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歸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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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對於琳琅來說真是風得意。不僅又一次穩坐勿返閣花魁的位置,第一次掛牌演出更是博得了個滿堂彩。最最讓她心中暢快的事情是,在此次花魁掛牌的演出中,雲霜居然還讓習琴與之伴奏,梵音為之助興。整個就將她捧上了天。
雖然這突如其來的恩寵讓琳琅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以她的個得意起來卻如何都是藏不住的。既然自己得了第一,屈居於下的幾位小妹妹也乖乖地為她當個陪襯,她還有什麼理由對人家不好呢?於是習琴梵音等人,便看到平常的冷麵娘子化身成了嬌柔嫵媚、關懷備至的前輩。
也難怪梵音會私下與靈書說,她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慌。
雲霜瞧見勿返閣裡的各個閣主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一團和氣,心裡很是欣。轉念想著,那個賬本留在手上實在是不保險,保不準哪一天便成了該死的證據來攪渾這一池清水,於是就在琳琅登上花魁之位的當晚就將那本帳給燒了。
雲霜瞧著火盆裡的光景漸漸變得黯淡下去,直至成為一盆死灰,總算是舒了一口氣。攪了攪火盆,便讓小丫鬟用這些上好的紙灰參合些穢物成上好的花肥,去滋養庭院裡頭的花。轉頭還焚了些清新空氣的香燭。巧兒靜靜望著雲霜的這一系列動作,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小姐,您這樣做,可真是為梵音小姐好麼?”雲霜染了那香燭,回過頭來坐到主位上道:“你覺得,我是真心讓梵音呆在歡樂場上,供著那些男人開心不成?”雲霜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梵音那
子我明白,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誰見了都心疼。當不當花魁之於她確實是無所謂。她是將這裡當作了家,可是…那鬼
靈的靈書我可保不準了。”
“怎麼?靈還惦念這個位置不成?”巧兒疑惑地問道,說這個酒兒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只要給她絕世好酒,她真是上刀山下油鍋都不帶眨一下眼。所以巧兒不住笑道:“說她稀罕當酒王我倒是信。”雲霜聽到這句玩笑話便也跟著笑起來:“我不是說她稀罕花魁這個位置,我是說…她頂看不來平常琳琅的作為。要是她知曉了我這偷樑換柱的事情,非得吵個天翻地覆不可。”巧兒聽罷,也連連稱是:“既然如此,就永遠別讓她知道便成。”
“你說的是。”雲霜點點頭,站起來推開窗戶。窗外,那個剛剛取來上好花肥的小丫鬟正細心地為那些嬌豔滴的花兒施肥。抬頭望去,一片晴空。
雲霜的擔心是對的,靈,一定會讓琳琅丟盡顏面,這麼一來,她的苦心便白費了。可是琳琅掛牌了好幾,眼看凝心十六歲的生
都已經過去了。靈書除了有些憋屈之外,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負面情緒,這也讓雲霜完全安心下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算盡機關,卻因為天意如此而白費功夫。雲霜忽略了一個人,那便是支持梵音的那位金主。他確實沒有找勿返閣的麻煩,確實也沒有面,可是他依然會來聽梵音的曲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雅座之上,靜靜地瞧著梵音,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
這,那人又來了。
坐在雅閣上意興闌珊地瞧著琳琅那嬌豔的舞蹈,心並不在這女子姣好的容顏與勾人魂魄的雙眼上。臺下掌聲雷動,他卻只是默默地喝著茶。過了一會兒,梵音掀開簾子上來了。只是淺淺一笑,便讓下面的人都沒了聲響。
只見她俏臉一紅,向習琴點頭示意,便脆生生地唱了起來:“檻菊愁煙蘭泣。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月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雖是唱的思念心上人的心情,聽曲的人卻總是覺得心情舒暢,那落進心裡的淡淡的離愁並未讓他們覺得厭惡。
坐於高樓上的這位神秘公子更是聚會神地聽著,梵音一曲唱罷,他瞧著樓下那個正在行禮致謝的人兒
不住寵溺地笑道:“這個梵音啊,唱的居然是晏殊的詞兒。你說,這樓下坐著的人幾個能聽懂?”說罷,男人偏頭瞧了瞧守在一旁的隨從。
隨從一笑,輕輕回道:“爺,只要您懂,不就成了。”那人笑了笑,揮手便讓隨從打賞了一千兩給梵音:“叫這裡的奴才們告訴梵音小姐一聲,有個客人想讓她再唱一,最是唱女子思君的甚好。”
“喳。”隨從應完,便拿著銀票下去了。留下男子一個人依然坐在高樓上,看著梵音先是驚訝一愣,爾後茫然地向雅閣的座位上頭望了望,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間。
爾後,她淺笑道:“剛有一位公子想讓小女子再唱一,那便應了那位爺的要求,再唱一便是。”她想了想,便開口清唱起來,這一回唱的是柳永的蝶戀花。這個神秘人滿意地聽著,突然間隨從卻進來了:“爺,張老闆求見您。說是一定要見您。”男子眉頭一皺,想了想道:“叫他進來吧。”正說話間,那個張老闆便顫顫巍巍地進來了。這人是誰?正是捧著琳琅的那位幕後大老闆。他瞧了瞧正聚會神聽曲的男子,低聲行禮道:“九爺…”
“說吧,什麼事。”九爺眉頭皺了皺,卻並沒有將視線從梵音身上移開。
“九爺…奴才不解,為何好端端地將您一些存在咱們錢莊裡頭的款子給撤了?”張老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思量了很久,才將這話給問了出來:“是不是…鄙人錢莊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
“呵呵,張老闆真是說笑了。”九爺聽到這裡,卻是笑了出來:“您這麼大個錢莊哪有照顧不周的道理?我只不過是需要做生意,不得不拿出些銀子來,週轉週轉。”
“這…”張老闆一時語,不知如何是好。這做生意哪有大把大把用現銀的道理?張老闆左思右想,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了九爺,這時,梵音的歌聲傳入他的耳朵裡。他一陣
靈,頓時明白了。
九爺斜眼瞟了瞟張老闆惴惴不安的表情,心想也算是個明白人,於是便涼涼地說道:“張老闆,我困難著呢。這捧角,都捧不過張老闆您啊。”說完,梵音的曲子已經唱完了。九爺見她都已經下臺了,於是便丟了塊碎銀在茶桌上。帶著隨從出了雅閣。只留下張老闆汗浹背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琳琅的曼妙舞姿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