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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離島風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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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中紅泠被人晃醒。睜眼一看,但見那人眉清目秀,一副道童打扮,雙九年華,卻渾身透著骨子淳樸的稚氣。紅泠靈機一動,一下子撲起,摟住道童脖頸,大叫道:“哇,你醒啦,你醒啦,太好啦,哈哈,我們不用再去東贏啦。”那道童卻著一口嗓道:“你這小古怪,我來叫你們起,我當然醒著啦,誰說不去東瀛啦?”旁邊未見其人,卻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哼…神經。”這聲音如同一盆冷水,兜頭倒下。紅泠一個靈,猛地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用力抱著被子,谷昭站在邊。竹葉兒,綠笛兒坐在沿,怔怔地看著她。竹葉兒道:“你做夢了吧?”紅泠羞怒加,道:“剛才誰說我神經?”眾人面面相覷,莫名其妙,谷昭道:“沒有啊。我叫你起,你突然抱著被子喊不用去東瀛啦。我問你誰說的不去東瀛啦,然後你就睜眼啦。”旁邊二女急忙點頭,表示支持。紅泠哼道:“我明明聽見的,我想起來了,肯定是他。”說罷,從上跳下,直奔甲板。只間楚雲傲正立於船舷向遠處眺望。見紅泠披頭散髮地奔來,立即堆起一臉笑容,孰料紅泠奔到近前,衝他大嚷:“這麼大一個人,整什麼都不做,遊手好閒,一事無成。你才神經。”楚雲傲一臉錯愕,還沒來得及反應。紅泠已大踏步返回艙內。眾人莫名其妙,皆不敢犯“虎威。”楚雲傲呆望著紅泠背影,直至不見,方惱道:“哼…神經。”一甩頭,繼續悠閒地看向無垠的大海,這幾乎是老黑山以來,紅泠頭一遭主動跟自己說話。被罵一頓,心情反倒大好。

眾人收拾已畢,用了些早餐。何晃來報:“離島已經在望。”眾人大聲歡呼,全都衝上甲板。天空蔚藍,萬里無雲。遠遠望去,一座青黛的島嶼聳立於天水接處。湛藍的海面,此刻溫柔的如同溫柔少女的情懷,波瀾不驚。誰也無法相信,昨夜剛剛發生過的觸目驚心的一幕。老遠一座彩虹橋,架在離島上空。不知名的海鳥,在頭上回蕩鳴叫,似乎在歡遠來的客人。眾人心情愉悅至極。

竹葉兒有而發,想了半天詞,終於想起一句,撇腔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綠笛兒掩嘴笑道:“這裡哪來的孤鶩?分明是海鷗,扁嘴鷺什麼的。”紅泠見綠笛兒心情大好,不知昨夜師兄嘴裡叨唸的,到底是從綠笛兒吹得曲子裡聽明白了什麼。就偷偷拽師兄袖筒,低聲質問。谷昭拗不過她,便小聲解釋道:“昨夜,我在甲板上奮力駕船,風漸小時,便隱約聽到艙內吹奏的‘雁丘詞’。笛意悲苦幽怨。這首詞乃是出自金文名家元好問,當時元好問到幷州赴試,路上遇到一個獵者,獵者說,‘我今早捕到一對大雁,將其中一隻打死。另一隻逃出羅網後,竟然繞空悲鳴,久久不肯離去,後來一頭撞到地上自殺了。’元好問聽後很是動,便買下這兩隻死雁,將它們葬在汾水河畔,堆起石頭作標誌,稱之為“雁丘”並寫成了這首《邁陂塘·雁丘詞》。綠笛兒姑娘昨夜吹奏此曲,豈不是向我表明心跡?”旋即嘆道:“你師兄我有何德何能,能得綠笛兒姑娘如此深情厚意。”紅泠大為嫉妒,道:“一雁死,令雁豈能獨活?好動啊師兄,師妹好生羨慕你,你可不能辜負我綠笛兒姐姐,不然,哼,我第一個不依。”谷昭重重點了下頭。這時,竹葉兒突然指著前面道:“看,那是什麼?”眾人聞聲眺望,但見前面陸續飄來一些殘枝斷木。似是些破損船體。再往前看,竹葉兒失聲道:“好多的屍體。”果然,數百具肚皮向上,泡得發白的屍體,向帆船飄來。三女不敢再看,急忙閉上眼睛。老海嘆道:“離島果然紛爭不止啊。”屍體越來越多,船身不久便處於“屍體海洋”之中,乍一看似乎不下五六百具屍體。

何晃在後艙聽到眾人驚呼,趕來一瞧,突地大叫:“大夥小心,這不是屍體,是倭寇的詐屍計。”話音一落,已經靠近帆船的屍體,突然一躍而起,立於水上。原來,他們身下有一藤盾,倭寇假死,躺於藤盾之上,藤盾浮力極強,藉助其浮力,給人造成浮起的死屍的假象。往往趁人不備,突發奇襲。在三國時期,孟獲的大軍,便依靠藤盾藤甲泅水,往來於水陸。戰時,藤盾堅韌,輕便靈活,可擋刀劍。又是極好的防禦器材。

何晃假冒倭寇多年,深知倭寇伎倆,是以一語道破。但是,為時已晚。眾倭寇早已團團圍住帆船。個別倭寇手持短刃,躍上船來。谷昭心下猶豫,不知該不該動手。如果動手,此地距離離島不足幾里,離島是倭寇的老窩,自己這幾個人豈能殺得過來?不動手,又不知這些倭寇是何居心。正猶豫間,陡聽,老海對倭寇嘰哩哇啦一頓大叫,那些倭寇似乎一愣,面面相覷,也都犯了糊。不知該如何。

谷昭愕然望著老海,只見老海面,道:“昨夜,聽何晃講了不少離島的故事。不想今天都現學現賣就用上了。你看,這些倭寇背後一個‘柳’字,顯然是柳川家族的人。柳川家族跟德川忠長好,是以,我剛剛對他們說我是德川忠長派來的。他們便犯了糊,不敢動手了。”谷昭道:“看來,柳川家的在離島外圍跟伊藤家搶買賣,凡是離島附近的船隻一概不許進入離島。”正說話間,遙見離島方向駛來兩艘快船。上面佈滿持刀武士。船上立有一旗杆,上面有個類似楷體“伊”字。老海看到,又嘰裡呱啦對船上眾倭寇一喊。那些倭寇立即舞刀持盾列開陣勢,面對來船,嚴陣以待。老海對眾人道:“大傢伙聚到一堆,待會他們撕殺成一團,咱們趁機開溜。”眾人這才明白,這身上有伊字的跟著有柳字的勢不兩立,是死對頭。

不一時,快船已然靠近。伊字營的倭寇立即舞刀衝上,柳字營的也毫不示弱。幾百人便在這海上廝殺起來。一時間,殺聲震天,屍橫遍地。附近的海水,被染的血紅。

何晃和帶來的幾個假倭寇,十分機警,早都仆地裝死。谷昭帶著眾人,則藏至巨帆之上。有眼賊的倭寇發現,持刀砍詭杆,谷昭便彈針擊斃。兩方倭寇殺紅了眼,戰正酣。這時,從離島方向又駛來兩艘帆船。伊字陣營倭寇看了歡呼不止,士氣大漲。柳字陣營的個別倭寇,不住回頭觀看,失望寫滿額頭。但這幫倭寇兇悍至極,雖然失望,手下絲毫不懈怠,刀刀見血。盡是亡命打法。

不一時,那兩艘大帆船已然靠近,從船上湧來數百名肩兩面小旗的盔甲武士,其中一面旗上寫著類似漢字的“足輕”另一面則全是不認識的倭字。老海悄聲解釋道:“這些人都是些招募的下等士兵,在東瀛只有武士才能擁有單獨的名姓,這些士兵無名無姓因此背小旗,來表明自己身份,足輕相當於中土的步兵。”說話間,柳字陣營的武士已經吃了大虧。他們除了一個藤盾,身上只是一襲布袍,並無防護盔甲。手中所用武器亦是尺長短刀。本是來搞突襲的輕裝士兵如何能與全身藤甲,持槍執斧的重裝軍隊抗衡。不到一炷香時間,柳字倭寇便被殺的僅剩幾十人。這些人疲憊不堪,被團團在角落,如待宰羔羊。

伊字陣營倭寇見勝券在握,攻勢放緩,隊列一分,閃出員黑皮甲系紅巾的倭寇將領。那人對著被圍的數十人嘰裡呱啦一說。老海解釋道:“這人勸他們投靠伊藤賀蘭,說是如果投降,便可活著。”接著,被圍的柳字陣營出來位體格魁梧的虯髯倭寇,那倭寇口沫橫飛,一頓慷慨昂地喊叫。最後,竟然帶頭唱起了倭歌,腳下還跳起東倒西歪的舞蹈,跟喝醉了似的。引得紅泠忍俊不,差點笑出聲來。老海卻面欽佩之。道:“這個叫森源的下等武士是在效仿織田信長當年桶狹間之戰時唱的——人間五十年,萬事如夢幻。

一度生存者,豈有長不滅?

東瀛武士珍視名節猶勝自己的生命。”但見那叫森源的武士一曲唱罷,反握短刀,一下進小腹,竟然還用力向下一切。頓時,腸子湧出,了一地。人慢慢跪在甲板上,猶自氣吁吁。身後那些柳字營武士,歌聲更烈,似是用歌聲為其送行。三女早嚇得不敢睜眼。谷昭雖對倭寇憎恨,此刻亦多了些敬重之情。暗贊:怨不得,這彈丸小國,敢屢犯我天朝虎威。武士道神果然不可小窺。

切腹自殺最可怕的便是切腹後並不直接死亡,需長時間忍受痛苦待血盡後方能死去。那森源腸穿肚破,跪坐於地。麵筋動,忍受著劇烈的痛楚。谷昭素來敬佩硬漢,雖痛恨倭寇行徑此刻亦心有不忍,悄無聲息地彈出一枚銀針,閃電般沒入森源太陽。森源一死,柳字陣營又跳出一名大漢。二話不說,舉起短刃一刀切下。跟森源一樣,肚破腸。餘下眾倭又齊聲高歌。谷昭依法炮製,銀針一閃,為其超度。到了第七名倭寇刨腹,谷昭銀針一出。不想,站在前面的黑甲紅巾武士突然一刀飛出,正把銀針磕飛。谷昭暗叫不妙,那武將果然朝上面看來。底下伊字陣營馬上將詭杆圍住。楚雲傲最耐不住子,凌空撲向黑甲武士,他知道若想力挽危局,唯有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