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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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張倫敦地鐵站的圖片給我。”風景圖片翻了又翻，衛子齊在找不到想要的背景畫面後，煩躁地丟開圖片集錦，轉而命令正在貼網點的那仔。

“ㄋㄟ？那本里面應該有啊。”那仔看了眼他手邊厚厚一本的圖卡，股沒離開椅子的意思。

“我記得有幾張欸，都不適用嗎？”今晚衛哥看起來特別煩躁，為什麼？

“沒有我要的角度。”推開椅子，他乾脆自行走到書牆去找自己想要的資料。

那仔小心地割掉不需要貼網點的部位，偷覷衛子齊背影的眼裡滿是興味。那蘭鋒在這裡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打從他念高職夜校就做到現在，極少看到衛子齊有如此焦躁的時候，除了趕稿件時例外。

雖然現在工作也很趕，可算了算，進度並沒有落差太多，那麼，衛哥會為了什麼事如此焦慮？說是焦慮，覺起來又不太一樣。往常趕稿子時，衛哥是卯起來大聲罵人，可今晚是怎麼回事？悶悶的、躁躁的，好像每五分鐘不換個姿勢就不對勁似的，一會兒搖頭晃腦，一會兒又走東走西，他都糊塗了。

抬頭看見對面那張沒開燈的清桌面，那仔突地有種恍然大悟的領略。

衛哥之所以失常，該不會跟肥妞有關吧？

“衛哥，不曉得總編輯帶肥妞到哪裡吃飯的啦？”帶點刺探的意味，那仔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衛子齊站在書櫃前的身形明顯僵直，翻找書籍圖片的手頓了下，然後像在掩飾什麼似地，隨意出一本存放圖卡的藍封面夾冊。

“你是嫌工作不夠趕是不是？還有空閒想那些有的沒的。”快速翻動圓片畫面，衛子齊冷冷地說了句。

“我也知道工作很趕吶，那你為什麼又讓肥妞跟總編出去的啦？”喔哦！看來他踩到炸彈的引線了。

“雖然肥姐還不很純，但多一個人總比只有我們兩個人好的啦。”他動作不敢稍停地邊做邊問。

“下了班就是她的時間，我沒那麼大的權力可以硬規定員工留下來加班。”把藍那本放回去，又了本紅的夾冊，衛子齊翻找的動作也不曾停過。

是喔，那為什麼他就得苦命地留下來加班嗄？那仔心裡不斷犯著嘀咕，在看到衛子齊又換了本黃封面的夾冊時，忍不住在心裡暗自竊笑。

倫敦地鐵的圖片？衛哥是傻了還是昏了？連他都知道藍那本放的是機械類的圖卡，紅那本是花卉，而黃那本則是存放服飾等免費類的資料，怎麼自己做分類大綱的衛哥會不知道？不知道才有鬼！明明心都沒放在上頭，說話更是醋酸得要命，天曉得他心裡都在掛意些什麼。

icrt播放的一連串吵死人又聽不懂的音樂，或大或小地瀉在十多坪的工作空間，兩個男人任由繁複的工作淹沒欺的身軀和腦袋，就此不曾再開口說話…

銘銘銘“你不要太寵他。”放下沙拉叉，秦正勳啜了口紅酒後說道。

“嗯？”由沙拉盤裡抬起頭，倪霏霏邊沾滿千島沙拉醬。

“對不起，你說了什麼嗎？”她起餐巾擦拭嘴邊的醬汁，圓圓的眼眨巴眨巴。

這裡的東西好吃喔，光是剛上的沙拉拼盤，就好吃得讓她快連盤子一起下肚了，更何況是待會兒送上的局海鮮煲。真令人期待…

“我是說子齊，他任慣了，別太順著他。”不是他這個做小舅的扯自己甥兒後腿，實在是受不了他爆烈的睥，就像他嗜飲的威士忌一般猛烈，沒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我、我沒有啊。”她有點慌，帶著點無措。

“我只是做我分內該做的事，而且衛哥是我的老闆，他怎麼說我自然就怎麼做。”地這樣做錯了嗎？秦先生是不是責備她太過雞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太緊張。”看出她的侷促，秦正勳不得不出言安撫。

他實在對老姐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到哪兒找來這麼個心思單純又正直的小胖妞，擺明了讓子齊吃死了嘛！

就她的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麼？真是！

“是、是嗎？”怎麼她聽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服務生撤掉桌上的生菜沙拉，接著就是主菜上桌；倪霏霏望著眼前秀可餐的局海鮮煲發愣，明明肚子有點餓，卻弔詭地提不起半點食慾。

“子齊他…有嚴重的起氣，你別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上。”那些話簡直可以用“不堪入耳”來形容，連他這個做小舅的都為他到汗顏。

“沒，我不會放在心上。”倪霏霏僵笑了下，小心地看著秦正勳，半晌，才嚅囁地問:“秦大哥…好像很瞭解衛哥的習慣喉？”怎麼現在的總編這麼難當，三不五時就得到畫者的家裡“突擊檢查”不然他怎會對衛哥的生活作息瞭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