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子午凝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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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材立即驚醒道:“唉,這是哪裡?賢侄女,你這是?叔叔怎會在此?噢,定是昨夜為你送行喝多了酒。你不知道,叔叔就是這麼個病,喝多了就會胡說八道,沒邊沒沿的,沒有驚擾到賢侄女吧?”谷昭在一旁氣笑了,道:“看出來了,你是戲子出身,今晚上上演了一出雙簧,黑臉白臉都被你一人演了。”李材仍裝道:“哎喲,趙老弟怎麼也在此,看來我真的是醉大了。我沒演戲,是不是說夢話了?”谷昭道:“不光說夢話,你還夢遊了呢。”說罷,跟提小雞似的把李材提起,把他半跪著按在白歆怡的面前。
李材這時知道再裝無益,拼力想從谷昭掌中掙脫,但任是怎麼用力,依然被谷昭抓得牢牢的,絲毫沒用反抗的餘地。額頭大汗珠子下來了,他朝谷昭出一張求饒的苦臉,谷昭不得不承認,他見過無數人的嘴臉,沒有比這張更齷齪的了。李材求道:“趙老弟,李某待你不薄。你何苦恩將仇報,你若替我殺了白歆怡,我送你黃金百兩如何?”谷昭故意受到誘惑。沉
道:“百兩?哼哼,你的命就值百兩?”李材見谷昭心動,大喜道:“二百兩…不…我將家產分一半給你如何?”谷昭道:“那值幾百兩?”李材道:“這個…少說也值三百兩黃金。”谷昭故作貪婪的樣子道:“就三百兩?”李材立即道:“不止三百兩,我的家產全部都給你。”谷昭道:“不是真心的吧?你把家產全給我,你們一家老少喝西北風去?”李材道:“絕對真心,我可以立字為據。我們一家人去投靠李茂,他不會不管我們的。”谷昭道:“他若知道你殺了他的恩人,他不殺了你才怪,憑什麼管你們?你以為都跟你一般狼心狗肺?”李材此刻只求一線生機,慌道:“他才是狼心狗肺,若不是他出主意叫我想方設法得到回生秘術,我怎會落得今天的下場。”谷昭本是心存戲
,不料幾句話套出幕後主使。
白歆怡把刀橫在李材口道:“快快說出實情,否則,我便一刀
進去。”李材見白歆怡娥眉倒豎,滿面煞氣的模樣。慌道:“我講,我講,說起這事,都是你爹當年給李茂治病開始埋下的禍
。我這堂兄李茂自小頑劣,長大後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後來更是結
了一幫綠林草莽。當時我那叔叔管家極嚴,李茂常常入不敷出。因此,他常到外地做些打家劫舍,採花宿柳的勾當。後來,在一次打劫鏢車的過程中遇見高手,他們一幫子人被殺了個七零八落,李茂當時身受極重的內傷,扛回來時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而我年輕時有賭博的惡習,老爹又死得早,早把家底敗光,經常去跟我那大堂兄李茂借錢過
子。我得知李茂有難,心想他若死了,就等於斷了我的生計。於是,我千方百計去給他尋醫找葯。這時間就打聽到了你父女,當時,你爹在街頭給窮人看病。我小時候學過一些醫術,在旁看得真切,知道你父親不簡單,便請他前去看病。你爹去時,李茂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大半個身子已然進了鬼門關。但你爹不知用了何法竟然讓他起死回生。從那時起,我便想拜你爹為師,可你爹堅決不收我。只答應看病時,我可以在側。於是,我跟你爹學了半年的醫術,但你爹就是不教我能令李茂起死回生的秘術。於是,我開始恨你爹爹,要知道,當時我對你爹比對我親爹還要好,他卻老是防我一手。我想報復你爹爹,可是苦於無計可施。不久,我又斷了錢糧,去找李茂借錢。李茂卻告訴,明明有個聚寶盆在眼前,為何不去拿?我不明白,他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並且還送了我一包南海蠍子毒,說這毒葯千金難求,要我有了錢後,莫再煩他。不久,趙員外女兒出閣,我便利用這個機會,邀請他一同前往,後來就…”谷昭道:“你是怎麼下的毒?”李材道:“由於白石青妙手救人無數,人緣極好。因此,席間敬酒人不斷,不一會兒,他便喝的酩酊大醉。回來的路上,白石青直嚷口渴,我便趁機將摻毒的水給他喝下…”
“我殺了你這狗賊…”白歆怡聽到這段,終於無法承受,用盡全身之力,向李材刺去。不料,刀到半途卻被谷昭夾住。李材本嚇得閉目等死,見狀以為谷昭貪圖富貴。忙道:“趙老弟,只要救得我,別說我這家產傾囊相送,連李茂那廝的家產你也可得一半,需知李茂的家產今非昔比,他爹一死,弟弟再一死,連同州的產業也一併歸他,到時他的家產何止黃金萬兩?”白歆怡萬沒料到谷昭會阻攔她,見李材不住拿金銀賄賂他,以為谷昭變心。兩隻大眼充滿驚慌、哀求、疑惑的神
。谷昭在這一瞬間,只覺得這是世間最可愛的表情了。他朝白歆怡一笑,奪過匕首。白歆怡一時沒了主意,頹然坐倒在地,捉著一隻衣袖不停拭淚,弱質女
的樣子顯現無疑。谷昭問李材道:“李生前幾
還生龍活虎,怎的家產會歸那李茂?”李材只顧自己活命,哪管出不出賣別人,道:“你不知道,李茂早又準備好了南海蠍子毒,今晚便要對付李生。”谷昭一驚,雖說諸事纏身,但若沒李生指點,哪裡能遇到白歆怡,師妹此刻恐怕早就歸西了。算起來,李生也算是自己的恩人,恩人有難焉能見死不救?道:“這等醜事那李茂怎會對你說?分明是你推卸責任,嫁禍栽贓。”李材急道:“趙老弟不知,當年殺了白石青後,我還留了少許南海蠍子毒。前幾
,李茂突然造訪,問我還有無剩餘的蠍子毒,我便將那剩下的給他了。試想,連親爹都能活活餓死的人,什麼事幹不出來?”谷昭又一驚道:“什麼?你是說李生之父,並非病歿。而是被李茂活活餓死?你又如何得知?”李材道:“你非金陵人士,你去問問左鄰右舍就知道李茂平
的行徑了,我那伯父死前身體康健從未得過大病。突然說死就死了,甚至連我都沒照個面。試想若真是得病,我這醫館明明有個起死回生的白神醫,他為何不用?”谷昭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們堂兄弟倒是頗合得來。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哪。一個是狼,一個是狽。分開行事時,各為小害;合而為一時,便是大害。谷某焉能留你?”說罷,將令牌在李材面前一亮。谷昭的令牌乃是皇帝欽賜,有生殺大權。
李材只瞧一眼,腦海中忽地浮現出一個惡人無不畏懼的人物,指著谷昭慘嚎道:“原來,你是谷…”谷昭手只一晃,李材便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白歆怡哪裡見過殺人,嚇得猛地閃開,驚愕地看著谷昭,一顆心都快跳出腔。谷昭道:“還是我替你動手吧,免得讓他
髒了你。”白歆怡怯聲道:“我…我還以為你…”谷昭笑道:“在下如果貪財,哪裡會管這麼多閒事?”白歆怡突然跪倒在谷昭面前,道:“恩人,請受歆怡一拜。”谷昭急忙去拉,白歆怡卻將身子一扭躲開。谷昭只得閃到一旁道:“懲
除惡乃是在下份內之事,醫官才是我們的大恩人。”白歆怡學著谷昭的口氣道:“救死扶傷也是我們醫官的份內之事,趙大哥不必掛懷。”谷昭道:“那好,咱們扯平了,你快快起來。”白歆怡起身道:“扯平?難道你想耍無賴?”谷昭詫道:“此話怎講?”白歆怡道:“你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三件事麼?”谷昭恍然大悟。白歆怡道:“如今你只剩下兩件了。”谷昭呵呵笑道:“好說,醫官但有吩咐直說便是。這件事不算,你仍有三件事可以要求在下。”白歆怡道:“那好,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谷昭一愕,頗有些後悔。道:“不是在下愛撒謊,只是,你若是知道我的名字,恐怕對你沒有好處。”白歆怡道:“那好,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你是刑部公捕谷昭。”谷昭稍微一猶豫還是點了下頭。白歆怡道:“趙大哥,我知道你必是有難言之隱,所以我會為你保密,你放心,趙大哥。”谷昭聞言,對此女蘭心慧智,善解人意頗為讚賞。道:“好吧,白醫官。”白歆怡低聲道:“我叫白歆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