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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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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者,天下之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埶也。得道以持之,則大安也,大榮也,積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則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無之;及其綦也,索為匹夫不可得也,齊愍、宋獻是也。故人主天下之利埶也,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將道也。

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三者明主之所謹擇也,仁人之所務白也。絜國以呼禮義,而無以害之,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仁者不為也。擽然扶持心國,且若是其固也。之所與為之者,之人則舉義士也;之所以為布陳於國家刑法者,則舉義法也;主之所極然帥群臣而首鄉之者,則舉義志也。如是則下仰上以義矣,是綦定也;綦定而國定,國定而天下定。仲尼無置錐之地,誠義乎志意,加義乎身行,箸之言語,濟之,不隱乎天下,名垂乎後世。今亦以天下之顯諸侯,誠義乎志意,加義乎法則度量,箸之以政事,案申重之以貴賤殺生,使襲然終始猶一也。如是,則夫名聲之部發於天地之間也,豈不如月雷霆然矣哉!故曰:以國齊義,一而白,湯武是也。湯以亳,武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為一,諸侯為臣,通達之屬,莫不從服,無它故焉,以義濟矣。--是所謂義立而王也。

德雖未至也,義雖未濟也,然而天下之理略奏矣,刑賞已諾信乎天下矣,臣下曉然皆知其可要也。政令已陳,雖睹利敗,不欺其民;約結已定,雖睹利敗,不欺其與。如是,則兵勁城固,敵國畏之;國一綦明,與國信之;雖在僻陋之國,威動天下,五伯是也。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鄉方略,審勞佚,謹畜積,修戰備,齺然上下相信,而天下莫之敢當。故齊桓、晉文、楚莊、吳闔閭、越勾踐,是皆僻陋之國也,威動天下,強殆中國,無它故焉,略信也。--是所謂信立而霸也。

絜國以呼功利,不務張其義,齊其信,唯利之求,內則不憚詐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則不憚詐其與,而求大利焉,內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人之有。如是,則臣下百姓莫不以詐心待其上矣。上詐其下,下詐其上,則是上下析也。如是,則敵國輕之,與國疑之,權謀行,而國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齊閔、薛公是也。故用強齊,非以修禮義也,非以本政教也,非以一天下也,綿綿常以結引馳外為務。故強、南足以破楚,西足以詘秦,北足以敗燕,中足以舉宋。及以燕趙起而攻之,若振槁然,而身死國亡,為天下大戮,後世言惡,則必稽焉。是無它故焉,唯其不由禮義,而由權謀也。

三者明主之所以謹擇也,而仁人之所以務白也。善擇者制人,不善擇者人制之。

國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為擇所而後錯之,錯險則危;不可不善為擇道然後道之,塗薉則;危則亡。彼國錯者,非封焉之謂也,何法之道,誰子之與也。故道王者之法,與王者之人為之,則亦王;道霸者之法,與霸者之人為之,則亦霸;道亡國之法,與亡國之人為之,則亦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謹擇也,而仁人之所以務白也。

故國者、重任也,不以積持之則不立。故國者,世所以新者也,是憚,憚、非變也,改王改行也。故一朝之也,一之人也,然而厭焉有千歲之國,何也?曰:援夫千歲之信法以持之也,安與夫千歲之信士為之也。人無百歲之壽,而有千歲之信士,何也?曰:以夫千歲之法自持者,是乃千歲之信士矣。故與積禮義之君子為之則王,與端誠信全之士為之則霸,與權謀傾覆之人為之則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謹擇也,仁人之所以務白也。善擇之者制人,不善擇之者人制之。

彼持國者,必不可以獨也,然則強固榮辱在於取相矣。身能相能,如是者王,身不能,知恐懼而求能者,如是者強;身不能,不知恐懼而求能者,安唯便僻左右親比己者之用,如是者危削;綦之而亡。國者,巨用之則大,小用之則小;綦大而王,綦小而亡,小巨分者存。巨用之者,先義而後利,安不恤親疏,不恤貴賤,唯誠能之求,夫是之謂巨用之。小用之者,先利而後義,安不恤是非,不治曲直,唯便僻親比己者之用,夫是之謂小用之。巨用之者若彼,小用之者若此,小巨分者,亦一若彼,一若此也。故曰:“粹而王,駁而霸,無一焉而亡。”此之謂也。

國無禮則不正。禮之所以正國也,譬之:猶衡之於輕重也,猶繩墨之於曲直也,猶規矩之於方圓也,既錯之而人莫之能誣也。詩云:“如霜雪之將將,如月之光明,為之則存,不為則亡。”此之謂也。

國危則無樂君,國安則無憂民。亂則國危,治則國安。今君人者,急逐樂而緩治國,豈不過甚矣哉!譬之是由好聲,而恬無耳目也,豈不哀哉!夫人之情,目,耳綦聲,口綦味,鼻綦臭,心綦佚。--此五綦者,人情之所必不免也。養五綦者有具。無其具,則五綦者不可得而致也。萬乘之國,可謂廣大富厚矣,加有治辨強固之道焉,若是則恬愉無患難矣,然後養五綦之具具也。故百樂者,生於治國者也;憂患者,生於亂國者也。急逐樂而緩治國者,非知樂者也。故明君者,必將先治其國,然後百樂得其中。闇君者,必將急逐樂而緩治國,故憂患不可勝校也,必至於身死國亡然後止也,豈不哀哉!將以為樂,乃得憂焉;將以為安,乃得危焉;將以為福,乃得死亡焉,豈不哀哉!於乎!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矣。故治國有道,人主有職。若夫貫而治詳,一而曲列之,是所使夫百吏官人為也,不足以是傷遊玩安燕之樂。若夫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鄉方而務,是夫人主之職也。若是則一天下,名配堯禹。之主者,守至約而詳,事至佚而功,垂衣裳,不下簟席之上,而海內之人莫不願得以為帝王。夫是之謂至約,樂莫大焉。

人主者,以官人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為能者也。人主得使人為之,匹夫則無所移之。百畝一守,事業窮,無所移之也。今以一人兼聽天下,有餘而治不足者,使人為之也。大有天下,小有一國,必自為之然後可,則勞苦秏(卒頁)莫甚焉。如是,則雖臧獲不肯與天子易埶業。以是縣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為之?為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說也。論德使能而官施之者,聖王之道也,儒之所謹守也。傳曰:農分田而耕,賈分貨而販,百工分事而勸,士大夫分職而聽,建國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摠方而議,則天子共己而已矣。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平均,莫不治辨,是百王之所同也,而禮法之大分也。

百里之地,可以取天下。--是不虛;其難者在人主之知之也。取天下者,非負其土地而從之之謂也,道足以壹人而已矣。彼其人苟壹,則其土地奚去我而適它?故百里之地,其等位爵服,足以容天下之賢士矣;其官職事業,足以容天下之能士矣;循其舊法,擇其善者而明用之,足以順服好利之人矣。賢士一焉,能士官焉,好利之人服焉,三者具而天下盡,無有是其外矣。故百里之地,足以竭埶矣。致忠信,箸仁義,足以竭人矣。兩者合而天下取,諸侯後同者先危。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一人之謂也。

羿、蜂門者,善服者也;王良、造父者,善服馭者也。聰明君子者,善服人者也。人服而埶從之,人不服而埶去之,故王者已於服人矣。故人主得善--遠中微,則莫若羿、蜂門矣;得善馭--及速致遠,則莫若王良、造父矣。得調壹天下,制秦楚,則莫若聰明君子矣。其用知甚簡,其為事不勞,而功名致大,甚易處而極可樂也。故明君以為寶,而愚者以為難。夫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名為聖王,兼制人,人莫得而制也,是人情之所同也,而王者兼而有是者也。重而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財物而制之,合天下而君之,飲食甚厚,聲樂甚大,臺謝甚高,園囿甚廣,臣使諸侯,一天下,是又人情之所同也,而天子之禮制如是者也。制度以陳,政令以挾,官人失要則死,公侯失禮則幽,四方之國,有侈離之德則必滅,名聲若月,功績如天地,天下之人應之如景向,是又人情之所同也,而王者兼而有是者也。故人之情,口好味,而臭味莫美焉;耳好聲,而聲樂莫大焉;目好,而文章致繁,婦女莫眾焉;形體好佚,而安重閒靜莫愉焉;心好利,而谷祿莫厚焉。合天下之所同願兼而有之,睪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孫,人苟不狂惑戇陋者,其誰能睹是而不樂也哉!是之主,並肩而存;能建是之士,不世絕;千歲而不合,何也?曰:人主不公,人臣不忠也。人主則外賢而偏舉,人臣則爭職而妒賢,是其所以不合之故也。人主胡不廣焉,無恤親疏,無偏貴賤,惟誠能之求?若是,則人臣輕職業讓賢,而安隨其後。如是,則舜禹還至,王業還起;功壹天下,名配舜禹,物由有可樂,如是其美焉者乎!嗚呼!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矣。楊朱哭衢塗,曰:“此夫過舉蹞步,而覺跌千里者夫!”哀哭之。此亦榮辱、安危、存亡之衢已,此其為可哀,甚於衢塗。嗚呼!哀哉!君人者,千歲而不覺也。

無國而不有治法,無國而不有亂法;無國而不有賢士,無國而不有罷士;無國而不有願民,無國而不有悍民;無國而不有美俗,無國而不有惡俗。兩者並行而國在,上偏而國安,在下偏而國危;上一而王,下一而亡。故其法治,其佐賢,其民願,其俗美,而四者齊,夫是之謂上一。如是則不戰而勝,不攻而得,甲兵不勞而天下服。故湯以亳,文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為一,諸侯為臣,通達之屬,莫不從服,無它故焉,四者齊也。桀紂即厚有天下之埶,索為匹夫而不可得也,是無它故焉,四者並亡也。故百王之法不同,若是所歸者一也。

上莫不致愛其下,而制之以禮。上之於下,如保赤子,政令制度,所以接下之人百姓,有不理者如豪末,則雖孤獨鰥寡必不加焉。故下之親上,歡如父母,可殺而不可使不順。君臣上下,貴賤長幼,至於庶人,莫不以是為隆正;然後皆內自省,以謹於分。是百王之所同也,而禮法之樞要也。然後農分田而耕,賈分貨而販,百工分事而勸,士大夫分職而聽,建國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總方而議,則天子共己而止矣。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均平,莫不治辨。是百王之所同,而禮法之大分也。若夫貫而治平,權物而稱用,使衣服有制,宮室有度,人徒有數,喪祭械用皆有等宜,以是用挾於萬物,尺寸尋丈,莫得不循乎制度數量然後行,則是官人使吏之事也,不足數於大君子之前。故君人者,立隆政本朝而當,所使要百事者誠仁人也,則身佚而國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立隆正本朝而不當,所使要百事者非仁人也,則身勞而國亂,功廢而名辱,社稷必危,是人君者之樞機也。故能當一人而天下取,失當一人而社稷危。不能當一人,而能當千百人者,說無之有也。既能當一人,則身有何勞而為?垂衣裳而天下定。故湯用伊尹,文王用呂尚,武王用召公,成王用周公旦。卑者五伯,齊桓公閨門之內,縣樂、奢泰、遊抏之修,於天下不見謂修,然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為五伯長,是亦無他故焉,知一政於管仲也,是君人者之要守也。知者易為之興力,而功名綦大。舍是而孰足為也?故古之人,有大功名者,必道是者也。喪其國危其身者,必反是者也。故孔子曰:“知者之知,固以多矣,有以守少,能無察乎?愚者之知,固以少矣,有以守多,能無狂乎?”此之謂也。

治國者分已定,則主相臣下百吏,各謹其所聞,不務聽其所不聞;各謹其所見,不務視其所不見。所聞所見誠以齊矣。則雖幽閒隱闢,百姓莫敢不敬分安制,以化其上,是治國之徵也。

主道治近不治遠,治明不治幽,治一不治二。主能治近則遠者理,主能治明則幽者化,主能當一則百事正。夫兼聽天下,有餘而治不足者,如此也,是治之極也。既能治近,又務治遠;既能治明,又務見幽;既能當一,又務正百,是過者也,過猶不及也。闢之是猶立直木而求其影之枉也。不能治近,又務治遠;不能察明,又務見幽;不能當一,又務正百,是悖者也。闢之是猶立枉木而求其影之直也。故明主好要,而闇主好詳;主好要則百事詳,主好詳則百事荒。君者、論一相,陳一法,明一指,以兼覆之,兼照之,以觀其盛者也。相者,論列百官之長,要百事之聽,以飾朝廷臣下百吏之分,度其功勞,論其慶賞,歲終奉其成功以效於君。當則可,不當則廢。故君人勞於索之,而休於使之。

用國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強,得百姓之譽者榮。--三得者具而天下歸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歸之之謂王,天下去之之謂亡。湯武者,修其道,行其義,興天下同利,除天下同害,天下歸之。故厚德音以先之,明禮義以道之,致忠信以愛之,賞賢使能以次之,爵服賞慶以申重之,時其事,輕其任,以調齊之,潢然兼覆之,養長之,如保赤子。生民則致寬,使民則綦理,辯政令制度,所以接天下之人百姓,有非理者如豪末,則雖孤獨鰥寡,必不加焉。是故百姓貴之如帝,親之如父母,為之出死斷亡而不愉者,無它故焉,道德誠明,利澤誠厚也。亂世則不然,汙漫突盜以先之,權謀傾覆以示之,俳優、侏儒、婦女之請謁以悖之,使愚詔知,使不肖臨賢,生民則致貧隘,使民則極勞苦。是故,百姓賤之如尪,惡之如鬼,司間而相與投借之,去逐之。卒有寇難之事,又望百姓之為己死,不可得也,說無以取之焉。孔子曰:“審吾所以適人,適人之所以來我也。”此之謂也。

傷國者,何也?曰:以小人尚民而威,以非所取於民而巧,是傷國之大災也。大國之主也,而好見小利,是傷國。其於聲、臺榭、園囿也,愈厭而好新,是傷國。不好修正其所以有,啖啖常人之有,是傷國。三者在匈中,而又好以權謀傾覆之人,斷事其外,若是,則權輕名辱,社稷必危,是傷國者也。大國之主也,不隆本行,不敬舊法,而好詐故,若是,則夫朝廷群臣,亦從而成俗於不隆禮義而好傾覆也。朝廷群臣之俗若是,則夫眾庶百姓亦從而成俗於不隆禮義而好貪利矣。君臣上下之俗,莫不若是,則地雖廣,權必輕;人雖眾,兵必弱;刑罰雖繁,令不下通。夫是之謂危國,是傷國者也。

儒者為之不然,必將曲辨:朝廷必將隆禮義而審貴賤,若是、則士大夫莫不敬節死制者矣。百官則將齊其制度,重其官秩,若是、則百吏莫不畏法而遵繩矣。關市幾而不徵,質律止而不偏,如是、則商賈莫不敦愨而無詐矣。百工將時斬伐,佻其期,而利其巧任,如是,則百工莫不忠信而不楛矣。縣鄙則將輕田野之稅,省刀布之歛,罕舉力役,無奪農時,如是、農夫莫不樸力而寡能矣。士大夫務節死制,然而兵勁。百吏畏法循繩,然後國常不亂。商賈敦愨無詐,則商旅安,貨通財,而國求給矣。百工忠信而不楛,則器用巧便而財不匱矣。農夫樸力而寡能,則上不失天時,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廢。是之謂政令行,風俗美,以守則固,以徵則強,居則有名,動則有功。此儒之所謂曲辨也。

譯文及註釋譯文國家,是天下最有力的工具;君主,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地位。如果用正確的法則掌握國家和君位,就是最大的安定,最大的光榮,成為聚集一切美善的源泉;如果不用正確的法則掌握國家和君位,就是最大的危險,最大的禍害,有它還不如沒有它好;這種情況最嚴重的時候,即使君主想做一個平民百姓也是不可能的了,齊愍王和宋康王就這樣的人。所以,君主處在天下最有權勢的位置,但是,他不能自行安定,如果要使天下安定,就必須掌握正確的治國法則。

所以,掌握國家的人,確立禮儀就可以稱王天下,確立信用可以稱霸諸侯,玩陰謀詭計就會滅亡。這三種情況,是英明的君主都必須慎重選擇的,是仁人必須明白的。用禮義來治理國家,而不用別的東西去危害它,仁義的人決不會為了得到天下,而做一件不合乎禮義的事,處死一個無罪的人。他對禮義像磐石那樣堅定不移,並用來約束自己的思想,把國家治理好。與他一道從事政治的人,都遵循禮義;頒佈的國家法律條文,都嚴格遵循禮義的規定;他率領群臣急切追求的目標,都是與禮義相一致的。這樣,由於道義,臣民就會敬仰他們的君主,那麼基礎也就得以鞏固了。基礎得到鞏固,國家也就會獲得安定,國家得以安定,天下也就得以平定。雖然孔子沒有立錐之地,但他確實把道義貫徹到自己的思想中,指導約束自己的言行,一旦獲得成功,他的名聲就會傳於世,不被天下的人埋沒。如果當今天下顯赫的諸侯也確實把道義貫徹到自己的思想中,用道義衡量各種法令制度,並在政事中實行它,始終如一按照道義進行賞罰。這樣,他的聲望就會佈散於天地之間,難道不像月雷霆一般光明響亮嗎!所以,用國家行使道義,名聲很快就會顯赫於天下,商湯王和周武王就是這樣的人。起初,商湯定都亳地,周武王定都鎬京,領土不過百里見方,而後來卻一統天下,各地諸侯皆來臣服,人跡所到之處沒有不歸服的,這有什麼其他原因呢?是因為他們遵從禮義。這就是說人們遵循禮義可以稱王天下。

雖然德行沒有盡善盡美,道義還沒有完全具備,但是治理天下的條件基本具備了,懲罰、獎賞、止的、允許的,都能取信於天下,臣民都清楚地知道可以相信君主。政令已經頒佈,雖然可能成功,可能失敗,仍然不失信於百姓;盟約已經簽定,雖然有利有害,但不失信於盟國。如果這樣,就能兵力強大,城池堅固,敵對的國家就會害怕;全國上下一致不失信用,盟國就會信賴,即使地處偏遠,它的威名也能震動天下。秋五霸就是這樣。他們並不以政治教化為本,也不是最推崇禮法,也不是特別重視禮法制度的完備,也不能使人心悅誠服,但他們注重方法策略,勞逸得當,注意積蓄財物,做好戰鬥準備,上下互相信任就如同齒牙上下相合那樣緊密,因此,天下沒有人敢與他作對。所以,雖然秋五霸都是處於地處偏遠的國家的國君,可是他們威震天下,他們強大的使中原國家到危險,這沒有別的原因,他們能取信於天下而已。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確立信用就能稱霸諸侯。

用功利來約束國人,不致力於張揚本國正義、堅守信用,而只是惟利是圖,對內欺詐人民以追求小利;對外欺詐盟國以追求大利,對內不治理好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卻總是希望佔有別人的東西。這樣,那麼臣民就沒有不用詐騙之心對待自己君主的。君主欺詐臣民,臣民欺詐君主,這樣國家就會分崩離析。如果以來,敵國就會輕視它,盟國就會懷疑它,天天玩陰謀,國家就不免陷於危弱,甚至遭到滅亡,齊閔王、孟嘗君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治理強大的齊國,不修治禮義,不實行政治教化,不用來統一天下,而是不斷地以勾結別國、向外擴張。所以齊國強盛,向南足以攻陷楚國,向西足以屈服秦國,向北足以打敗燕國,在中原足以攻取宋國。但當燕趙聯軍攻打攻打齊國的時候,就如同振搖枯樹一般容易,而他們也身死國亡,成為天下的奇恥大辱,後代人講到惡果,就把齊國作為例證!這沒有別的原因,只不過是他們不遵循禮義,一味玩權術陰謀的結果啊。以上三種情形,英明的君主應當慎重選擇,而仁人一定要明白。善於選擇策略的人能制服別人,不善於選擇策略的人就會受制於人。

國家,是天下最重要的工具,是最重的擔子,不可不好好地為它選擇處所,然後安置它,把國家置於險惡的處所就會危險;必須好好地為它選擇治國之道,然後去實行,如果道路上雜草叢生,就會被堵;國家就會危險、治國之道就行不通,國家就會滅亡。那國家的安置,並不在於劃分疆界,而在於遵行什麼辦法,與什麼樣的人治國。所以實行王者之法,任用王者之人去治理國家,就能夠稱王天下;實行霸者之法,任用霸者之人去治理國家,就能夠稱霸於諸侯;實行亡國之法,任用亡國之人去治理國家,國家就會滅亡。這三種情況,英明的君主應當慎重選擇,仁人也是一定要明白的。

所以國家,是個沉重的擔子,不依靠長期積累起來的管理辦法去扶持它,國家就不能鞏固。所以,雖然國家是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這只是君臣的更迭,並沒有實質的變化。子短促的就像一個早上,可是為什麼還有千年之國安然存在呢?這是因為他們採用了那些積累了上千年的確實可靠的辦法治理國家,又和那些上千年的真誠之士一起搞政治的緣故。人沒有百歲的壽命,但有千年不渝信守禮法的人。這是為什麼呢?用那些積累了上千年的禮法來把握自己的人,這就是千年不渝信守禮法的人了。所以,和不斷的信奉禮儀的君子搞政治,就能稱霸諸侯,同玩權術陰謀反覆無常的人搞政治,國愛就會滅亡。這三者,英明的君主應該慎重地選擇,而仁人一定要明白。善於選擇儒士的人能制服別人,不善於選擇儒士的人就會受制於人。

那些掌握國家政權的君主,治理國家不能只依靠他本人;既然這樣,國家的強大、興衰、榮辱,就在於卿相的選擇了!如果君臣都有能力,這樣的國君就可以稱王天下。如果君主本身沒有能力,但知道恐懼而尋求有能力的人來輔佐,這樣的國君也就可成為強者。如果君主本身沒有能力,又不知道這樣的危害,不但沒有尋求有能力的人輔佐,反而任用阿諛逢的人,這樣的國君就會危險了,甚至滅亡。國家,在大的方面利用它,它就強大;在小的方面利用它,它就弱小。強大到了極點,就可稱王天下,弱小到了極點,就會滅亡,介於這兩者之間,就能保有國家。在大的方面利用它,就是先講正義,再講利益,既不論親疏,也不顧貴賤,只是為了求取真正的才能之士,這就是在大的方面利用。在小的方面利用,就是先講利益,後講正義,不論是非曲直,只知任用阿諛逢的人,這就是小的方面利用。在大的方面利用就那樣,在小的方面利用就這樣;介於這兩者之間,就一半那樣,一半這樣。所以說:“純粹立足於道義,任用賢者就可以稱王天下,駁雜的採用的就可以稱霸諸侯,一樣都不具備就只有滅亡。”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國家沒有禮義就不能得到治理。禮義之所以能治理國家,好比秤是衡量輕重的標準,好比木工的墨線能衡量木材的曲直,好比規矩能夠畫圓取方一樣,如果治理國家的禮法已經確定,人們就沒有誰再能搞欺騙了。詩說:“如同霜雪那樣嚴肅,如月那樣光亮;實行它就能夠存在,不實行它就遭到滅亡。”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國家危險就君主就不能安樂,國家安定百姓就沒有憂愁。政事混亂,國家就危險,政治穩定,國家就安定。現在的君主,一味追逐享樂而荒於治理國家,這難道不是錯得太厲害了嗎?這就好像是喜歡音樂美,而不在乎自己沒有耳朵和眼睛,難道不是很可悲嗎?從人的情來說,眼睛想看最好美麗的顏,耳朵想聽最美妙的音樂,嘴巴想嘗最美好的味道,鼻子想聞最香的氣味,心裡想得到最大的安逸。這五種的慾望,是人的本,是不可避免的。但要滿足這五種的慾望卻是有條件的,如果不能滿足這些條件,就不能實現這五種慾望。萬乘大國土地廣闊資源豐富,還有使國家得到治理,國富民強的方法,如果這樣就可安逸快樂而沒有禍患了,那麼滿足這五種的慾望的條件也就具備了。所以,各種快樂的事情,產生於治理的好的國家;許多的憂慮禍患,產生於社會混亂的國家。所以,一味享樂而荒於治理國家的君主,他不是真正懂得享樂的人。所以,英明的君主,一定要先治理好自己的國家,然後就可以獲得許多快樂了。昏庸的君主,必然急於追求享樂而疏於治理國家,那麼他就會憂患纏身,一直到身死國亡才可罷休,這不是非常可悲嗎?本來要得到快樂,卻招來了禍患;本來要得到安定,卻招致了危險;本來要得到幸福,卻招致了滅亡;這難道不可悲嗎?唉呀!統治人民的國君,也該仔細體察一下這些話了!所以治理國家有一定的法則,君主也有他的職責。至於需要幾天才能處理完畢的事情,卻要在一天之內全部辦好,這可以指使百官辦理,並不足以用這些來影響君主的遊玩休息。至於選擇一位宰相,去領導群臣,使臣下百官沒有一個不持守道義,讓他們正確的完成事業,這就是君主的職責了。如果這樣,就能統一天下,名聲可與堯、禹相媲美。這樣的君主,所主管的事雖極其簡略卻又十分周詳,所做的事極其安逸卻很有功效,衣裳拖灑在蓆上,安然自得,但天下的人沒有不希望他做帝王的。這就是最大的簡約,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了。

君主,以善於用人為有才能;一般人,以自己會做事為有本事。君主能夠指使別人做事,一般的人,只有依靠自己,而不能把事務給別人去做。一個人管理—百畝土地,他就必須竭盡他的全力去做,因為他不能把這些事情推給別人。當今君主一個人主管天下事務,卻每天還有空閒,這是因為他讓別人去做的緣故。大到擁有整個天下,小到擁有一個諸侯國,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親自去做,就會非常辛苦勞累;如果這樣,那麼即使是奴僕也不願與天子換位置。因此,君主在上面掌握治理天下,統一四海,為什麼什麼都要親自去做呢?親自去做各種事情,那是服勞役者的原則,這是墨子的觀點。據官吏的才能,分配職務,讓他們去做,這是聖王的方法,也是儒者所謹守的法則。古書上說:“農民耕種分得的田地,商人販賣各種貨物,工匠勤懇地做工,士大夫各安其位處理政事,諸侯國的分派守衛,管理國家,三公統轄各個方面,天子只要拱手端坐就行了。”對內如此,對外也是如此,於是天下的萬事萬物就會協調一致,就沒有什麼治理不好的,這是歷代君主共同的法則,也是禮法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