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豎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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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到了沒有？”顓頊不耐煩地問道。

“已經在艙外，我現在就打開閥門讓它們進來。”

“真是磨磨蹭蹭！”

“我有個問題想問顓頊大哥，可是不知道該不該問、合適不合適問。”拉納一號囁嚅道。

“廢話！要問就問，哪來那麼多羅嗦的話！”

“大哥明明知道發生的一切事情，為什麼還要問我？”拉納一號滿臉不解，人類的表情在他臉上模擬得極為成功真。

“你是豬啊！我無聊！跟你說話也不行？你…你真是笨得可以！”顓頊簡直咬牙切齒。

“還是不明白…”拉納一號有些委屈。他確實不懂，而且還困惑得要命。從東海別墅增援的機器人部隊不管到哪裡顓頊都有應，也就是說它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顓頊的掌控之中；可讓他不明白的是，顓頊明明知道一切，為什麼懶得管、還不時問他。雖說他當然可以跟他們聯繫，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顓頊實在是痛恨拉納一號到了極點:“我喜歡說話！喜歡跟你這個笨豬說話不行嗎？！天啊，康勁快點回來吧，或者那個笨蛋夏娃快點把片接進入也好，我就不會無聊到成天要跟這個笨豬聊天！”從此顓頊口口聲聲叫拉納一號做笨豬；對他來說，它實在笨得可以、笨得要命，一點都不好玩。跟它聊天，只有在極度無聊時顓頊才這麼做。…漆黑的升降機豎井裡只有機器人眼部的微弱紅光在閃爍，但這難不倒康勁他們，他們戴上了紅外線夜視望遠鏡。這種多功能的望遠鏡讓他們在黑暗的豎井裡視物如同白晝一樣，也可以自動成像在鏡片上，顯示距離及異物報警。

豎井很深，雖然只有六層，但每層的高度都相當於尋常的五層樓。升降機早已降到底部停了下來，現在豎井裡靜悄悄的，但是康勁卻本沒有聽到門打開的聲響。真的有異常！

機器人順著豎井壁一點點溜到了機廂頂部站穩。康勁從機器人背上跳下，伏低身子把耳朵貼在機廂上。他發現機廂內部傳來一種微弱的奇怪嘶嘶聲，像是通風管道出風的聲音。他出隨身小型急救包裡的測量器，放在通風管道和機廂的接口處。

這是非常靈的測量器，樣子很像老式的溫度計，儘管接口處本沒什麼縫隙，測量器頂端的紅燈還是馬上開始一閃一閃…警報！各種數據在小小的細長的顯示屏上跳躍，幾秒鐘後結果就出來了…強烈混合型毒氣！

每個人的臉都有些難看。太險了！還好沒乘升降機，不然肯定已經成了死屍。夏娃三人慶幸不已，都覺得死裡逃生，互相對視長長吁了口氣，臉上泛起輕鬆的笑容。

只有康勁皺了皺眉，心裡漸漸蕩起極其不祥的異樣覺，越來越嚴重，忽然一種危險臨近的急迫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猛然大叫:“不好！大家趕緊重新上去！”他率先躍到了身旁機器人背上“快往上跳！快！快！”夏娃和威廉的反應也都很快，一聽這話雖然大吃一驚，手底下動作卻絲毫不慢，毫不猶豫地攀住身邊機器人的脖子就命令趕緊上去。只有吳來的大腿受傷，動作稍稍慢了一拍。

一陣強烈閃光，簡直象核彈爆炸般明亮，剛躍離機廂只有五米多高的康勁他們不得不下意識地拿手背擋住了眼睛。像直接近距離站在太陽邊上一樣，儘管眼鏡已經擋住了大部分強光，他們的眼前仍然在一亮之後馬上全黑，出現了短暫的視覺缺失。

每個人心裡都在亂跳，誰不知道這片刻工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視覺漸漸恢復，他們朝下一看，立刻都驚呆了。

慢了一拍的吳來已經變成了一堆冒著青煙的碎，完全看不出人形，彷彿被凌遲碎割再烤焦般，零碎的黑屍塊撒滿了機廂頂。還有幾個機器人動作也稍稍慢了一些，一樣變成零碎的焦糊零件和吳來的屍塊胡亂混合在一起。

他們面面相覷，驚駭得連說話都忘記了，這是什麼可怕的武器？！

康勁摸摸自己全身上下完好無損，暗地鬆了口氣，可是想到吳來，他的心又揪了起來。畢竟吳來跟夏娃和威廉在一起很久了，就這麼莫名其妙去了他們一定很難過。半晌他才咳嗽了一聲，張了張嘴，還不知道怎麼措辭好，就聽威廉嚴肅鄭重地說:“康勁，這件事到此為止，我要退出！這個機器人借給我，我不準備再繼續下去了。”康勁立刻覺得嘴裡都是苦味，可是想想威廉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為了一個素不相干的外人這麼賣命，而且還死了一個得力手下，就算拿了再多錢也彌補不回來。這裡實在太危險，闖到現在還沒看到一絲希望，任誰都會有離開的想法。他沉默地點點頭，同意了。

威廉並沒有馬上走，而是問夏娃道:“你呢？還是跟我一起走吧！反正上面通道里沒多少敵人，我們從來時的路趕緊退回去還來得及。”夏娃什麼也沒說，卻轉頭看著康勁。

康勁摸摸口藏著的片，暗暗嘆了口氣，但他知道夏娃確實不應該留下。他誠懇勸著夏娃:“你別猶豫了，跟著威廉快點撤退。他說的對，這件事本來就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應該讓你們冒這麼大的險。現在吳來已經死了，我不想你再有事。”夏娃注意到了康勁的動作，她想了想反問道:“你有把握自己接入片嗎？”她這話等於白問，她明知他沒有這個本事，康勁沉默了。雖然很想夏娃留下來幫他，但是他知道這等於拿夏娃的生命在冒險，憑心而論，他做不出，何況他發覺自己對夏娃的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對這個熱烈簡明快的金髮姑娘，他不但信任而且還從心底裡珍視。

“真的不用，我可以以後再找機會，夏娃，別多說了，趕緊和威廉一起撤退！”康勁只沉默了片刻立刻就做出了選擇。

夏娃微微笑了，將短髮朝後捋捋，抬起了下巴:“我不走！威廉，你趕快走吧，我要跟康勁在一起！”威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著夏娃，卻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無比堅決的決心。他嘆了口氣。這次的行動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還好，只要康勁答應把這個機器人給我，我還是賺的！腦子裡已經計算好了得失，他沒有耽擱一點時間，立刻對康勁道:“請你給機器人下指令。”康勁下達了指令，命令這個機器人送威廉離開。威廉卻有些著急:“再加一句話，應該是送我到安全的地方。”康勁心情很糟，既希望夏娃留下，卻又希望她趕緊離開，矛盾之中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指令裡的漏，他隨口按照威廉的話再次發令。這個多功能機器人立刻揹著威廉向上跳去。

“你不後悔嗎？”注視著威廉消失在頭頂上的黑暗裡，康勁心裡很矛盾。雖然避免了孤軍奮戰，而且接入片的把握大了許多，可是夏娃的安全問題卻很讓他擔心。但不管怎樣，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夏娃在他心裡的分量確實越來越重；甚至跟她在一起時，他會短暫的不去想夜鶯。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絕不後悔，何況，你需要我的幫助，能為你做事，我就算死…”

“別胡說！”康勁打斷了她“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證你的安全！”

“我知道。”夏娃笑得像天使般甜。…夜鶯再次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該死的手術檯上，面對著眼前明亮的無影燈，她控制不住心裡的陣陣恐懼…他們又想做什麼！

她發現自己的頭伸出了手術臺，被一個固定的支架給固定住了，有人在她的臉上蓋消毒巾，眼前刺眼的燈光雖然不見了，但是卻更讓她恐慌。頭皮一陣陣冰涼，有藥水在滴下。

沒多久，雖然不覺得痛，但她知道有人正在割開她的頭皮，隨著冰涼還是火熱的奇怪的分不清的覺，她知道自己的頭皮被慢慢剝離到額頭上，漸漸搭在臉上，眼前都是鮮紅的。

細微的哧哧聲開始響起，自己的頭蓋骨正在被切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啊！她抑制不住憤怒和恐懼，但是卻不能採取任何行動。雖然還有覺，但身體卻早就不聽她指揮。

漸漸頭腦裡的一切想法都在慢慢遠去，麻醉劑的劑量增加到讓她恐慌的境地。她終於失去了所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