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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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出走?”木蘭難以置信。
她圍繞著季澄踱了一圈,指著他在大衣兜裡空空的雙手:“你就這麼淨身出戶了?”季澄雙手一攤,無奈:“行李那麼多,我一次也扛不來,明天會有人送來的。”木蘭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離家出走,居然還有人給送行李呢?皺著眉看他:“你不要鬧了,你家裡人會很擔心你的,出來溜達一圈就回去吧。”季澄看木蘭不打算收留他的樣子,乾脆在單元門口的臺階上坐下了:“不行,這次不行,我媽讓我換專業,那是我的夢想,怎麼能換呢?我倆僵持了很久了,我非離家出走不可了,不然她不知道我的決心!”他嘴裡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留心觀察著木蘭的神
,看她表情略有鬆動,連忙又使苦
計:“姐姐,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得去住酒店了,你想想,我有心臟病啊,萬一晚上在酒店病發怎麼辦?死了都沒人知道啊!姐姐你是醫生,你這裡最安全了。”木蘭臉
一變,她心裡清楚,雖然季澄說的輕鬆,但是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她連忙伸手捂住季澄的嘴:“你胡說什麼呢?哪有人這樣詛咒自己的…”季澄個子高,平時都是俯視她,現在蹲坐在臺階上,仰著臉,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襬。
柔順的劉海下,眼神溼漉漉的,那種乖巧無辜的樣子,活像只成的薩摩耶。
木蘭心裡不由得一軟,生出幾分母來,她拉扯著季澄的胳膊:“地上涼,你快起來。”季澄已經在她眼裡看出了妥協,站起身撲了撲大衣上的灰,彎下身對上木蘭的眼睛:“你同意了?”木蘭瞟他一眼,自顧自進了樓梯間,仍下一句:“真是敗給你了。”然後蹬蹬蹬的上樓去。
只聽身後季澄一聲歡呼,顛
顛跟上來。
外頭太冷,只在外頭站了那一會,溼冷的涼氣就鑽透了衣服。
木蘭一開門,撲面就是地暖的熱氣,屋裡溫暖如。
季澄是0二次進門了,門
路的脫了大衣掛在衣帽架上,一頭倒進沙發裡:“這一下午小板凳坐的累死我了,那幾個阿姨
板可真好。”木蘭倒了杯水給他:“你怎麼把那幾個阿姨哄那麼開心的?”季澄聞言笑了,神秘兮兮:“因為我有訣竅啊。”
“什麼訣竅?”只見季澄緩緩的在兜裡掏出錢包來,放在桌上:“送錢,你知道我這一下午絞盡腦汁的輸了多少嗎?我錢包都瘦了。”冬天天黑的早,不過六點不到,夜幕就鋪陳下來。
路燈漸次亮起,延伸出明亮的蜿蜒河,木蘭站在客廳中央,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季澄,拿出了一個房東的威嚴來約法三章:“0一,公共區域你隨便,但是我的臥室不能隨便進。”
“0二,我要上班,所以早上衛生間我先用,不許和我搶。”
“0三…”木蘭臉嚴肅的看著他:“身體有任何一點不舒服,馬上告訴我!”季澄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都聽你的。”晚上睡覺之前,季澄犯了愁:“姐姐,你這有男生的衣服嗎?”木蘭正在刷牙,叼著牙刷,說話有點含糊:“沒有啊,不過…”她跑回臥室去,在衣櫃裡翻箱倒櫃,找到一條買錯尺碼的運動褲,和一件t恤。
這件t恤是林平兒給她買的,說什麼免費的boyfriend風格,又寬又長,據林平兒說穿這個不能出褲子來,要的就是下衣失蹤的誘惑風,木蘭從來沒穿過,此刻正好給季澄臨時當睡衣。
木蘭把衣服一卷給季澄,自己繼續刷牙。
不一會就看到季澄磨磨蹭蹭的走到洗手間門口來。
木蘭一看,笑的差點把牙膏沫嚥下去。
褲子倒還正常,只是短了點,變成了七分褲。
那件t恤,再寬大,畢竟是女款,穿在季澄身上還是小,重點是背後有一個巨大的粉蝴蝶結。
季澄原本就長的白淨,淺灰的t恤上淡粉的蝴蝶結,倒有一種意外的好看。
“別笑了。”季澄瞪了瞪眼。
木蘭看見季澄耳朵都紅了,笑的更加歡,她迅速漱了口,跑到客廳拿手機要給季澄拍照。
季澄一時沒反應過來,居然就被她拍到一張。
高高瘦瘦的站在客廳中央,伸手擋臉可是沒擋住。
“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去。”木蘭攥著手機,得意洋洋,上次你偷拍我,這次輪到我拍你啦。
可惜沒高興一會,手裡一空,手機居然就被搶走了。
再想搶回來,可沒有那麼容易。
季澄把手機舉起來,木蘭跳起來也夠不著,搶了半天,木蘭敗下陣來。
季澄舉著的手稍稍放下來,忽然把木蘭的手拉起一隻,大拇指迅速按在解鎖鍵上,手機解鎖。
“你小小年紀,好詐啊!”木蘭氣鼓鼓,沒想到還有這種
作。
“手機沒收一分鐘。”季澄氣定神閒,高舉著手機刪圖片。
木蘭奮戰失敗,累的氣吁吁坐回沙發上,直搖頭。
這個孩子裝乖賣萌,憑著無害的外表矇蔽了她,可是內裡的本質很難搞,本一點也不聽話。!
季澄刪了照片,晃悠悠到洗手間洗臉去了。
入夜,木蘭回房間睡覺,關上房門,長嘆了一口氣。
她的老病,似乎是改不了了,她的
格,往好聽了說是善良,往不好聽了說,就是老好人,和人
往的時候,總是被人牽著走,被別人掌握節奏,哪怕是季澄這麼年輕的孩子,她也掌控不住,一樣是季澄在穩穩掌握著主動權。
她的人生裡,和人的牽扯都太脆弱了。
不懂事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小小年紀,母親就躺在上,再不能和她說一句話,繼父給予的親情,像一座遠遠的山,她知道它在那,可是隻能遙遙望著,無法像別人家的女孩那樣依偎在父親懷裡撒嬌。
她手裡牽著那些細細的溫暖的絲線,每一她都小心翼翼,生怕碰斷了,因為得到的太少,所以越發珍惜在她人生中出現的每一個人。
曾經的杜垂楊,是她全部的牽念,從婚禮逃跑的那一刻,看起來無比果決,她恢復的那樣快,彷彿從沒受過傷,彷彿杜垂楊只是她人生中無足輕重的過客,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決心斬斷那一切的時候,她如何同樣狠狠的在自己心裡砍了一刀。
那是怎樣一種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已經無關一段情愛,而是在斬斷人生中最重要的牽絆。
就像糾纏攀附的藤蔓,失去了依靠,斷口血淋淋的,那種忽然重新成為無飄萍的惶恐,只有她自己知道。
季澄是她在飛機上參與搶救的,相遇是一種萍水相逢,和醫院的病患不一樣,即使脫離了病,木蘭始終覺得自己對這個少年負有一份責任。
那樣年輕的一個少年,死神的鐮刀卻時時刻刻懸在他的頭上,他看起來渾不在意,可是一顆溫熱跳動的心,隨時會停跳,怎麼會不恐懼?
那種惶惶不可終的痛苦,也只有季澄自己知道。
她0一次在巷口看到這個少年,就覺得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同病相憐。
所以她對他總是不忍心拒絕,她想,等他和自己的母親解開心結,不再這樣鬧騰的時候,她才能真正斷了這份牽扯,不會再因看見他年輕的眼裡那種深刻的落寞而內心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