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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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分子也還來不及遠走高飛。在第一次吹風會上,通常經過討論以後,參與破案的人會形成一個共同思路。
如果共同思路正確則有助於破案。反之則可能把原來很有希望的案子帶進死衚衕。例如前幾年轟動本市的“敲頭案”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吹風會上反覆討論,從反革命破壞、新疆“東突分子”恐怖活動到單純劫財這幾種動機之間分析來分析去,最後形成了正確的破案思路。領導這種思路的人實際上直接引領了偵破的工作。刑偵大隊二分隊專門負責重大惡案件和新聞媒體極度關注的容易引起社會恐慌的案件。時間一長,外面都以“重案組”稱呼。胡大一坐上二分隊一把手只有2年多的時間,早以犀利見長。此時他正帶著置身事外的恬然微笑,摸著剃得光光的下巴,深深地坐在圍繞圓桌排列的座椅裡,和大家一起聽取楊暢做的驗屍報告。
楊暢完全沒了旅遊歸來的愉悅和放鬆心情,皺著眉頭一項一項地念著,從最確定的到最不確定的。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幾乎要貼到報告紙上。作為行政領導出席的蔡副局長的臉
月越來越凝重。
因為今天吹風會的與會者比較多,我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坐在外圈。我所處的位置正好是牆角,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最後,蔡副局長說:“我先來提幾句,都是關於現場和法醫的。我問楊醫生,實際上你們除了大致死亡時間是10月1以外,什麼都不能確定,是這樣嗎?”
“是的。”大滴的汗珠從楊暢額角冒出“不…我們還可以肯定死者死於喉部和部外傷,肺動脈破裂,失血
休克和呼
衰竭。”
“兇器!”蔡副局長用圓珠筆帽敲打著桌子“告訴我們兇器是什麼!現場偵破不全是你們的事情。局裡每年撥款沒有幾百萬也有幾十萬,專門給你們買貴得要死的進口儀器設備。你能不能稍微有點方向,說出來大家聽聽,兇器是什麼?我們要去找什麼?”
“這…”楊暢費力地嚥了幾口唾沫“實際上我們已經推測幾種可能…”他看了法醫病理科主任黎唯賢滿頭的白髮一眼。胡大一仍然笑容不改。
楊暢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推測有以下幾種可能。第一是槍。這是大多數人的意見,包括我、唐醫生、殷醫生,還有盧副主任,都是這麼認為的。
死者部的傷口細而深,形狀不規則,外口有皮膚綻裂,象有過很大的衝擊力迅即進入的樣子,符合槍擊傷。但…但是…”他掏出手帕抹了一把臉“雖然傷口是盲道,就是說只有一個入口而沒有出口,槍彈應該還在體內才對,但是經過解剖和屍體透視,都沒有發現槍彈。
如果沒有槍彈,那麼…槍擊傷的鑑定就…”
“我說個意見。”盧呈祥副主任說“死者右側肺動脈、肺動脈總幹、心包和主支氣管都有損傷。
如果子彈在體內沒有嵌入堅硬的骨組織,那麼有可能從支氣管的破口進入氣道,然後隨著死者臨終的掙扎和嗆咳,被咳出體外。
大家都看到過那個現場,真是慘不忍睹。死者肯定掙扎過很久,槍彈可能被咳到很遠的地方去了。甚至可能被返回或等待在現場的殺人犯揀走了。”
“等一下…”法醫病理科的錢志強副主任說“這裡有個疑點。死者聲帶和主支氣管都受傷,可能已經不能完成咳嗽動作。”
“正相反,”盧呈祥說“死者就是因為用力咳出氣管中的槍彈而損傷了聲帶。”陸涼道:“兩位,我來問個問題吧。如果兇手真的進入過現場,他為什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那可是滿地是血的地方呀?”盧呈祥趁勢說:“是呀。只有槍擊傷的現場才會有這樣的特點。兇手可以在遠距離的地方達到殺害被害人的目的。
死者死亡的地方正對著窗口。她完全有可能被窗外來的子彈打中,在室內死亡。或者是被走廊盡頭南窗裡
來的子彈打中,撲向打印間的電話求救時體力不支而倒地死亡。”陸涼開始有些喪失耐心:“可是,你不能不想想,打印間的東窗外面就是大馬路,每天有無數輛車開過。馬路是雙向四車道,帶隔離欄。南窗外面是雙向六車道,同樣是要道,除了隔離欄還有綠化帶。
況且,東窗外的馬路對面是隆盛大樓,南窗的馬路對面是展覽中心。都是一天到晚有人看守的地方,況且本沒有狙擊手可以伏擊的位置。
我實在想象不出他帶著帶瞄準鏡的步槍怎麼在這繁華的大馬路上走。最後告訴你一點,南窗當時是關著的。完全沒有彈痕或者被破壞的情況。”盧呈祥說:“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全面檢查了所有可以作為狙擊點的地方嗎?死者臨終前身體的位置和方向變動了許多,否則倒可以從彈道上判斷子彈來自什麼地方。”我正要開口,看到楊暢了
身象是要說話,我做了個手勢讓他先說。
楊暢說:“如果單純從擊地點來看,電梯西側的玻璃門口也有可能。朱夜不是在那裡發現了血跡嗎?”錢志強馬上反駁說:“我還是不同意槍擊的講法。如果是近距離開槍,門口應該有很多飛濺的血跡,傷口還應該再大一些。
朱夜發現的血跡因為植物成份的浸潤作用,只能證實是血,至於是人還是動物的血,是什麼人的血,完全不可能了。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說不定是半個月前那個工作人員手指扎破了甩上去的。
朱夜,作為物證科檢驗室的工作人員,你自己認為呢?”我略頓了一下,說:“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無論人家從哪裡開槍,槍彈在哪裡?”一時大家無言。氣氛更加沉重。盧呈祥打破沉默:“國外有用冰做子彈的記載,入人體後自然融化,沒有痕跡。”
“拜託!”陸涼幾乎忍不住要叫起來“陳嫣菲只不過是貿易公司的文員,有必要用這樣的間諜手段去謀殺嗎?”蔡副局長用一個手勢制止了他:“小陸,你們這邊案情調查有什麼進展?”陸涼喝了一大口水,擦乾嘴說:“有趣的事情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可靠的肯定的事實。”他說了很多。雖然大樓保安確實非常好,長假期間也沒有任何鬆懈,進出打掃衛生和裝修工人都要憑通行證出入,但案子看來不是毫無可供突破之處。
現已查明方華和陳嫣菲正在往。陳嫣菲和死去的孫思詩是大專同學,當初關係非常好。不止一個
人指出方華是通過孫思詩本人認識陳嫣菲的。這對大學裡的好友最後成了針鋒相對的情敵。
她們曾經有過幾次當面和電話的爭執。孫思詩曾經對另一個大學同學說過“陳嫣菲非常不夠意思。和她做朋友是對自己的侮辱。”而陳嫣菲也表示過厭惡孫思詩的任。
在隆盛大樓強姦未遂案的調查中,方華供述正是因為自己表示要中斷和孫思詩的關係,由此導致孫誣告他。
因為這場三角戀愛他丟掉了new-line公司的職務,現在處於身心俱疲的狀態。陸涼提到兩個值得注意的地方:第一:方華在10月1白天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據。
只有旅遊公司提供證據說他沒有參加預付費的旅遊團。他聲稱自己因為獨自在咖啡吧喝咖啡等待陳嫣菲。他的態度也很可疑,雖然女友沒有及時出現,他卻沒有通知對方家庭,更沒有報警。
對此方華的解釋是這樣的:他和陳嫣菲的關係因為他的離職和孫思詩死亡的陰影而處於危機中。旅遊前還吵過一架。這次旅遊是為了試圖挽回兩人的情。因此他把陳未出現當作拒絕與他
往的表示,心灰意懶。
第二:方華雖然離職,卻仍然有new-line公司的備用鑰匙,可以在節假進入公司。
“你是說,”蔡副局長說“方華是重要嫌疑人?”陸涼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在押。但是對於所有指控一概否認。”
“那麼有什麼可以直接指控他的證據?指紋?槍彈?槍?他會開槍嗎?”陸涼尷尬地咳了一聲:“這個麼還需要進一步偵查求證。不過這裡面確實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不能輕易放過。方華現在至少是一起強姦未遂案和一起謀殺案的嫌疑人,和另一起未破的謀殺案也有脫不開的干係。我看這小子是慘了。他最好合作一點,免得大家多費力氣。老胡,你看呢?”胡大一淡淡地笑道:“你準備到什麼方面去偵查?”
“哦?”陸涼說“當然是常規排查方華的社會關係,搜查他的家和公司存物箱,找一找有沒有和槍支相關的人和物。再次搜查new-line公司,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作為狙擊點的地方。”胡大一不緊不慢地說:“這麼說,你已經是站在槍擊案的立場上在考慮?呵呵。”陸涼愣了一下。胡大一指了指我:“朱夜,你給我們重建一下現場吧?”沒想到會在這種尖銳的對立的關頭找上我。我坐直身體,儘量用冷靜平和的語調說:“重建現場比較困難。
血跡是留在紙上而不是地上,要確定哪一張紙原先在哪裡幾乎是不可能的。我想現場可以分為兩個空間:打印間和走廊。要清每個空間內部發生了什麼,極其困難。
但是可以大致重建出在這兩個空間發生的事情的關係。恩…其實說白了還是靠血跡。無論是地面還是牆壁,走廊出奇地乾淨。可以推斷散落在走廊上的紙是從打印間裡被風吹出來的,吹到走廊上的時候血跡已經幹掉了,所以走廊除了門口的橡皮樹葉子上以外,幾乎沒有血跡。”我停了一下,法醫病理科的人和警官們都專注地聽著。我接著說:“假設死者在走廊裡就受了血不止的傷,走廊裡必定有很多血跡。所以死者受到致命傷的時候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在打印間裡。打印間地方不大,東窗更小。
除非是非常優秀的狙擊手,否則幾乎不可能擊中。另外,從現場來看,死者掙扎了一點時間,恐怕有好幾分鐘。被擊中部的人不一定立即喪失直覺,完全有可能打電話求救。為了保證一擊斃命,狙擊手通常都
擊頭部。
所以說要麼是個蹩腳的狙擊手的手法,要麼這裡本沒有什麼狙擊手。另外,這樣就不能解釋橡皮樹上的血跡。”
“等等,這個血跡肯定和本次謀殺有關嗎?”盧呈祥尖銳地問“你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