腫,這倒沒什麼,關鍵是她人還昏
著。
“到底嚴不嚴重?”
“本來是不嚴重的,但是就怕會將壓下去的疫症再牽出來,那就麻煩了。”
“怎麼了?怎麼了?”曹敦伸著懶從門外進來,看到眼前場景,不明所以:“出什麼事了嗎?”應璟道:“你還好意思問?你不是說送來的藥方是調養身體的嗎?怎麼反倒把快好的人給
得人事不省了?”
“什麼?”曹敦一臉無辜:“怎麼可能啊,官署裡那些痊癒的下人不都是用這方子調養的嗎?”先前說話的軍醫道:“寧都侯息怒,此事的確怨不得曹大人,是屬下們失職,該早些問清楚將軍哪些藥不能用的。”曹敦立即接口:“就是,我也是一片好心啊。倒是你,不是說跟她早就認識了嗎?怎麼連她什麼藥不能用都不清楚?”應璟皺眉:“她身體好得很,從小到大就沒病過,哪裡用吃什麼藥。”曹敦顛顛地跑去邊看了一眼,唉聲嘆氣。
應璟問軍醫:“醫治可有困難?”
“倒是不難,只是官署中缺了一味藥材,得出去取,可現在官署被封著…”
“無妨,本侯和曹大人都不會被染,可以出入。”曹敦道:“此事我也有責任,我和你一起去吧。”應璟趕著去取藥,邊出門邊道:“隨便你。”官署的大門總算打開,叫外面守著的人大吃一驚。
範一統連來時不時到大門前來轉轉,今
忽見大門
開,有人快馬衝了出來,為首的人褒衣博帶,不是自家公子是誰,忙驚喜地
了上去。
“公子,您可算出來了。”應璟勒馬道:“閒話少敘,副將顧司凌可已痊癒?”
“回公子,已經能下地了。”
“那好,你去他府上取手令,就說我要去秦城府庫取些藥材。”範一統稱了聲是,策馬揚鞭,一路疾馳而去。
曹敦在旁抱怨:“大國就是麻煩,拿個藥還要手令。”應璟道:“如今藥材緊張,自然嚴格控制,我們先去府庫等著吧。”二人朝府庫趕去,走到半道,忽見一隊人馬面而來,為首之人身披鎧甲,面無表情。
應璟叫曹敦暫停,打馬上前見禮:“大將軍竟然來了,本侯有失遠。”周丰容回了禮,上下打量他一圈:“聽聞寧都侯進了官署,如今既然出來了,是不是官署已經解
了?”
“大將軍有心了,官署一切都好,若無意外,很快便能解了。”
“那荀將軍她…”周丰容言又止。
應璟笑了笑:“阿紹也很好,多謝大將軍關心。”周丰容心裡回味了一下他的稱呼,神並無變化,忽然道:“寧都侯既然可以自由出入官署,那本將是否也可以去探望荀將軍?”
“這恐怕不行,本侯與這位曹國的曹敦大人都經歷過熱病,所以不受染,大將軍地位尊貴,還是不要輕易冒險了。”周丰容抿了抿
:“那…那就請寧都侯代本將問候一下荀將軍吧。”
“那是一定。”應璟說著抱了抱拳,“本侯還有些事情要忙,回頭再與大將軍詳敘吧。”他匆匆策馬而去,周丰容在原地待了許久才對左右道:“繼續去軍營吧。”到了庫房外,範一統已經等著了。應璟一面下馬進門,一面問道:“大將軍是什麼時候到的?”範一統想了想:“至少有半個月了,幾乎就只比我們晚一步吧。”
“陛下和太后不是不肯讓他來的嗎?”
“這屬下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大將軍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無法推託吧。他來了之後就立即趕去了官署,不過內外消息不通,等也是白等,後來又被手下的人給勸走了。”應璟心裡過了一遍,點點頭。
取了藥匆匆趕回官署,範一統竟然還想跟進去,被應璟喝止了。
他愁眉苦臉:“竹秀姑娘來了好幾封信了,都轉到了我手裡,我還沒回呢,萬一她要是追過來,那脾氣…”應璟擺擺手:“簡單的很,顧司凌那裡肯定有荀紹的親筆文書,你照著她筆跡模仿一下,給竹秀回封信報個平安不就行了。”他走出幾步,想想又回頭補充道:“記得言簡意賅,荀紹不是個拖沓的人,別
了馬腳。”範一統還想說什麼,應璟和曹敦已經匆匆進了官署,眼睜睜看著大門頃刻間又關上,他只能乖乖轉頭,再跑一趟顧司凌府上。
天氣炎熱,這一番奔波,應璟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也顧不上,將藥給軍醫,又親自去照顧荀紹。
據說兩人離開期間她醒過一回,現在又睡著了。
應璟看她臉腫的可憐,若是好好的,肯定要拿這個笑話她。但如今這不大不小的麻煩卻有可能加重她病情,他實在沒心情將這當做個笑話。
軍醫將熬好的藥端了過來,曹敦趁機走過去扯了扯應璟的袖口:“那個什麼大將軍是什麼人?看他樣子,似乎對女將軍很關心啊。”應璟道:“連你都看出來了?那可真不得了。”曹敦拍拍額頭:“不妙,我好不容易看上個姑娘,怎麼這麼多人來搶。”應璟冷哼:“到底誰才是‘搶’,你得先清楚。”荀紹喝了藥,一直睡到晚上也沒醒。
應璟擔心她腹中飢餓,叫人煮了熱粥過來。官署封閉這麼久,吃穿用度都到了缺乏的時候,所以粥煮的也算不上緻。他一手託著荀紹的背將她攬在懷裡,一手執著勺子將粥送到她
邊,好半天才算喂進去兩口,不想這麼一折騰她竟然醒了。
“怎麼,是不是餓醒的?”荀紹看他一眼,想說話,覺得臉僵僵的,伸手一摸,嚇了一跳:“我怎麼了?”
“沒事,就是要多吃幾天的藥,也不能見風,反正就是再躺幾天吧。”應璟說的很輕巧。
荀紹還想摸自己的臉,被他輕輕拍掉手:“快點吃粥,吃完了就休息。你記著以後不能碰芊明草籽,否則就會和現在一樣了。”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應璟點點頭。
“哦。”荀紹端過碗自己喝了兩口,怏怏無力道:“難看就難看吧,只要別讓我病得拿不動兵器就行。”應璟笑了幾聲,“不會的。”曹敦忽然從門邊探出腦袋來:“應璟,你是不是忘了跟女將軍說什麼事啊。”應璟斜睨他一眼:“有麼?”荀紹還有些糊,眼神
茫:“什麼事?”
“好吧,既然他忘了,我來說好了。”曹敦笑眯眯地道:“有個大將軍叫我們替他問候你呢。”
“大將軍?”荀紹有些詫異:“他也來了?”應璟“嗯”了一聲,起身道:“我去給你端藥。”說完將曹敦扯了出去。
“你是故意的。”
“哎呀,被看出來了?”曹敦刺溜一下跑遠了。
應璟無奈,吩咐下人去端了藥來,回房時憂心忡忡。
他可不關心什麼周丰容的事,軍醫說了,若荀紹接下來幾天都不再發熱才算是徹底壓下了疫症,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去。
荀紹喝了藥,又睡下了。應璟不放心,當夜叫所有軍醫都守在外間,自己守在榻前。
夜深人靜,一絲風也無,房中悶熱。荀紹不能見風,又不能推窗,似乎很不舒服,在上翻來覆去,應璟只好不斷地給她用手巾擦汗。有幾個已經痊癒的下人趕來幫忙,都被他推拒了。
等到半夜,再擦汗時,手下的溫度變了,荀紹果然又發熱了。
應璟連忙叫來軍醫,可法子用遍了也不見溫度下去。
有軍醫安他道:“寧都侯不必著急,荀將軍意志堅定,肯定能熬過去的。”應璟冷冷道:“等她熬過去了你再跟我說這種話!”
“是,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應璟想起前幾天她還舞刀槍,轉眼卻又躺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挨著荀紹躺下,將她攬在懷裡,“我也相信你有這意志,你還得建功立業,可一定要熬過去才行。”作者有話要說:我好像把時間看錯了,還想說今天不錯呀,準時啊,一看時間,啊,八點了…
嗯,八點檔也是黃金檔嘛哈哈哈乾笑ing…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