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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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地說,喬克塵實在不是一個輕易對陌生女孩存念頭的人。大學四年,服兵役一年十個月,美國念碩士兩年,從沒有搭訕女孩的記錄。尤其在美國那寂寞的兩年,他甚至忘了世界上還有“女孩”這種“東西”今天,這個在喬克塵生命史裡創紀錄的子,喬克塵居然存了這個念頭——搭訕那個沙蘭思。
從建築公司出來,喬克塵一路這麼想著:如果她沒坐在陽臺的搖椅裡呢?難道在院子裡大叫嗎?
快到家裡,喬克塵突然奇怪地質問自己:為什麼要“搭訕”那個沙蘭思?就為了證實是不是同一個沙蘭思嗎?對這個疑惑是真的有興趣?
來不及自己回答,腳已經跨進院子裡。來不及思索該不該搭訕,陽臺上傳來聲音了。
“嗨!”一切都成定局,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一切也都那麼悉,寬寬大大的布套在身上,腳丫子象兩隻熊掌,橡皮筋不平均地左右扎著。
“嗨!”喬克塵儘量自然地微笑,儘量表現出一副巧遇狀,他很成功。
“又碰到你了!”
“修正你的用字。”沙蘭思絨絨的大拖鞋有一半
在鐵欄外:“應該說又注意到我了。我們幾乎天天碰到的,只是我沒注意你。”
“我也沒注意你。”喬克塵強調地附上一句,一邊仔細地看沙蘭思的五官。
“喂,自尊心用不著那麼強,我的話可沒有傷害的成分哦。”鼻子蠻高,眼睛也蠻大的。可是,說不上來,喬克塵沒辦法跟那個沙蘭思連在一塊兒。也許是那件象睡衣又不象睡衣的大布,也許是那雙象拖鞋又不象拖鞋的大熊掌,這樣一身不修飾的邋遢相,實在找不出電視上瀟灑,美麗的神韻。
“你很善於煽動火藥氣氛。”
“不會吧,你沒看我一臉慈祥。”
“一臉慈祥?”喬克塵著額頭笑起來:“你多大年歲啦?”
“再差二十六年就五十了。”
“那是蠻老了。喂,當心點啊,可站穩哦,摔下來,一身老骨頭上石膏都不方便。”
“謝了。我這個人,老當益壯,摔了也沒事。”
“的確,你那身破布,大的象個降落傘,爬到頂樓往下跳,也安全得很。”
“喂喂喂,”沙蘭思手往上一
,兇起來了,“我的睡衣惹你什麼了?你少欠揍!”大門推開了,進來了喬克漢。那個一本正經的老五居然仰個腦袋在跟陽臺的女孩聊,這叫喬克漢十分吃驚。抬頭一看,陽臺上的女孩邋邋遢遢,又兇巴巴,喬克漢沒興趣地隨便瞄一眼,就怪臉地朝喬克塵咧嘴笑,跑進客廳去了。
等喬克漢一進去,喬克塵不以為然地笑著。
“哦,那塊破布叫睡衣呀?好吧,就叫它睡衣好了。不過,年紀這麼一大把的女人,穿了個睡衣成天站在陽臺上,有點欠雅觀啊。”這回,沙蘭思真的被惹火了。手緊緊的捉著欄杆,一股衝動湧上來,她真想跳下去,一把勒死那個自以為得意洋洋的喬克塵。
“王八蛋!”結果什麼也沒做。既沒跳下去,也沒勒死那個喬克塵。咬牙切齒地罵了句王八蛋,沙蘭思衝進了屋裡。
電話鈴很倒黴地在這各時候響了。沙蘭思報仇似的,拿起電話就大吼。
“喂!”
“蘭思啊,我是小范,明天早上八點錄影,你能不能準時…”話都沒給對方講完,沙蘭思象炸彈著火似的。
“錄個鬼影,沒空!”樓下的喬家可熱鬧著。喬克漢不厭其煩地對陸續回來的人,添油加醋地描述老五搭訕樓上邋遢女孩的一幕。而喬克塵事不關己似的,又洗澡,又吃飯,好象上帝從來沒給他長過耳朵。
“我都呆了,那簡直不是我們家見了女孩跟沒張眼睛一樣的老五。”喬克漢碗裡的飯一口都沒動,直瞅著老五笑。
“老五,進步啦!”喬克塵照樣沒事般,挑了好大一個獅子頭。
“不過,老五,我覺得你也太沒眼光了。”喬克漢遺憾地關懷著:“那個女孩一臉兇相,邋邋遢遢又不會打扮。憑你老五,咱們家最帥的格小生,下回找個class高點的搭訕搭訕。”喬克塵放下空碗,對喬克漢那個帶輕蔑的英文單字,既沒有不高興也沒有沙蘭思class低的
覺。
“告訴你,我不但沒長眼睛,現在連耳朵也沒了。抱歉,你們慢慢談,我有一張設計圖要趕。”關進了房間,喬克漢的聲音還不時傳進來。好象電視裡又出現了沙蘭思,喬克漢正在發表他的“眼光”
“多有氣質,沒有歌星比得上她,人家唱的曲子都是自己做的呢。”***連續三天沒有在陽臺上看到沙蘭思,喬克塵奇怪地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朝陽臺望的次數增加了。甚至,聽到汽車聲,會不由自主地跑到門口看看是不是那輛紅的小跑車。
陽臺上的燈,三天來沒亮過。陽臺上的搖椅靜靜的連風吹它都不動。那塊停紅小跑車的位置始終空著。
克玲和克漢盯著電視看沙蘭思抱吉它唱歌時,喬克塵加入行列了,看得比誰都認真。
喬克塵仍然堅信她們是同名同姓。但愈是用心看,他愈是驚奇的發現兩個人不但同名同姓,而且長得真有幾分相象。
然而,那份邋`遢兇相跟電視上的瀟灑美麗,在喬克塵的眼睛裡實在結合不起來。
但,喬克塵必須對自己承認了:三天來,一天比一天渴望見到那個又兇又邋遢的沙蘭思。
***懷著準備好的失望及也許會出現的奇蹟,喬克塵推開大門。腦袋才剛往上一抬,他驚喜得呆住了。靜靜的搖椅裡象三天前一樣,靜靜地躺坐著沙蘭思,依舊是一雙熊掌,依舊是寬大的可以當降落傘的睡衣。只是這回,喬克塵沒有聽到清脆的“嗨”她象沒有看到自己似的,四平八穩地躺坐著。
“嗨!你好。”沒有反應,連眼角都沒有移動一下。以喬克塵一向對女孩視若無睹的習慣,早就放棄了。但他興趣濃著呢,嘴角還泛著開心的笑容:“有三天沒看到你了,很忙嗎?”眼角仍然沒動,但身動了,沙蘭思進去了。喬克塵那股失望,比當年考大學差一分以致被分到第二志願還有過之。
愣愣地站在院子裡半天,喬克塵發洩地一腳將腳底一顆石子踢得老遠。
突然,喬克塵過去撿起石子,沾滿灰塵的石子在手中翻動了一會兒,他好高興地跑進屋子。
“幹嘛那麼慌慌張張的?”喬家媽媽邊問邊忙著,也沒太分心去注意這個一向穩重卻不太開朗的兒子。
一會兒功夫,喬克塵又跑出去,手上仍拿著那顆石子。不同的是,石子外面包了張紙。
喬克塵跑到屋外適當的位置,瞄準了二樓的陽臺,不偏不倚,石子落在陽臺的搖椅上,同時發出了碰擊的聲音。
沙蘭思果然出來了,喬克塵樂得咧著牙笑。沙蘭思瞄了喬克塵一眼,撿起搖椅上的紙條,又進去了——能不能接受道歉?
整張紙就寫了這麼幾個字,而那幾個字漂亮得沙蘭思從沒見過。左看右看,她不由在心底讚美起來。
撕了張曆紙,畫符似的塗了幾個字,照樣包在石子外。沙蘭思跑到陽臺上,半個身子倒掛在外面,沒有目的,就用力這麼一扔。
這憑空飛來的石子讓喬家上下都嚇了一跳,喬克漢還一個勁的大喊。
“我的天!星啊!一顆
星啊!”喬克塵動作之快,沒等大家看清是個什麼玩意兒,已經捉在手裡了——原諒你吧。象我種
襟寬大的人,一向懶得計較那些雞
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