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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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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步雲大驚失,他不敢伸手去攙扶,只有閃到一旁,也深深回拜,口中連聲說道:“公主是何許人,你這樣真是折煞我這樣的草民了。”冠珠從容拜畢,站起來說道:“趁著了凡還沒有回來以前,我還大膽地要說幾句話,龍大哥不要責怪我不知進退。”龍步雲立即說道:“姑娘千萬不要這樣說,如有任何吩咐,龍步雲只要力所能及,一定萬死不辭!”冠珠望著他很慎重地說道:“龍大哥!對你而言,我已經沒有任何秘密,我的志向、我的行止,我的心,以及我的身體…”他說到此處,低下頭來,默然良久。

她的話,讓龍步雲內心一震。

冠珠的意思非常明白,她不止是對龍步雲說了許多秘密,而且,龍步云為她治療毒傷的時候,她的身上完全呈相見,雖然這是治病,但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兒家,著上身讓一個男人看過,這是難以適應的事。

龍步雲雖然沉默無語,但是,他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百集,他為冠珠到難過,卻又無法安

冠珠良久抬起頭來說道:“當然如果所有的秘密所託得人,此生又有何!所以龍大哥不必為我方才的話而到為難。”龍步雲慎重地說道:“冠珠姑娘…”冠珠微微笑道“龍大哥!你不必說什麼,我能瞭解你此刻的心情。方才你說過,只要我有事相求,你一定鼎力相助。”龍步雲說道:“這‘求’字太言重了!只要我力所能及,絕不敢藏私。”冠珠點點頭說道:“多謝龍大哥如此慨然應允。”她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去,半仰著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悠悠地、悠悠地、幽幽地說道:“方才我說,要把驅逐韃虜的種子,播向市井之間,那是因為廟堂之上,能有多少忠良?倒不如推車賣漿、販夫走卒之,心存大明,絲毫未變。這些年來,我飄泊各地,深深體會到這股力量的可貴。”龍步雲說道:“我不敢說那些身列廟堂的高官貴爵,他們的內心就沒有一點忠誠。只是往往為名利二字所絆,能擺脫得開的,難啊!”冠珠迴轉頭來,出喜悅之意說道:“如此說來龍大哥是贊同我的想法了。”龍步雲說道:“我一開始就為姑娘能有如此長遠而深久的想法,到欽佩不已。”冠珠忽然說道:“龍大哥!你忠義為人,是不是願意為這件事而全力投入?”龍步雲聞言意外地一震。

冠珠雖然沒有注意到龍步雲臉上的變化,仍然微低著頭,緩緩地說道:“龍大哥如果助我一臂之力,不是為了大明,而是為了華夏子民,如果你我相偕奔走,效果自然是可以預期的。”這一段話說得十分骨,冠珠是希望龍步雲與她結伴而行,這表示什麼?一個女孩兒家這分明是託付終生之意。

龍步雲惶然不知所措。

冠珠一見沒有回應,這才警覺到自己把話說得太快了。

像冠珠這樣的人,不僅有極為尊貴的身世,而且又受過極為嚴格而又良好的教育,見過世面,飽經風霜,不會輕易說出不得體的話。

但是此刻不同。龍步雲是把她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人。龍步雲是第一個看到她裎的男人,龍步雲對她是如此所見相合的人,龍步雲的武功膽識、忠誠與義氣,又是如此超越一般人。面對這種情形,尊貴如冠珠,也情不自對龍步雲情,何況,如果獲得龍步雲的相偕奔走江湖,那是確是助力大增。

冠珠說話極有分寸,只是忍不住說出“相偕”二字,但是,對她而言,那已經是放棄了公主的尊貴,也放棄了一位未嫁女孩兒家的矜持。

對龍步雲而言,他是震驚的,也是十分無奈而失措的。

如果他立即拒絕,那將使冠珠臉上掛不住。但是,他能不拒絕嗎?母仇未報,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情在那裡痴痴的等待。任何一個承諾,都會使他罪孽深重。

龍步雲這樣很自然地一沉,冠珠的反應是銳的。

冠珠立即叫道:“龍大哥!”龍步雲一驚而覺,有些口吃地說道:“我…是的!是的…”冠珠追問道:“龍大哥!你是不願意?”她轉而神情變得黯然。緩緩地說道:“是我的冒昧,我不應該如此急迫讓龍大哥做這麼大的決定。因為,那畢竟是一生一世的事,又如何能讓龍大哥在這麼匆忙中回答?”她回到原先的坐墊上,撫著手中的玉簫,淡淡地又說道:“對不起!當我失言,別記在心上。”冠珠這“一生一世”四個字,究竟何指?是指“驅逐韃虜、光我華夏”的事嗎?還是“相偕仗劍,比翼江湖”的事?龍步雲有些慌張,不覺說道:“冠珠!我並沒有說我不願意啊!”冠珠一聽龍步雲直呼她的名字,她的人震動了一下。人就是這麼奇怪,如果是個不相干的人,別說是輕輕地叫了一聲,就是大聲連喊,除了厭惡沒有別的。

但是,如果是自己心意屬意的人,雖然只是輕輕地一聲,是可以撼動心絃的。

冠珠抬起頭來,臉上綻出笑容,連忙問道:“龍大哥!你願意?你是願意與我相偕仗劍江湖,把光復大明的種子,播向每一個角落!”龍步雲聽得出來,冠珠雲這回說的“相偕仗劍”是經過自己思考後的話句。如果說前一個“相偕”是一時無意中說出,而此刻所說的“相偕”則是含義十分明顯。

龍步雲深深動,人也平靜多了,他蹲下來,望著冠珠叫道:“冠珠!我可以很鄭重地告訴你,能夠追隨你後,奔走江湖,做這樣有意義的事,是我這一生的光榮。”冠珠是聰明人,她到此處,雖然龍步雲說得很實在,但是她聽得龍步雲的話有弦外之音。因此,她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他。

龍步雲很嚴肅地繼續說道:“別以為我是敷衍你兩句,我是很嚴肅,很審慎的說這些話,其實我跟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這樣,對你,我不能也不曾信口雌黃。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冠珠倒是很動,點點頭說道:“謝謝!龍大哥!我真的要謝謝。”龍步雲沉聲說道:“冠珠!敬隨於後,奔走江湖,目前我有難處。”冠珠已經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說道:“我已經想到是這樣。”龍步雲倒是有此意外說道:“是你意料之中的事嗎?”冠珠說道:“如果龍大哥沒有一點問題,就不必將事情說得這麼嚴重。所以說得如此慎重,就是因為你有問題。”龍步雲說道:“想知道原因嗎?不!應該說是願意讓我自己表白嗎?”冠珠搖搖頭說道:“那已經不重要了!”龍步雲很堅決地說道:“不!冠珠!即使你不願意聽,我還是要說明白,因為…”冠珠垂下頭說道:“如果龍大哥覺得是如此重要,我當然願意聆聽。”龍步雲嘆口氣說道:“冠珠!就如同你一樣,每一個漂泊江湖的人,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是因為身負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才使我只身奔走,四處為家。”他開始將自己的身世、如何習武、如何十年苦修、如何回家後,母親死得不明不白之事一一道來。

龍步雲眼裡含著淚水,很悽切地說道:“做子女者,對自己父母,生前不能奉養,枉死又不能報仇,這種人還能立足於天地之間嗎?”他試去眼淚,嘆口氣說道:“我在母親靈前發下了血誓,我這一輩子如果不能找出孃的死因,如果不能為娘報仇,終其一生我不停止我的追尋。”冠珠不斷地掏出手絹來,擦著自己的眼睛,她早已經淚眼模糊了。

她等到龍步雲說完以後,向龍步雲說道:“龍大哥!對不起啊!我不應該…”龍步雲立即攔住她說下去,說道:“冠珠千萬不要說什麼不應該的話。家仇比起國恨,那又要差上一籌。不過,冠珠!你的事,應該是千秋萬世的大業,我投效有。至於我孃的仇,說是畢生以赴,以我的想法,三五年一定有個下落。這就是我所說的難處。冠珠!龍步雲雖是出身草野之人,但是民族大業還能懂得。”冠珠果然又站起來。很認真地說道:“龍大哥!有你這句話,今晚我不虛此行,夠了!我沒看錯人!我祝福你早獲得伯母的真相,期待你的攜手。”她伸出自己的手,和龍步雲緊緊地一握:“龍大哥!江湖上有句常說的話:青山不改,綠水常,你我後會有期。”龍步雲握著冠珠的柔荑,內心真有一分動。他很想對她說:“我們一定後會有期,不過將來相偕奔走時,也許不是兩個人。”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覺得那是對冠珠的一種殘酷的相待。

人有時候需要一點善意的隱瞞,益發顯示出人間有真情。

冠珠鬆開手問道:“龍大哥!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也許她要聽的是龍步雲更具體的一些承諾,也許她要聽到龍步雲依依惜別之言,期待著早會面。

龍步雲很慎重的說道:“冠珠!認識你,是我此生的榮幸!像你這樣的人,還用得著我來說什麼嗎?不過,在這離別之前,我的確是有一點心意要說。”冠珠點點頭說道:“我在用心的聽。”龍步雲說道:“方才你說到,尋訪前明的遺老,把復明的種子播向市井之間,這才是千秋萬世的想法,不是一時可以立竿見影的。”冠珠說道:“所以我說成功不必在我。”龍步雲接口說道:“所以我說你了不起。但是…”他望著冠珠:“久天長,是很難讓人煎熬的,必須堅此一念,即使不能及身而見,終究會有成功之。也許到那個時候恢復的已經不是大明,但是韃虜驅逐,華夏中興,我們都已經不在了,也會含笑的。”冠珠很是動,不斷地點頭說道:“龍大哥!謹受教!我一定記在心裡。”這時候忽然人影一閃,了凡回到筏上,她向冠珠說道:“師叔!時間很久了,你是病後,這夜涼如水的河上,是不宜於久留的。”冠珠對龍步雲默默凝視了一會,終於黯然說道:“不提救命之恩,但願相逢有。茫茫人海,知音…”下面的話,她強忍住了哽咽。在了凡的挽扶下,輕輕踏上河岸。

岸上有一輛雙輪馬車,一匹小騾拉著。

車子轆轆轉動,龍步雲站在筏上揮著手,心中有一分悵然與失落。他對冠珠有一份尊敬,也有一份歉疚,因為他還是保留了一點沒有說請楚,夏芸姑的期待,那是至死不渝,但是,他不能說啊!小小的馬車,走了幾十步,突然,車上的人一揚手,一點晶瑩在月光下一閃,直飛向龍步雲所站的筏上而來。

龍步雲一伸手接住,原來是冠珠手裡那管玉蕭。

簫長尺八,晶瑩玉澗,下面有另外一兩個孔,繫著鵝黃絲條編織的如意結。

這支玉蕭也不知道隨冠珠多少年,如今她把這管玉蕭給龍步雲,那是一種默許?是一種期盼?還是一種承諾?龍步雲拿著玉蕭人站在那裡怔住了。

良久,他覺自己有兩行淚水下來。對這位為國奉獻的巾幗英雄,他的內心何止是有歉意?直到身後有人叫道:“龍兄臺!人已經走遠了!”龍步雲慌忙抬手試去淚痕,轉身說道:“她就是曾經接受‘刀絨’救治的病人。”常持峰啊了一聲,口中說道:“可惜…”他的意思是可惜未能見面,但是他想到人家走都已經走了,還見什麼面?也談不上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