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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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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鼻子,再點點頭。

“髒死了。”他厭惡地將袖子伸到她面前,一臉嫌棄卻又視死如歸的表情。

“喏!”

“嗯?”她滿臉鼻涕眼淚,茫然在看著他。

“擦一擦。”他別過頭去,聲音僵硬地道:“趁我後悔前。”她淚濛濛的眼兒倏然亮了起來,小臉滿滿不敢置信的快樂。

“常君哥哥?”

“醜死了!又醜又笨,你出去不要跟人家說你是我們劉家的人。”他沒耐地一把將她抓近身前,抓著袖子魯地往她臉上一陣亂抹。

“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謝謝常君哥哥。”她動到覺得自己本就是在作夢。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他對著她橫眉豎目道:“我要看書,你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害我心煩,去去去,有多遠走多遠,最好永遠永別教我瞧見!”她臉上的喜悅瞬間又消失了,小嘴顫抖著,“對不起。”

“不是叫你不準在我面前哭了嗎?”劉常君像是燙著了般,迅速放開了她,背過身去,直了桿。

“走啊!以後別再來打擾我!”

“…是。”她淚光一閃,極力忍住了。

永遠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他面前總是做不好、總是惹得他生氣。

明明剛才一切都還好好的,他還一副像是怕她傷心,怕她難過的樣子,不是嗎?

劉惜秀望著他僵硬的背景,心頭縱有千言萬語,卻連一個字也擠不出。

她只得低下了頭,順從著他的命令離開他的視線。

“慢著!”她跨過門檻的腳下倏停,心一跳,帶著一絲希望的急急回過頭。

“別忘了,”他還是背對著她。

“是你要求我不要管家裡的事,只管讀書、完成爹的心願就好,往後要是捱了苦子,別向誰討人情。”她眸光黯淡下來,低聲道:“我報劉家的大恩大德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向誰討人情呢?”若沒有爹爹帶她回家,她早已命喪在那次饑荒之中了,這份恩情,她到死都不會忘。

劉常君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聽著劉惜秀輕緩的腳步漸漸去遠了。

膛裡的心臟,莫名像是被什麼牢牢掐住了,就連呼都異常困難。

“報恩?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報恩?”劉常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不是滋味,他不該覺得訝異的,劉家與她非親非故,卻仗義養活了她這麼多年,若論報恩一說,也還不算是欺負了她。

可是,他就是到氣憤,好像剛剛自己因為她,成了十足十的大傻瓜!

憑什麼她一哭,他就乖乖地跟著她回來?憑什麼她可以輕易改變他決定要做的事,她以為她是誰啊?!

“煩死了!”他爆出一聲低咒。

她劉惜秀對他而言本沒有任何意義,不過就是他們劉家的一個…一個死皮賴臉不走的拖油瓶罷了!

“對,就是這樣。”劉常君煩躁地踱步,嘴裡唸唸有詞,“所以她愛做什麼便是什麼,這全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沒有人她,就讓她自顧自地去報她的鬼恩去吧!”劉常君果然說到做到,自那起,一進書軒便是沒沒夜地苦讀,狠下心腸不去想,她口口聲聲說的“家計無虞”究竟是真是假。

反正對劉家而言,他能否考取寶名、光耀門楣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又因為她的事事攬上身,他索把家裡所有大小事全扔在腦後,只管讀書——這就是她要的,不是嗎?

劉惜秀眼見他一心一意讀起書來,心下又是欣又是悵然。

“唉,常君哥哥又像過去那樣討厭我了。”她沮喪到了極點。

“他究竟幾時才願意消消氣?”孃在一旁陪著做繡件,見她不是發呆就是自言自語,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兩孩子,自小便這樣,一個固執一個傻,固執的是嘴硬,傻的連話也說不明白,唉,要再這麼下去,到底幾時才修得了正果?

“秀小姐,勞煩你去幫少爺送個夜宵吧,少爺怕該是餓了。”孃假意閒閒地提起。

“什麼?我送?”劉惜秀突然心慌起來,話說得吐吐,“可、可是…常君哥哥見了我,恐怕不會高興的。”

“就這麼悶著也不是個辦法,你也知道少爺的子,沒搬張梯子給他,他怎麼下得來臺呢?”

“但他在生我氣啊!”她頭越垂越低。

“這樣啊…”孃突然嘆了一口氣,“那怎麼辦呢?”她一愣。

“我本想著給少爺送桂圓湯去的,還早早就在灶上煨下了。”孃愁眉苦臉、煞有介事地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腿,嘆道:“可人老了就是不中用,現下這也酸,腿也犯疼的,唉,夜裡又黑,摸著黑路也不知走不走得了…”

孃,您風溼的老病又犯了?”劉惜秀急了,“很疼嗎?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不是不是,就是今兒活兒多,有些累壞了。”孃祈望地看著她,“秀小姐,孃想歇一會兒,你能幫孃送桂圓湯去給大少爺嗎?”

“我、我送嗎?”她有些猶豫。

“還是不能嗎?”孃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我送、我送。”她只得點頭,安撫地拍了拍孃的手,“您放心,我送去就是了,您趕緊歇息吧!”

“秀小姐,謝謝你了。”地道。

“那…那我現在就去送。”劉惜秀有些僵硬地走出去,一不小心險些在門檻上絆倒了。

“當心!”孃一驚,隨即忍住笑意。

不一會兒,劉惜秀踩著半明半暗的月,小心翼翼地捧著碗桂圓湯走到書軒,卻在門外停住了腳步,躊躇再三,始終沒敢進去。

自窗花透出的暈黃微光,偶爾傳來三兩聲喃喃自語的讀書聲,在在顯示出了常君哥哥正專注用功著,要是她進去了,惹得他不快,屆時恐怕又有好大一場氣好生。

再過三個月就要鄉試了,若因她的緣故,害得他不能專心,有了個什麼閃失差錯,那她就真是萬死莫贖了!

劉惜秀就這樣傻傻地佇立在書軒外,內心在想進去和不能進去之中戰著,直到一碗桂圓湯由熱至溫。

她摸了摸碗身,生怕湯涼了不好,終於鼓起勇氣敲了敲門,然後放下桂圓湯在地,就趕緊轉身匆匆跑掉了。

須臾,劉常君拉開書軒大門,疑惑地看著一閃而逝的悉背影,隨即目光被地上那碗湯引住了。

他彎身端起那碗微溫的桂圓湯,看著它,忽然有些想笑,卻又悵然地低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