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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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少?誰啊!我已經不記得了。這種路人甲的角,請大家以後別再提了,誰沒有年少無知的時候呢?”周又鈴站在講臺上揮揮手,像在揮蒼蠅似的。
“靠!那個極品帥哥居然就這樣被你喜新厭舊地當成路人甲看了,耶他真是死得太慘了。”一名曾在f大運動會時同去玩的同學叫道。
“切!我看是追不著,只好放棄吧,在這兒說大話呢!”另一個女司學嗤道。
周又鈴大度地不理會她們的揶揄。逕自道:“怎樣都好,反正以後不要再提那什麼江大少了,我們無緣啦…不過我們的章令同學,倒是跟江大少滿有緣的說,上星期天我們一起去陽明山玩,江大少對她超熱情的。”目光不懷好意地轉向章令
,笑得有點
惡。
“譁!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橫刀奪愛?”所有人的目光一下於都聚在章令身上。
章令從課本里抬頭,直直望著臺上的周又鈴,而周又鈴早就在那頭等著她了,
角撇著不馴的笑,擺明了就是要讓她無法置身事外。
“喂,令,江大少跟我確定是無緣了,如果你對他有點意思的話,就試試看吧,也許他才是你命中註定的人哦。”
“喂喂,周又鈴,你怎麼會這麼大方啊?有陰謀,對不對!”旁聽的同學笑著起鬨,完全把周又鈴的話當成開玩笑。
“不是陰謀,是陽謀。我跟令是死黨,有什麼事,我都對她坦白,絕對不會揹著她做手段,就算…我這個好朋友一點也不領情:心底有話也不肯對我照實說,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挑眉,目光仍盯著章令
看,像是非要等到章令
的回應不可。
但章令仍然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氣氛一下子顯得冷場,有種奇怪的僵持意味在擴散,許多忙著起鬨笑叫著的人,不由自主收斂了些許,小心翼翼地在周又鈴與章令之間來來回回地打量,不明白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莫非,她們吵架了?
唐存秀彎起一臂撐著下巴,懶散地對臺上的周又鈴道:“除了特意宣佈你不追江太少,以及有了別的想追的人這兩件消息外,你還有什麼新鮮的馬路消息要詔告天下嗎?時間不多了,留點機會給別人上臺表現一下吧。”周又鈴自然是看到班長好友眼中的淡淡警告之意,也就不再去招惹章令,但也沒有下臺。大剌剌地依然佔據著講臺,接著宣告道:“不管還有誰想上臺、想報告什麼馬路消息,我深信都絕對沒有我手上的消息來得有趣,所以我還是繼續接著說吧。大家反對嗎?沒有,好,那我說了——”裝模作樣地咳了聲,道:“我決定以t大物理系為我的第二心願,請大家為我加油,謝謝!”譁!在一秒的張口結舌之後,是爆炸般的鬨堂聲,整個班級一下子像是有一千隻雞鴨在咕咕呱呱亂叫,每個人想表達的驚歎語句或許都不相同,但意思都一樣——這個周又鈴,一定是瘋了吧?以她那個從來沒及格過的理化成績,居然妄想考進全臺大專院校第二類組前三名志願的t大物理系?
身處在雞鴨群裡的章令,仍然安靜,對於周又鈴丟下炸彈式的消息,她只是頓了下,沒抬頭去
上早已等在講臺上的挑戰目光。
還是物理系啊…就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是落到地理環境資源學系的結果了。
近水樓臺,以及,死纏爛打,確實有用,如果,她,章令沒有出現在林森生命中的話,周又鈴只要再努力十二年就會所願得償了…
今天是星期五了,今晚,會有他的電話吧?他會打來跟她約著週末的安排,或者說明他不克前來。昨天沒有等到,那就是今天會等到了。從林森第一次約她出門以來,週週不落,成了固定的模式,彼此都滿意這樣的步調。
由於是升學班,在下午四點半放學之後,全班仍然得留校輔導到六點才能離開學校。不過周又鈴向來是升學班裡的黑羊,成績中上,狂野難甽,師長頭痛,家長管不了之下,最後只好放牛吃草,由著她在她認為不重要的課堂上消失不見,課後輔導隨她愛來不來,反正前途是她自己的,自己都不在乎了,別人也沒必要幫她跳腳不是?自從周又鈴開始追求林森之後,就再也沒能在課後輔導上見到她了。
六點了,秋末的黃昏通常在五點半多就褪得夠乾淨,天空覆上一片灰灰黑黑的夜幕,沒有星星,偶爾可以看到白慘慘的月亮。月不夠亮,天不夠黑,秋風倒是夠涼的…
走出校門,就被一陣秋風給卷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縮著脖子,拎緊衣領。搭校車的人就只消在校門口等個一兩分鐘,就可以上車了,其他通車的,或有私家車來接送的,就得沿著坡道走一小段路下去。
章令在側校門口等著校車,一邊跟認識的同學點頭打招呼道再見,一邊往人最少的地方退去,一直退到無人的地方,才站定。這時,有人從她背後以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肩,她微笑回頭,以為是哪個同學,卻不料竟是林森!
“你…怎麼來了?”校門口足夠亮的燈光,將林森俊雅的面孔清晰呈現,看得太清楚了,於是不小心被電到,臉熱熱地紅了…
“來接你放學,如果你可以晚點回家的話,或許我們還可以一起吃晚餐。”章令喜出望外,連忙道:“好的,我等一下打電話回家說一聲就可以了。”見她雙眼晶亮笑成彎月的模樣,林森也跟著微笑了,也不急著走,說道:“這一陣子在忙的實驗今天中午全部結束了,下午跟著森林系的同學到山上採集植物標本,剛剛才回來。”他的一隻手始終背在身後。
章令好奇地忍不住張望,本來想開口問他藏什麼在背後的,但鼻子已經先告訴她答案了!
“有香味…這是,桂花!”
“是桂花沒錯。”林森不再藏著左手,將左手上拿著的一小袋由白紗網做成的袋子放在她手上。
“今天在山上採的,放到明天就不香了,所以就立即拿來給你。”這是林森給她的第一分禮物。一個非常樸實的、用來採集植物時常見的紗網袋子,就是它僅有的包裝了。被包裝的,是一般絕對不會用來當送禮用的花,有金桂,有銀桂,裝了滿滿一袋手掌大的馨香,也裝著他的心意。
“謝謝,我很喜歡。”她雙手輕輕將那袋馨香收攏。像是生怕香味散得太快,很珍惜地攏住,低頭,輕嗅。
“這是秋天的味道。”林森道。
她看著他,笑了。不,從此桂花再也不代表秋天,而代表林森,成為她生命中銘記著屬於他的第一個味道。
校車來了,他們站得較遠,校車停在校門另一邊,一群學生依序上車,很快將等在站牌邊的學生都收上車了,又等了半分鐘,確定沒人要上車後,才駛離。
直到校車再也看不見,林森才側著臉對她道:“走吧。”
“嗯。”她漫應,仍對著雙掌裡攏著的桂花戀戀不捨,低頭嗅聞,沒有動作。
“不走嗎?”林森半轉個身,與她面對面,微微彎著身子與她的雙眼直視。
“等等。”紗網袋遮著她小臉,只出她一雙笑成半月的眼。
“等到花香散了才走嗎?”他揶揄地問。
“那我們只好在這裡等到冬天了。”兩人同時輕笑出聲,他的笑眼望著她的笑眼,也不知道誰眼底的波光映照進了另一人的眼底,想看得更清,卻在更近之後,發現一切更加模糊了…
當他的雙手輕輕攏上了她合掌的雙手,桂花的香味被他們共同守護在手心裡。當她仰起臉,正好承接住他等候在那兒的。
沒有擂鼓般的心跳,只有一片溫柔的寧靜,彷彿一道甜美的甘泉從彼此的,往心底最炙熱的地方淌
而去。
這個吻,她想,她已經等候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