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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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眼睛再度起了變化--被泡得浮腫的屍體上下,只有咽喉處有一個傷口,位於頸部血脈處,彷彿被什麼細小的尖利之物刺入,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小。讓他
覺蹊蹺的是那一處的血脈是
向心室的,並非一被刺傷就噴血至死的動脈。
外傷不會是致命傷,那麼…
南宮陌屏住呼仔細看著那個傷口,轉動手腕、用滅魂劍迅捷地在屍體的頸部劃開了一個十字,蒼白的肌膚翻卷開來,
出了皮下血
--已經變成完全漆黑的腐
!
果然有毒麼?那是什麼樣的毒,居然能讓整個扶風寨在短時間內滅頂?
南宮陌忍住了噁心,將傷口更深地削開了一點,那個瞬間他眼神凝聚:那個傷口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動!血
裡,有什麼東西在拱著,似乎立刻就要鑽出來--是蟲子麼?人一死,在南疆這種天氣裡,不到一個月就會出蟲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有哪裡一直不對呢…這個屍體--然而就在這個剎那,他
覺到手中的滅魂劍發出了淡淡的冷光,一閃即逝。
想都來不及想,憑著直覺他立刻一劍平封,將面前所有空門都擋得滴水不漏,足尖一點地面向後用盡全力掠出--那樣一封一掠,看似簡單,卻已經是他一身武學修為的極至。
“叮!”果然有什麼東西被他的長劍攔截,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一擊未中,立刻如同飛梭般折回,不知道滅於何處。
南宮陌只覺手腕被震得發疼,連退三步,駭然立足,滿身冷汗。
他忽然間想到是哪裡不對了--屍體!
從房內血跡來看,那一場殺戮至少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在南疆這樣溼熱的天氣裡,人的屍體怎麼可能半年後才朽爛到這種程度?應該不出兩個月、就變成骨架了才對!可這個死人從腐爛的程度看,分明剛剛死去不到一月。
“呃…”就在他詫然提劍立足的時候,荒院裡陡然響起了一聲低啞模糊的嘆息聲。鐵桶砰地一聲掉回水井,沿著井壁反覆磕碰了幾次,發出空空的聲音。等發出最後一聲濺水的聲音時,蒼白的手支撐著井臺,那個腐爛的“屍體”站了起來。
用手捂著剛被劃開十字的頸部,那個“死人”就搖搖晃晃帶著一身水珠向怔在當地的南宮陌了過來。喉嚨裡似乎有痰堵著、發出嗑嗑的聲音,身上帶著濃烈的腐敗氣息。
南宮陌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直到那種腐敗的味道包圍了他--他恍然大悟,終於知道這個空寨子裡無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裡來的。那是腐爛的血的味道。
手中的滅魂劍不停地震動,發出嗡嗡低。千年前,越王勾踐以白牛白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劍。千年後
傳於世的只剩下滅魂轉魄兩柄,據說佩帶此劍夜行,魑魅為之闢--難道,今夜佩劍如此不安,是
覺到了
魅
近?
活死人的腳步是拖沓而緩慢的,凝滯地響起在荒廢的空園中。
他握劍踉蹌沿路後退,瞪著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慘白屍體--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有息,有心口起伏,然而眼神卻是凝滯的,灰白渾濁的一團、不辨眼白瞳仁,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手腳僵直,被切開的頸部傷口裡、
出奇怪的紫黑
的血。
南宮陌定了定神,嗤的冷笑一聲:管他是鬼是人,人擋殺人,鬼擋殺鬼便是!
滅魂劍出一道冷光,刺向那個踉蹌而來活死人的右肋,在那一招發出的同時左手指間瞬地發出了弦月葉,打向左路。那一招實在刺探虛實--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個拖著腳步過來的傢伙居然似乎毫無避讓的反應,反而
著大步踏來--噗的一聲,滅魂劍直直沒入右肋,鬆軟的肌
如同敗絮般不受力、一下子對穿而出。
南宮陌急速收力,但身子已經止不住去勢地衝前三步。
打向左路的弦月葉落了空,在空中一個轉折飛回他左手。
然而就在那個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一臂。對方臉上居然毫無痛苦或恐懼的表情,更向前踏進一步。南宮陌只覺眼前一晃,心知不對,回劍急斬,悶悶一聲響,一隻蒼白的斷手飛了出去,黑血如同噴泉般出。那樣咫尺的距離,他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濺了滿面。血汙了他的視線,他在那一剎那憑著記憶點足飛掠,倒退向房內,同時長劍倒挽、藉著最後一剎視覺殘留的影象,削向那個
近的蒼白的人。
“噗”覺長劍如削腐土,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到了地面上。同一時間,他的後背撞上了虛掩的房門,破門而入。
落地的剎那,他立刻用腳尖踢上了門,退到房子死角,慢慢用衣襟擦去臉上眼裡的黑血,覺肌膚居然有熱辣辣的疼痛。南宮陌心下暗驚,連忙從懷中摸出鼎劍閣密制的碧靈丹,含了一顆在嘴裡。
門外沒有任何聲響。連那個活死人拖拖拉拉的腳步聲和咳嗽聲葉聽不見了,他捅開窗紙往外看了一眼,只見庭外月光如水、而長草被壓倒了一片,石徑上匍匐著一具被截成兩段的屍體,已經毫無聲息。
死了麼?--這般容易。
南宮陌手指微微一動,指間的弦月葉再度飛出,薄薄的彎月形暗器在月光裡微微閃了一道光,噗的一聲沒入死屍頸部,轉了一圈。人頭立刻骨碌碌地離開了身體,腔子裡湧出大量黑血。弦月葉在空氣中一個迴旋,唰的飛回。
南宮陌舒了口氣,卻依然微微納悶。真的死了?--然而人頭都已經砍下,沒有理由再疑問什麼了。
看來果然是活人假扮的殭屍,不然如何能被殺死呢?他擦乾淨了弦月葉上面的血跡,重新推開門,想去拿回井臺上遺落的銅缽。外面月慘淡,風在空空的寨子裡迴旋,一人高的野草沙沙晃動,草間一叢叢紅
的花兒開的分外茂密。
南宮陌不知為何總是覺得不自在,覺手中的滅魂劍不停發出微微的鳴動。
他的腳步一踏出後門,陡然頓住了。
那個屍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光黯淡、所以有點眼花,他彷彿看到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從斷開的腔子裡噗的掙出來,唰地一聲鑽入地面。
他提著一口真氣、小心翼翼地提劍走過屍體邊,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從井臺上拿回了銅缽,卻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去汲這口井裡的水,他匆匆沿著石徑返回。
滅魂劍忽然劇烈震了一下,他詫然止步,眼神陡然凝聚--花!在路的正中,剛才屍體倒下的血泊中,居然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
又一陣風過,滿院的長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簌簌作響。
儘管鼎劍閣南宮家大公子一向藝高膽大,此刻心裡也是驀地一冷,不敢再從路上走過,足尖一點、掠過那一叢莫名其妙新長出來的花,直接跳進了門後,反手關上,再也不去理會房後那個奇奇怪怪的空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