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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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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翼非常冷靜的拔劍出鞘,劍尖溜眩著盈盈的尾芒,他雙手握住劍柄,以極小的斜角指向敵人,形態沉潛穩凝,有若磐石。

曹丹直的亂髮豎起,彎月刀高高舉揚,一步一步近過來。

彼此注視著對力的眼睛,注視著對方任何一個細微的反應,沒有人心存輕侮之心,因為他們全知道,那怕只是些許疏失,亦足可造成致命的傷害。

巨大的身影縱躍而起,曹丹彎刀下斬,湛藍的刃彩彷佛濺的花,輝閃著冷冽又晶瑩的光波,就在莊翼長劍如龍馭鳳,凌空飛旋的一剎,彎刀已然再幻千百落月,由四面合湧而至!

不錯,這種刀法,果然是

莊翼的木劍於須臾間凝結為球,一個渾圓、耀目的光球,鏑鋒迴繞,做著密接無隙的連衡,先是火花並,才響起震耳的金鐵撞擊聲,兩個人都被對方傳來的反彈力道挫退出好幾步遠。

沒有絲毫頓歇,曹丹大吼一聲,彎月刀爆出點點星光雨,好像正月裡點熱的煙火,呈現恁般繽紛與絢燦的異罩莊翼。

“三魔”的身手,莊翼總算統統領教過,真正一個不比一個弱,各有絕活,各擅勝場,曹丹刀法之變化奇詭,走勢準利,為他歷來所罕見;星起芒卷的剎那,他長劍融身,形如光柱,驀疾掠向前。

曹丹“呼”的一聲大鳥般騰空,十七次方位轉換幾若一次,簡直快不可言,光柱盤旋穿刺,緊緊跟隨,卻總是稍差分毫,未能中鵠。

押陣的錢銳和段大發,俱不由心裡焦慮,暗中捏著一把冷汗,看光景,這姓曹的還委實難纏,他兩個一時又不上手,錢銳拖一條傷腿,段大發的一雙脖子業已不聽使喚,在如此兇險猛烈的豁拼下,那一個也沒有拿準關節的把握,拿不準關節冒然出手,往往就變成幫倒忙了。

十七次的挪移瞬息即過,曹丹身形倏沉,一刀劈出,乃鋒顫震得“嗡”

“嗡”作響,莊翼身劍合一,猝上來,但聞裂之聲響起,鬥雙方分向左右翻開,莊翼腹部及右脅鮮血浸溢,曹丹則前盡赤,一張大黑臉不僅血糊花抹,且似變小了一號,原來巴掌大的一片頰已被削掉!

狂笑奢,姓曹的生似傷在別人身上,毫無遲滯的刀撲出,刀刃灑幻幽光,以一個弧度切落,完全是一付悍不畏死,玉石俱焚的功架!

劍恍若電掣,橫刀反捲,曹丹來刀突兀變換角度,由上而下的弧角頓時轉成從下倒挑的去勢,眨眼間就把刀路整個作了逆回。

在情況驟變的同時,莊翼微向後退,下身略傾,驀地‮腿雙‬併合挾住刀鋒,‮腿雙‬併攏之力又強又重,曹丹一未出,猛然翻攪彎刀,莊翼劍尖彈閃“噗”的一記已穿透對方咽喉,曹丹倒摔出去的一剎,莊翼‮腿雙‬內側皮開綻,肌脂縱橫翻卷,連腿骨皆隱約可見!

慘白著面孔,莊翼痛得冷汗涔涔,嘴泛紫,混身不住搐,他定定的注視著仰躺於幾步外的曹丹,曹丹雙瞳圓睜,凸出眼眶,狀似僵凍倏的魚眼,咽喉間只裂開一條細窄的傷口,鮮血泊泊湧淌,手上仍然緊握彎刀,半點不松,好一派死不甘心的模樣!

段大發趕緊奔了過來,蹲下身子,一隻手拿金創藥往莊翼的兩腿又灑又敷,一面牙裂嘴,連連搖頭嘆呼,錢銳也拖著傷腿拐近,憂形於的道:“老總,你腹部和右脅的刀傷,可波及了內臟?”莊翼緊鎖雙眉,沙著聲道:“傷口不算很深,希望沒有傷到內臟…”段大發忙道:“我來替老總看看,不管傷著沒有,先上金創藥止血總不會錯!”錢銳叮嚀道:“你他娘手腳放輕點,可別扯動了傷口,那就麻煩了!”小心翼翼的將傷處的衣衫掀開,段大發湊近細察,邊“嘖嘖”出聲:“看起來割得不淺,要不把傷口翻開卻瞧不清切,老總,我們對醫道外行,還是少冒險撥的好,趕緊回去找範六指才叫正辦…”莊翼疲憊的道:“本來我也沒指望你能看出什麼名堂…”錢銳催促著:“給老總上藥啊!再好生包紮起來,我們儘量做我們能做的。”單手抹藥,段大發行動頗為不便,他嘀咕著道:“老錢!你斷的是一條腿,我傷的卻是膀子,一隻手上藥還勉勉強強,要包紮,我拿那隻手來幫忙?你好歹動一動,光發號施令,現在可不是時候!”錢銳罵了一聲,撕下自己衣襟替莊翼緊緊裹住傷口,又低聲問:“回城裡這段路,老總撐得住撐不住?”莊翼道:“我且試試!”試著,他略略挪步,腹腔內立刻起了一陣痙攣,像是腸臟突然扭絞糾結,那樣的痛楚,幾乎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急忙扶住莊翼,錢銳有些花亂的道:“不成,老總,可妄動不得,沒看只一挪步,你臉全變了?這傷,恐怕不輕哩!”段大發也手足無措的道:“這裡前不巴村,後不巴店,連個鬼影子不見,老總又急待救治,卻如何是好?”錢銳忽的一拍自己腦門,道:“有了!”段大發愕然道:“什麼有了?”指指段大發,錢銳道:“你說得對,大發,我傷的是腿,你傷的是臂,傷了腿,走路礙事又唐蹭,傷了臂膀則不影響行動,你馬土趕回去找人帶擔架來兜老總就醫,我就在這裡守護著,咱們算是各盡其責!”嚥了口唾沫,段大發點頭道:“也只好這麼著了,反正你說的總有道理…”錢銳揮揮手:“少羅嗦!記得快去快回!”於是,段大發立即邁開步子,匆匆朝“老龍口”的方向奔去,動作還俐,到底斷胳膊和斷腿不一樣。

莊翼柱著長劍,緩緩坐,只這片刻,他的雙眼已陷落下去,氣灰敗,神情憔萎,握住劍柄的右手不停輕顫,但是,他卻屏息泯,冷靜得有如木石。

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的錢銳,此刻不僅是惶急、懸慮,更興起一股恐懼的覺,他不時偷覷莊翼的反應,生怕突兀間他們老總就斷了氣。

吃力的轉頭望向錢銳,莊翼嗓音低啞:“你很緊張.錢銳…”錢銳斯期艾艾的道:“老…老總,好歹,你千萬著,不用多久,段大發就帶人來了!”莊翼衰弱一笑:“當然,我也不想死!”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到和死亡如此接近…”頭皮一陣麻,錢銳急道:“老總!吉人自有天相,別說不吉利的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莊翼沉沉的道:“但看範六指的門道了!”錢銳一瞪眼,道:“要是範六指治不好老總的傷,他就不用活了,我捏也捏死他!”默然半晌,莊翼道:“錢銳,你到四周去找一找,看看仇荻在不在附近?”怔了怔,錢銳惘的道:“她怎麼會在附近?再說,咱們管她幹什麼?”嘆了口氣,莊翼道:“押著仇荻的人就是曹丹,姓曹的前來截擊我們,對仇荻可能有兩種處置,一是隨身帶她行動,一是將她擺在原處…所以,我叫你到附近找找,說不定人就在周遭不遠…”錢銳提起仇荻,猶一肚皮惱火:“孃的,這丫頭片子向來氣焰囂張,目中無人,原該受這等報應,也好叫她知道,『起霸山莊』不是唯我獨尊,要栽筋斗的辰光照樣得栽,而如何尋出她的下落,是他們『起霸山莊』的事,與老總何干?況且老總自身還在受難,我看,免了也罷!”搖搖頭,莊翼道:“仇荻不錯是有些盛氣凌人、態度張狂…但這不能構成我們見死不救的理由…你想想,曹丹霸押著她,卻有法子叫她難以出聲,毫無掙扎,顯然易見姓曹的施了手腳,或者拿她困牢嘴,或著下了藥、點制道…不論用什麼方法,仇荻目前必定動彈不得,無力自主,如果我們不救她,她就是死路一條了…”錢銳恨恨的道:“死了最好,完全咎由自取!”莊翼微合雙眼,道:“錢銳!試著有點度量,去吧!”不敢再多說,錢銳不甘不願的拖著一條傷腿,柱著竹杆,姿態有點滑稽的開始沿著四周尋找起來,看他東撥,西撥,動作相當仔細,倒還不算是存心打馬虎。

隔了一陣,他繞行回來,天氣雖冷,卻已額頭見汗,吁吁直:“沒看到人,老總,那小娘們十、九不會在這裡!”莊翼有氣無力的道:“那麼!必然仍在原處了…”錢銳一時體會不到,茫然道:“原處?原處是那裡?”莊翼慢慢的道:“你不記得曹丹所說的了?他原本匿藏在山坡左側的一個土坑內,際著我們對陣的所在不足五丈遠,坑沿蔓生樹草,十分隱密…似乎地方不容易找,曹丹既未攜同仇荻一起行動,仇荻極可能仍被在那個土坑中…”,錢銳道:“呃!老總可是要我現在就去救她?”莊翼沙沙的道:“我們已經出來得一段路,你又拖著一條傷腿,來回大不方便,萬一仇荻須要協助,你亦無能為力,還是等他們人來之後,待他們去辦吧!”錢銳苦笑道:“老總!你真有一付菩薩心腸,自己正在遭罪,卻還顧念著這麼一個不值顧念的女人…”莊翼孱弱的笑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總算做好事…那仇荻除了驕縱些,本質還不太壞,能幫她一把,為什麼不幫呢?”錢銳想說什麼,卻又住口不言,他知道只一拿話,便篤定顯得自己度量太小。

漸漸的,天光暗了。

剛才暈暈濛濛,氣溫即巳顯著下降,莊翼端坐如故,白抱染著斑斑血痕,在寒風中飄拂飛舞,他凝神不動,雙眼半合,意識上幾似出世了。

錢銳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不安的拐來拐丟,一面頻頻張頸眺望,邊不停喃喃咒罵,便在這樣憂惶懸慮的等待下,蹄聲終於隱傳入耳,他猛的跳將起來,向遠處狂奔而至的十多乘騎影。

果然是由段大發領頭,帶著大群人馬趕了回來,不但顏天寶、費良、程勝都在其中,連樊慶堂、谷牧遠、沙九獄、堂子秀等也一同隨行,另外,哈“老龍口”名醫範六指亦已親自駕臨,人在馬上,正被顛得愁眉苦臉。

這辰光,莊翼始長吁一聲,頓覺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

***醒過來的時候,莊翼彷佛做了一場夢,一場血淋淋的惡夢;夢中,四處赤霞漫,凜寒的光芒閃映織,人的形體在扭曲,浮沉,一張張死灰的面孔飄蕩著,層疊著,忽遠忽近,空凝炎的雙瞳宛似有所訴說,總然有那樣多的冤幽與悔恨,極目所見,是無邊無盡的暗紅,紅得深沉,紅得悽晦,像一灘灘冷固的血痕,夢裡,沒有溫暖、沒有人的氣息,神魂受到的,只是恁般的僵漠、冷酷,和不知所以的茫然…。

他兩眼怔忡的望著承鏖上的某一點,人雖醒了,意識尚徘徊在依稀的夢境中,直到頰邊滴落一絲冰涼,他才悚然驚覺,微微側首望去,只見蘇婕偎坐邊,淚波盈盈,原本如花的容顏,竟憔悴了許多。

動一下身軀,莊翼卻發現身子居然如此滯重,蘇婕伸手按住他,輕輕搖頭。

清了清喉嚨,莊翼掙出聲來,但聲音之低微,幾乎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蘇婕…”俯過臉龐,有一縷清淡的香味散漾,蘇婕柔聲道:“不安動彈,你才剛剛渡過了危險期,這三天三夜裡,你自己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就好像在同閻王掙抗,陰陽界的關口繞了一大轉!”莊翼喃喃的道:“有這麼兇險?”抹去淚痕,蘇婕幽幽的道:“差點嚇死我了,他們抬你回來的時候,你人已完全暈過去,混身全是血跡,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叫你,你聽不到,親你,你毫無反應,而且不停的顫抖動,牙齒也咬得咯咯響,翻開你的眼瞼,是那麼無動於衷的一抹冷硬,那一剎那怕,我,我才明白了什麼是泣心瀝血的痛楚…”莊翼提著氣道:“別難過…我不是好轉了嗎?”才抹去的淚水又泊泊出,蘇婕嚥著聲道:“只一不見你,幾乎就成了人天永隔,大早你出門的當口,還是那麼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到傍黑抬回來.單剩一口氣了,這種突兀的劇變,叫我怎麼承受得了?你當時沒有知覺,要走,走得快,走得無牽無掛,可是我呢?又令我如何自處?”這會是蘇婕?會是一向以寡絕兇狠、練猛辣著稱的“赤練蛇”蘇婕?此刻的她,沒有一丁一點江湖英雌的痕跡可尋,沒有一絲一毫的強橫霸氣隱現,有的,只是女兒家受過委屈後的幽怨,一個大姑娘柔弱情

莊翼艱辛的道:“莫哭,蘇婕!如今你該高興才是啊!”蘇婕仍然斷續噎:“從來不曾愛上一個人,也從來沒有付出過這麼多,頭一遭死心塌地的奉獻自己,面對的卻是一場可能來臨的生離死別,老天不公、上蒼不仁,而你莊翼也未免太狠、大絕情了…!”慢慢調勻呼,莊翼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傻丫頭!這一切不是全成為過去了嗎?我沒有死,我還在你身邊呀!”蘇婕恨恨的道:“你不清楚,這幾天的子我是怎麼過的?一下試你的鼻息,一下探你的脈搏,生怕你突然就斷了氣拋下我…十二個時辰要你六次湯藥,一晝夜換一次『合肌散』,每晚上要驚醒多少次.不管你呻一聲、息一下,全叫我提心吊膽,背脊泛涼,就算白天打個盹.亦免不了夢魘連連…累,我不覺得累,只那種神的沉重負擔,得人要發瘋…”抬起手來,莊翼將蘇婕的手握隹,他覺得到蘇婕的手好冷:“真難為你了…其他的人怎麼不幫著你照護?”哼了哼,蘇婕道:“是我不准他們碰你,除了範六指,所有的事我都要自己來!”莊翼笑了:“還沒過門,你家主婆的威風就使了出來,往後,誰還吃得消?”蘇婕拭乾淚跡,道:“我怕他們痛了你,你人沒有知覺,受了痛不曉得,我看了卻難過,連範六指替你換藥的時候,我都在一旁監視!”莊翼問道:“範六指天天來?”蘇婕道:“就只今天沒來,他叫人帶口信,累病啦!得歇息一天!”莊翼低聲道:“這次,他大概卯足了勁,他壓箱底的本事也使出來了,少不得要重重謝他!”蘇婕正道:“說真的,範六指的醫術湛,經驗老到,實在沒有話說,尤其他那份仔細專注和任勞任怨的態度,亦頗令人動,要不是個提早親自趕到現場替你先做急教,我的總提調,你如今躺在那裡,還難講哩!”莊翼緩緩的道:“照你所說,我的傷勢,果然不輕?”點點頭,蘇婕道:“腹部的傷口,已波及腸臟,脅處的刀傷亦深,好在刀鋒碰上肋骨,尚未再向裡進,否則損到肝脾,事情就麻煩了,現在想想,那曹丹委實可惡可恨!”莊翼輕輕著蘇婕的一隻柔荑、微合雙眼,神情十分安祥的道:“不用生氣,蘇婕,曹丹付出的代價比我要慘重得多,他連命也賠上了。”蘇婕咬咬牙:“他活該!”莊翼忽然又想一件事:“是了,『起霸山莊』仇勁節的寶貝女兒,找到了不曾?”蘇婕瞪著莊翼,道:“你這麼關心她幹嗎?總提調!你還是多保重你自己吧!”莊翼陪笑道:“別誤會,這並非關心不關心的問題,只是一種責任,既然要救她,至少也得知道結果如何,完全不涉及其他。”蘇婕有些酸溜溜的道:“好叫你寬念,仇荻已被谷牧遠他們在山坡背陽處的一個土坑裡找到,當時人在暈狀態,似乎曾被曹丹制住道,另外還加上五花大綁,身子顯得十分虛弱,谷牧遠把她了回來,經過一番救治後已然清醒,就是還起不了…”莊翼道:“這一天一夜,仇荻受的折騰只怕夠嗆!”蘇婕嗔道:“你心疼啦?”啞聲一笑,莊翼道:“唉!你想到那裡去了?我有什麼好心疼的?”蘇婕回手來,悻然道:“當她知道白己獲救的過程之後,口口聲聲嚷著要見你,哼,你人猶在陰陽界上打轉,怎麼能見她?我已給她回了,並且叫錢銳通知『起霸山莊』,著他們儘速派人來把這位金枝玉葉接走!”莊翼頷首道:“你的措施很正確,換成我,也會這麼辦!”斜乜了莊翼一眼,蘇婕狐疑的道:“我看你是心口不一吧?”莊翼道:“此話怎講?”蘇婕雙眉微揚:“仇荻很漂亮,尤其是出身好,來歷高,你真不想和她見面?”莊翼靜靜的道:“不論她有多好的條件,卻與我何干?”蘇婕的態度相當認真:“我是說實話,像仇荻這種女人,正為多少世間男兒夢寐以求,思夜想,莫非你就無動於衷?”角略略一動,莊翼坦白的道:“男女生情,也要一個『緣』字,我從來沒往那方面去想,也從來不曾生過曖昧的念頭,更重要的是,心裡已被你的影子填滿,就算思夜想,亦是想你,方寸之間,何來餘地容納他人?”蒼白的臉龐浮起一層充滿喜悅的紅暈,蘇婕動的道:“莊翼——你沒有騙我?”莊翼懇切的道:“事實會是最好的證明,蘇婕,難道你的心裡受不出我對你的一片真摯?

“蘇婕眼波轉,羞赧的一笑:“只是,只是我不放心…比起來,仇荻的條件似乎要超過我…”嘆了口氣,莊翼道:“你決不比她差,什麼地方也不比她差,在我眼裡,你一直是最完美、最可人的,不要妄自菲薄,蘇婕,更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情,從親你那一次開始,我已經認定你了…”輕摟著莊翼的脖頸,蘇婕淚中帶笑,喃喃低語:“難怪人家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可一點不錯…!”莊翼微笑道:“是你自己多心多疑,沒來由的把仇荻當威假想敵了,蘇婕,其實在這一方面,你那來的敵人呢?”拿手掩住莊翼的嘴,蘇婕嬌嗔道:“不許你再揶揄我…少講話,免得傷神!”莊翼伸出舌尖,在蘇婕軟膩的掌心間:“好甜!”蘇婕臉蛋又是一紅,內心卻是浸滿了:“你人才是醒過來,就想不老實?乖乖的給我歇著,別急,以後有的是機會…”莊翼再深深嗅了一下,笑道:“範六指有沒有說,這次我該躺多久?”蘇婕移開手掌,神有些憂鬱:“說過了,至少得調養兩個月,要大好,三個月莫辦,你就不必那些閒心了,治妥身子,比什麼都要緊,衙門那邊,錢銳已叫文案上公事給刑部,代你請了傷假,凡事都打理清楚,你只管多吃多睡就行!”莊翼乾咳一聲,道:“想起來,還真是對你不住!”蘇婕眨著眼道:“又是什麼事對不起我啦?”莊翼嘆道:“這次你來,差不多都是在邊陪我,端湯上藥,衣不解帶的,實在苦了你,累了你,連同你去近郊走走的閒暇都沒有…蘇婕,等我傷養好了,一定偕你四處遊逛一番,也好叫你開開懷。”蘇婕笑的道:“哼!總算你還有點良心,其實也不用你真的陪我去那裡,有這個想法,我就很高興,很滿足了…”雙目起一陣酸澀,莊翼困頓的道:“蘇婕,我想睡一會…”湊上臉來,蘇婕吐氣如蘭:“睡吧!安穩的睡,睡得越酣越好,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莊翼很快即已入夢,看他形容安祥,聽他鼻息均勻,這次的夢境,該不會那麼怖慄陰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