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人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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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房子內部很是簡陋，家用電器以及傢俱不是已經淘汰的型號就是看上去已經使用多年，儘管如此，所有的東西依然收拾得很整潔乾淨，襯著一些柔軟而儘量佈置美觀的軟裝飾，屋子裡有股平民的溫馨和自足味道。

顯然主人很愛自己的家。

現在主人並不在家，康勁和林薇四人儘量把闖入的痕跡減少到最小，除了吃了些冰箱裡的食物喝了點水，他們什麼都沒有拿，連臥室都沒有進去。

面積不大的客廳裡，康勁坐在擦得乾淨的地板上，對背後沙發上躺著的林薇說:“趕緊再補一覺，不知道接下來還到底有沒有時間閤眼。”林薇應了聲也說:“你也休息下，不知道我的判斷對不對，萬一給我們安排車的人沒出現，那就麻煩了。”

“沒什麼麻煩，頂多多費了些手腳。”顓頊在康勁對面嗡聲嗡氣說。

“是的，顓頊說的對，你別想太多，趕緊休息。”康勁轉身拍拍林薇的手臂，安道。

為了不引起鄰居的注意，他們沒有開燈也沒有開空調，甚至連窗也沒開。屋子裡非常悶熱，康勁聽到背後林薇不時翻身卻怎麼也睡不著，半晌他忍不住建議:“乾脆你睡到地上，這樣還涼快些。”林薇爬起來，躺到了康勁的腿邊，仰頭看著他，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你用這樣的神情看我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想我親親你啊！”康勁低聲開玩笑，真的隨即俯頭在林薇嘴上親了一下。

對面的顓頊撇了撇嘴，不滿地嘀咕:“真麻！大庭廣眾之下，請注意點形象！”

“我們怎麼了？要是妨礙到你，請你主動閉上眼睛。”林薇睡不著，乾脆跟顓頊開起了玩笑。

“為什麼我要閉上眼睛？我就是要睜大眼睛盯著你們兩個，讓你們什麼好事都做不成。哼哼！”

“我們做什麼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做了什麼好事？”兩人乾脆鬥起了嘴打發無聊和悶熱。康勁微笑聽著，忽然，他聽到這所房子前有車子停下的聲音，他霍然站起，低聲道；“我們趕緊離開，大概是主人回來了！”林薇翻身爬起，跟著康勁就朝後門走。

他們四人走到後門邊，還沒開門出去，就聽到前門有人在敲門，一個聲音小聲問:“老康在家嗎？”不是主人！老康？這家主人明明姓張！安排車給他們的人來找他們了！康勁掉頭返回，走到前門後，隔著窺視孔朝外看。現在是‮夜午‬時分，外面很黑，藉著遠遠幽暗的路燈燈光，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大約是個中年男子，戴著頂大草帽，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清。康勁示意顓頊和拉納一號拔槍準備，和林薇三人退到門兩旁，一切就緒之後，他隔著門輕聲問:“朋友找誰？”門前的人聽後非但沒有絲毫驚訝，反而立刻答道；“我是給你車和槍的人，開門吧，我怕有鄰居經過發現我。”一聽此話，康勁再也沒有懷疑，不過仍然朝顓頊和拉納一號二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保持警戒，他小心旋開了門鎖。

那人一大步跨進房門，立刻反手關好了門。他走到客廳中央，取下了頭上的草帽。

“是你！劉老師！你怎麼來了？原來一直是你暗中幫助我們。”康勁馬上認出了這張悉的面龐。

林薇急步走上前，剛想抬手並腿習慣地敬個軍禮，忽然想到此刻這樣做本沒必要而且不妥，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眼裡漸漸有水光，哽咽道:“劉將軍…”劉老師一身便裝，夏男人最平常的打扮…白短袖襯衣和淺長褲，再戴上一頂大草帽，這副打扮使他像大部分中國男子般平常，一點都不像炙手可熱、手握大權的將軍。他黝黑的臉上帶著微笑:“不用再叫我軍銜了，我估計我這將軍也當到了頭，不過沒什麼，雖然很可惜，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最得力的兩個手下犧牲，尤其這種犧牲實在莫名其妙，而且還是出於我們自己內部原因。別哭了林薇，你父母讓我轉告你，他們叫你跟著康勁離開中國，不用擔心他們，他們有辦法自保。以後總有見面的子。”康勁由衷道:“謝謝你劉老師，你為了我們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我康勁實在無以為報，如果以後有機會，請讓我報答你。”

“說什麼話！我也不是貪圖回報的人。這事情本來就是因為我們兩個才把你捲進來，結果越搞越不可收拾。既然是由我起頭，當然還是應該由我收尾。現在該是我把一切事情圓滿解決的時候，就算犧牲我個人的利益甚至生命都是應該的。”他的臉上帶著誠懇和內疚，康勁忽然明白，他跟林薇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敢於負責，不怕犧牲。這些個子，他見識到了人類的貪婪、恐懼、不顧一切的自私自利行為，比如說無處不在的核威脅就是如此；但是他也見到了深切的友情、愛情，和此刻人類最崇高的自我犧牲神，他毅然建議道:“你乾脆跟我們一起走吧。”劉老師微笑道:“事情還沒到這麼糟的地步，放心，我也是有點影響的。”林薇哽咽問道；“我表哥被軍隊帶走了？他會不會有事？”

“放心，不過是扯皮官司，只要你表哥聰明點一言不發，自然有人保他，他也是牽一髮動全身的頭面人物，他們不得不考慮影響。肯定過陣子就會釋放。你們都放心吧。”說完他建議；“這裡不安全，軍隊馬上要搜查到附近了，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康勁點頭，和林薇四人跟在劉老師後面上了他的車…仍然是一輛不起眼的普通車輛，拉納一號坐副駕駛座位，康勁、林薇和顓頊坐後座。

“我們那輛車怎麼辦？”

“別管它了，丟在那裡吧。”劉老師隨即發動了車子。

康勁忽然想到了重要問題“我一直習慣地稱呼你劉老師，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真名了嗎？”劉老師邊開車邊呵呵一笑:“名字不重要，而且劉老師三字其實在某些方面看來，比我真名還響亮。”他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真名，大概不想我回報，康勁暗自思忖。

車子沿著郊區小路開出，轉到了向西方向的大路上。康勁問道:“我們現在不是應該向東去海邊嗎？黃昊的遊艇還在那裡等我們呢。”劉老師的開車技術非常嫻，一樣也喜歡手動駕駛，他邊踩油門邊答；“忘記那艘遊艇吧，已經曝了。周圍都是軍艦監視，就算上了遊艇，一樣馬上得跳海，反而更不安全。我先送你們一程，出了這座城市就安全得多。”

“那我們去哪裡？”

“逃！只要離開這座城市，中國這麼大，哪裡都可以藏身。不過暫時你們不能回去尼泊爾，先潛藏一陣，等風聲鬆懈點，馬上返回尼泊爾。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我說了，你自然有辦法解決。我已經想辦法讓人通知你父母，他們得到消息後，一定會用全力來暗地援手。你們康氏的實力我非常清楚。”他繼續說；“後蓋廂裡有些衣物和錢，夠你們使用一陣子，另外我還放了部最先進的通訊器，天涯海角你們都可以用它聯繫到想聯繫的人，不用害怕被追蹤到。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

“最後？”林薇和康勁同時隱隱覺不妙，難道劉老師有什麼心理準備了？難道？

…

他們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

“放心吧，你們別瞎想。林薇，我等於是你的伯父，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記得好好生活，把以前那些不平凡的訓練和經歷都忘記吧。做個普通快樂的家庭主婦，我在這裡先祝福你們。”劉老師的聲音雖然很和藹，但是卻透著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康勁和林薇不知說什麼好，除了擔憂沒有別的情緒，他們在後座上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

車子繼續朝前開，三小時後，那座大城市被拋在了後面，兩邊經過的都是農田菜地。劉老師在路邊停下了車，轉頭對他們道；“我只能送到這裡，這輛車很乾淨，就給你們用。記住我剛才的囑咐，先不要走高速公路，儘量走國道，向西南方向走。千萬小心。只要逃出去就好了。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過子，就算對我的報答。”他的聲音透著絲波動，說完，便戴上草帽下了車。

康勁和林薇同時有非常不好的覺，但是此情此景，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拉納一號坐上駕駛位，發動了車子。

康勁和林薇同時回頭，只見劉老師在公路邊掉頭朝那座城市徒步走去，一次頭也沒回，戴著草帽的背影有些佝僂，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視野裡。

兩個小時後，軍隊在路邊搜捕到了劉老師，他被帶走，從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