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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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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川———”這是誰在叫他的名字呢?

10譚小影走進鄭川的躍式住宅後,明顯地到有異常的氣氛。首先是鄭川開門很遲,她揹著藥箱按了3次門鈴,屋裡才響起拖鞋的聲音。鄭川開門後愣了一下,好像不認識她似的。每天上午到家裡為他輸已經好幾天了,而鄭川這次愣了一下才想起她的到來是怎麼回事。穿過客廳,兩人一前一後上樓,木樓梯被兩雙腳踩得“咚咚”地響,穿著睡衣的鄭川又回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再次確認她是譚小影,是醫院護士,是他付出了昂貴的家庭病費請來為他輸的。

進了臥室,鄭川到上躺下。譚小影一邊做輸的準備工作一邊問道:“你神不好,昨晚失眠了是不是?”鄭川並不回答她,眼睛望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說道:“林曉月去年死在醫院裡,是你親眼看見的?”

“是的。”譚小影對鄭川又提起這件事到奇怪“那天我值夜班,林曉月輸著和氧氣,我每隔半小時就去她病房看一次。半夜過後,我走進病房時發現她已經沒有動靜了,心跳、呼都停止了。這有點突然,但醫生說心臟病猝死的情形經常發生。我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對她作了搶救,但最終無濟於事。”

“哦。”鄭川聽得很專心“然後,你們就將她送太平間了?”鄭川提出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是在這一刻他耳邊響起了醫院手推車的聲音。

“這有什麼問題嗎?”譚小影不解地反問道“病人死了送太平間太正常不過了。”

“哦,我是想她萬一沒真正死去呢?到了太平間會不會活過來,她活過來後會不會推開太平間的門就走了?”鄭川有點恍惚地問道。

“絕沒有這種事情發生。”譚小影肯定地說“別胡思亂想了,你住院期間發現隔壁病房有人也是錯覺,我後來反覆調查過了,那天夜裡12病房絕對是空著的。也許因為那病房是林曉月住過的,你知道後便產生了幻覺。”

“哦,是嗎?”鄭川似乎並不完全相信譚小影的解釋。他不再說話,譚小影拿起他的一隻手,讓他捏上拳頭後,用橡皮管紮在他的手腕上,然後在他手背上消毒準備輸了。

譚小影對輸練而靈巧。她的手白皙柔軟,手指纖長。30年前,林曉月就有著一雙這樣的手。那天,她正在溪邊的石頭上洗衣服,將滿是肥皂泡的雙手在溪水中浸了一下。那手再出水面時,簡直像玉雕一樣潔淨透明。

“你老看著我的手幹什麼?”林曉月對著站在水邊**的鄭川問道。

“哦,”鄭川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說“我覺得你的手彈鋼琴會很好的。”

“真的?”林曉月高興地將手伸到他的面前,要他確認是否適合彈鋼琴。鄭川的心“怦怦”跳著,他想將這雙玉雕似的手捂在他的掌中,他的臉紅了,雙臂卻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他已經無法動彈。這雙手在他眼前光芒四,捉住它像捉住光一樣艱難。這需要等待,需要跋涉,需要神賜給他勇氣。接觸到這雙手,鄭川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

鄭川睜開眼睛,輸管裡的藥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滴,像記憶中滲出來的水。穿著護士衫的譚小影正坐在旁邊看畫報,她顯得冰清玉潔,鄭川突然為剛見到她時便不懷好意地請她喝早茶而到荒唐。

鄭川從上坐起來,譚小影立即將枕頭墊在他的背後,這樣半靠著舒服一些。他讓她將手提電腦替他放到上來。

“怎麼,輸時還要工作?”譚小影問道。

鄭川說不是工作,只是想看看電子郵件。他打開郵箱,沒有新郵件到達。突然,他產生了一個強烈的想法,就是讓譚小影也看看林曉月發來的郵件。

“這是林曉月寫的?”譚小影好奇地讀完前3封郵件後說道“簡直寫得像詩一樣。這樣看來,她是你的初戀了?”鄭川到有點羞怯,這種覺他很多年沒有過了。他可以將一個陌生女子帶到房間,然後漫不經心地看著她脫衣服,還時不時地看上一眼電視。然而此時,他的羞怯心卻因幾封郵件而閃了一下,他避開譚小影的視線說:“算是初戀吧,但準確地說應該是單戀,如果不是收到這些郵件,我還真不知道30年前的她對我已經懷有那樣深的情。我們當時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從沒有進入過像現在的年輕人那樣的戀愛。”

“但是,這些郵件怎麼會在她死後才發給你呢?在醫院時還有人給你送花,用的也是林曉月的名字,你應該瞭解一下這是怎麼回事。”譚小影困惑地說。

“無法瞭解。”鄭川說“也許是有人在替林曉月做這些事吧。”鄭川儘量將這件離奇恐怖的事解釋得輕鬆一些,是不願看到譚小影也受到驚嚇,他沒有將那封約會的短信打開給譚小影看,也是出於不讓她太恐懼的考慮。昨夜,高葦去慧靈寺赴約和回到住處後的經歷讓他整夜失眠,他第一次體會到魂不守舍的滋味。早晨,糊中聽見門鈴響,開門時看見譚小影,他便暗暗吃驚了一下,因為他突然從一身清純的譚小影身上看見了林曉月30年前的影子。他到侷促不安,她拿起他的手輸時他甚至有點戰慄。他不敢碰她,但願意長久地看著她。他願意讓她知道他和林曉月在一起的故事,向她傾訴,看著她凝神諦聽的樣子。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上午和她在一起他有了重回早年的覺。他擔心正在發生的事讓她知道後,她會因恐懼而不來他這裡輸了。這一刻,他強烈地想每天能見到她。

“真有意思。”譚小影說“誰在替林曉月發郵件和送花呢?只是,林曉月為什麼不在生前向你表達這些早年的情呢。”

“我們都不善於表達。”鄭川說“當時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心裡有很多話,可見面時卻說不出來。”鄭川頓了一下,講起了下鄉第一年冬天發生的事。

那是一個趕場的子,天很冷,飄著雪花。鄭川照例向3公里外的小鎮走去。鄉下的生活勞累而又寂寞,所以趕場的子成為知青的節似的。賣點雞蛋買回油鹽是正當的理由,如果連這個理由也沒有,大家仍然從大路小路彙集到小鎮上去,在集市上擠一擠以解悶氣。鄭川也是逢趕場必去,因為在那裡可以遇見林曉月,有時遠遠看見一眼便錯過了,有時對面相遇,便可以打個招呼了。這樣,林曉月的面容和聲音足可以讓鄭川保留到下一次見面。

然而,鄭川這一次沒能看見林曉月。他在集市上擠來擠去,從鎮東頭到西頭來回遊蕩了好幾遍,才從一個農民的口中得知林曉月生病了,已經兩天沒有出門了,估計病得不輕。這個農民和林曉月同一個生產隊,他是鄭川所在生產隊一個農民的親戚。他沒想到這個消息促使鄭川做出了非常重大的決定,這就是登門看望林曉月。這之前,他從沒去過她的房子。

他想給她買一隻雞和一些雞蛋帶去,這應該是病中非常需要的東西。然而,口袋裡只有一點零錢,怎麼辦?他急中生智脫下身上的那件軍棉大衣叫賣起來,立即有不少人圍過來,大家都說這個知青一定是想賣棉大衣喝酒了。知青賣衣服給農民從來都很便宜,這件軍棉大衣也很快成

鄭川拎著一隻雞和裝有20個雞蛋的籃子向林曉月所在的生產隊走去。他穿得單薄,卻因疾走頭上直冒熱氣,雪花落在頭上瞬間便融化了,搞得頭髮溼乎乎的。十來里路轉眼就到。

經田邊的農民指點,鄭川在一片竹林中找到了林曉月的住處。川西平原常見的茅草屋,推門進去後是廚房,裡間是臥室,知青的房子幾乎都是這種格局。他對著裡間叫了一聲林曉月的名字,她的回答顯得非常意外。

她躺在上,蓋著棉被,在外面的臉顯出病容。她問你怎麼來了?他說聽人講你病了,我給你帶點吃的東西來。幾句話過後,他的心已經快要跳出喉嚨,慌得不行,趕快閃到廚房裡替她燉雞。他做廚房裡的事手腳特笨,從殺雞、打理到生火將雞燉好,天已經快黑了。他說你下來吃點吧,我得走了。他看見林曉月的眼睛有點溼,更加不知所措。他走出屋,聽見林曉月在背後喊,天快黑了,你小心點,別跌到溝裡去。雪還在下,他的臉頰發燙,一點兒也不覺得寒冷。

譚小影聽完鄭川的這件往事,遺憾地說:“你們倆當時怎麼不多說一些話呢?”11從記述往事的電子郵件到慧靈寺的約會,林曉月的身影離鄭川越來越近。奇怪的是,鄭川開始有的恐懼到現在卻煙消雲散,他完全忘記了怎樣去探究這件事的不合常理,而是整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他變得聲音低沉,動作遲緩,彷彿坐在海邊的老人在眺望青年少時的紅帆。40多歲,他老了嗎?往事使人變老。往事是時間投在地上的影子,凝視它時,人便有了滄桑

每天,長長的上午,他輸著,對著一個白衣天使講述自己的往事。那些他早已忘記的往事像草一樣,從地裡鑽出來,開始是一小片,接著便蔓延開去。他沉其間,其實,除了譚小影外,他自己也是聽眾,他身兼講述者和傾聽者的雙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