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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難為三寸舌忠厚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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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妙手空空笑呵呵地說道:“不是我老古畏首畏尾,我這把年紀,捱上一記無名毒梭,等不到逯雨田那老兒來,只怕這幾骨頭,就要埋在關內了。”祁靈知道妙手空空說的是玩話,事實上,在當時那種情形,如果有自己在場全力對付魯沂,讓妙手空空古老偷兒耍那些手下人,制止他們暗中鬼,情形就自然不同了。

祁靈當時頗有歉意的說道:“小弟若是早來一步,和老哥哥並肩對敵,說不定還可以有點收穫。”妙手空空笑道:“可笑魯沂那小子也是銀樣蠟槍頭,經不起我老古三句話一嚇,變成呆瓜樣的,讓我大搖大擺而去。”祁靈忽然急著嘴問道:“老哥哥!你沒有看到叢慕白姑娘麼?”妙手空空搖搖頭,說道:“那小姐兒沒有跟來,不過,老兄弟也無須焦急,那小姐兒人是聰明絕頂,她能夠讓魯沂那小子上圈套,她自己自然會小心謹慎。”祁靈一跺腳,咳了一聲說道:“事情都是怪小弟不好,如果我能識破穆仁當初的真面目…”下面的話,祁靈嚥了回去。他的意思,當初如果認出穆仁就是叢慕白,如果能將這萬巧劍客的傳說,和黃山天都峰的地址,告訴了叢姑娘,那自然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令人牽腸掛肚的事發生。

但是,如果當初真是如此,祁靈當時是否會將黃山天都峰的地址,告訴叢姑娘呢?祁靈自己對耶位魯姑娘的諾言,是言猶在耳,在這種“友情”與“信守”的互衝突之下,祁靈究竟在當時會採取那種?如今思來,連祁靈自己也沒有把握。所以,把說了一半的話,嚥了回去。

妙手空空饒是如何聰明機靈,也想不到祁靈會牽想到這一段心情,當時便說道:“事到如今,悔它有何用?老兄弟如今追上來,是否有何打算?”祁靈望著妙手空空,當時沉聲說道:“老哥哥!如今你往何處?”妙手空空乍一聽,不由地一楞,心裡想道:“這話不是等於白問麼?我老古從南嶽衡山辛辛苦苦追此地,還不是為了追蹤魯沂,打聽叢慕白的下落,如今既然我們見了面,自然還是要聯手合力,再迫下去,你這一問,是什麼存心?”然而,妙手空空畢竟是經驗老到,機靈透頂的人,先是一愣,繼而一轉念頭,立即恍然想到:“哦!八成我祁老弟還是捏死著那一個‘信’字,不肯讓我老古隨他前往,人家說有‘愚忠’,‘愚孝’,輪到我祁老弟,還有‘愚信’。好!好!我老古本可不管這筆閒賬,如今嘛!偏要管到底。”老偷兒主意一打定,眼珠骨碌碌地一轉.笑呵呵地說道:“老兄弟!說老實話,在這以前,我老古還打算替你打個幫手,助助威勢,可是如今我老古主意變了,連魯沂這樣一個娃兒,我尚且不敢放膽去鬥他,還去惹萬巧劍客魯半班耶老小子幹什麼?”說著復又一頓,停下話頭,兩隻老眼瞪住祁靈,點了一點間,接著說道:“你老弟不會怪我半途上打退堂鼓吧!”祁靈的本意,確是如妙手空空所想的,他沒有想到,妙手空空會搶先一著,說在前面,自動提出退意,祁靈那裡會想到這老偷兒的一肚子鬼主意呢?當時倒不到意外,而且還有著相當不好意思,紅著臉,吶吶地說道:“老哥哥!你不會生氣吧!”妙手空空望著祁靈,表情奇怪的說道:“生氣?我老古為什麼要生氣?”祁靈紅漲著瞼,老實地說道:“不瞞老哥哥說,小弟方才問老哥哥何往之意,便是想勸老哥哥暫時不和小弟同往,因為…”妙手空空呵呵大笑說道:“因為,因為什麼?因為你老弟不能失信於那位魯姑娘.是麼?”說罷呵呵大笑,祁靈越發被笑得面紅耳赤,尷尬萬分地說道:-因為…因為小弟的確對那位魯姑娘有過諾言。老哥哥!你是知道人無信不立,我不能讓她說我無信,說我膽怯。”妙手空空這時候已經收起笑容,點點頭說道:“老兄弟!你無須解釋理由了,就憑你老兄弟如此忠厚誠實,不會巧言令相欺,我老古自然不能和你為難。不過,我老古有兩句話,要在老弟和我分手之前,作為臨別贈言,雖然我們別後不久,就要見面。但是,此番你去,單身獨闖,危險不下於叢慕白那小姐兒,老哥哥不能不贈送幾句經驗之談,作為你行動舉止隨時提醒自己的話。”祁靈很少見到妙手空空如此嚴整面容說話.當時不自覺地垂下雙手,恭謹之情,自然而溢。

妙手空空又不覺笑了起來,說道:“我老古一緊張,連你也跟著拘謹起來,咱們還是隨便自然些好。”祁靈恭聲說道:“老哥哥有何金玉良言教誨,小弟理應敬聆謹記。”妙手空空點點頭說道:“老弟不驕不傲,為人忠厚,我老古聽以心折而攀,正是由於此。”祁靈說道:“老哥哥何必謬獎,徒使小弟汗顏?”妙手空空搖搖頭,笑著說道:“但是…”

“…但是,這忠厚絕不是對敵之道,對敵人一分寬厚,即是對自己一分殘酷。老弟臺聰穎機靈,玲瓏心竅。自是高人一等,但是有時候心存仁厚。就難免為情所矇蔽。老弟臺!

你千萬不要忘記,對手萬巧劍客魯半班,在他的劍下,直接間接,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血,此人心計之毒,陰謀之深,是當今所僅見,老弟臺事到臨頭之時,要梢收一分忠厚,是為至要。”祁靈聽完了妙手空空這一段音韻鏗鏘的話,知道這位老哥哥,所以一收平時嘻笑不羈的態度,是他用心良苦,他怕自己會被那位魯姑娘所蠱惑,而疏忽了防範,乃至於疏忽了此行的目的。

祁靈當時動地說道:“老哥哥良言,小弟不才自當謹記在心,時作警惕。”妙手空空點點頭,接著又說道:“叢慕白那小妞兒。一身是膽,令人可嘉,紫蓋隱儒尚且能放心地冒險,她必然有幾分所恃,老弟臺此去,固然是為救她為第一要務,但是,不必勉強,萬巧劍客陰謀武林如此之久,其防範之嚴。自是不在話下,並不是故意挫老弟銳氣,要憑老弟一人之力,清理武林這宗公案,容或有力有不逮之處。所以,老弟此去。應以探求虛實力主,當然能救出叢小妞兒,則是更好,否則,且等群策群力,才是上策。”祁靈沒有想到,平時嬉笑慣了的妙手空空。一旦正經起來,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而且他所說的話,與恩師臨別叮嚀,竟不謀而合,自然祁靈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

妙手空空接著又笑起來說道:“這最後一件事。我老古要老實地告訴老弟臺,萬巧劍客的地方,我老古遲早會去的,不過老弟儘可放心,我老古絕不會令老弟到為難,失去信守。

老弟臺!時不我子,你先請吧!”祁靈不曉得妙手空空那最後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目前確是時間急迫,不容多留,當時便行禮告別,牽過馬匹,躍身而上。

正是祁靈準備揚鞭而去的瞬間,妙手空空忽然又縱步上前,拉住祁靈的韁繩,兩隻眼睛瞪住這匹渾身黝黑,只有項下一塊白的駿馬,口裡連聲說道:“好馬!好馬!老弟臺你是從何處買來這匹千里良駒?”祁靈坐在馬上,臉上頓有得地說道:“老哥哥眼力真行,這匹馬名叫‘潑墨銀珠’,是一匹千里良駒,小弟下得南嶽之後,發現老哥哥沿途留的訊號,便急於趕路,準備買一匹馬,馳聘趕來,恰巧…”妙手空空沒等到祁靈說完,便搶著說道:“恰巧有一位又矮又胖的白鬍老兒,牽了這匹馬,來賣給你,是不是?”祁靈止不住驚訝地叫道:“老哥哥!你…你怎麼會知道?”妙手空空呵呵大笑連聲說道:“好了!好了!老兄弟你去吧!我老古絕對不會隨後跟蹤,誤你的信用,再見。”說著話,伸手一拍那匹“潑墨銀珠”的後,那馬長嘶一聲,頓時絕塵而去,祁靈耳畔風聲呼呼,仍舊聽到妙手空空呵呵得意的笑聲。

祁靈伏在馬上,一面任憑馬兒狂奔,一面又不住暗暗想著,妙手空空怎麼會知道這匹馬是一個矮胖老頭子賣給他的呢?

祁靈一路思忖,下的馬兒,已經一口氣跑了數十里,如今既然已經追上了妙手空空,已經明瞭了事情的大概,此去黃山天都峰,要北貫湖北,東折安徽,不下千里之遙,自然不能如此一味狂奔,那樣不僅下的千里良駒,要到吃不消,就是馬上的祁靈,也難以支持。

祁靈估計,兩三之間,憑著這匹良駒,登山涉水,穿州過縣,大約就能抵達黃山天都峰下。所以,他也逢站打尖,遇店歇腳,僅量地蓄養銳,準備到達黃山之時,面對強敵。

經過兩天行程,遙望一山高入雲,險峻異常,祁靈打聽之下,知道是天柱山,心裡暗自忖道;”要不是此行事急,我倒要攀上天柱山,去拜訪一下千面狐狸靳一原,看看這位昔名震江湖的大魔頭,究竟有何種特殊本領,瞎了雙眼,還是如此厲害,如今急事在身,只好改再來了。”當下撇過天柱山,策馬越過九姑嶺,穿過大宮湖,渡過長江,漸漸進入山地。

祁靈原訂是兩三之間,趕到黃山,如今兩已過,尚有不少里程,心內一急,便縱馬疾馳,揚鞭急趕。

其實這匹“潑墨銀珠”那裡還用得著祁靈揚鞭策趕,沒有等得祁靈鞭影剛起,稍掠破空,立即一聲振鬣長嘶,放開四蹄,扛奔而去,這時候,祁靈才領教了這匹千里神駒的腳力,追風趕,閃電星,每一竄之間,都在兩丈開外,祁靈騎在背上,簡直就有點騰雲駕霧的覺。

祁靈一面伏緊馬背,按住鞍頭,一面心裡又止不住暗暗思忖:“這件事,多少透著有些蹊蹺,依照這匹馬此時的腳程看來,那真是可以‘晝行千里見,夜走八百不明’,這樣千里馬,簡直就是神駒,那位老頭,為何如此便宜,就賣給我?而且,妙手空空當時一見這馬,便知道是一位白鬍子矮胖老頭兒所賣,這豈不是更透著奇怪麼?難道這又是一個有意安排麼?

這個安排是誰呢?”實在令祁靈無法想得透,只好悶在心裡。此時“潑墨銀珠”毫無停下來的意思,一味沿路馳聘如飛,祁靈也不勒韁叫停,索放韁任它奔跑。

但見眼前景物異,只聞耳畔風雲飛,從上午跑起,一直跑到正當中,也不知道蹄下路程,飛逝幾許,而“潑墨銀珠”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向。

忽然,一路山地崎嶇,峻嶺遽起,重巒疊翠,上出雲霄,起伏崗巒,綿延無限,祁靈當時心裡一動,立即出聲叱喝,手勒絲韁“潑墨銀珠”唏咧咧一聲長嘶,四蹄齊收,遽然而停,就憑這一下功夫,越發使祁靈覺得這是一匹神駒異種。

祁靈下得馬背,伸手一模馬身,但見汗出如瀋,遍體熱氣騰騰,祁靈雖不是善騎者,但是對於騎馬的一般常識,多少稍知一二,像這種疾馳許久的馬匹,不能如此急遽停頓,應該慢慢地溜走一會。

但是,眼前就是黃山,祁靈也深知此時此地,已經身入險境,一滴一點的時間,都應該小心謹慎,全神對敵,那裡還有時間溜馬?當時便卸下馬鞍,撫著馬頭,說道:“馬兒!我此去生死禍福,未知預卜,你還是自行離去吧。”那“潑墨銀珠”彷彿懂得祁靈的說話,頓足長嘶,復又低頭挨擦了一會,忽地一個轉身,放開四蹄,疾奔而去,不稍處刻,便遠逸無蹤。

祁靈目送這匹千里神駒自行遠去之後,心裡也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寶劍名駒,誰不喜愛?

可是此刻祁靈卻縱之而去,而後復又暗自唏噓,內心情緒的複雜,當可想見。祁靈站在那裡悵望良久,忽又自己笑道:“我這回倒好像當年荊軻起程赴道的意味,滿心都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情緒,難道我忽然變得這樣喪氣麼?要不,為什麼我有一種悲壯的心情,縱千里馬而去?”想罷長噓一口氣,振奮起神,先行打量一下眼前的山景。

常言道是:“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這短短的兩句話,道盡了黃山景之勝。

祁靈近幾個月以來,足跡遍五嶽,飽覽風光各異,遍睹景不同。但是,今乍見黃山,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此刻還只是遠眺,已經察覺到鬱蒼蒼,氣勢拔,山峰高聳而無險惡之狀,怪石羅列,尚不失清雅之幽。

祁靈獨自飽覽遠景,不覺暗暗嗟嘆,自語道:“黃山之勝,得天下山川之靈氣而獨鍾,有道是地靈人傑,為何會有萬巧劍客這等窮兇惡極之人,盤踞其間,真是大煞風景。”嗟嘆良久,無限婉惜。祁靈是第一次初臨黃山。天都峰位於何處,一時為之茫然,但見奇峰棋佈,不知何往何從?偏偏此時此地,看不到一個山居樵子,或過往行人,只好緩緩地沿著一條小徑,向前信步走去。

山行六、七里,面一峰矗立,雲霧濛,不見真面目,祁靈正在思慮,是否展開身形,憑自己一身出輕功,遍尋諸峰,以訪端倪,忽然前面雲封霧鎮的山谷深處,施施然一人荷鋤而來。

深山予人以寂寞無邊的覺,乍一見人,欣喜自生。祁靈立即加快腳步,將上去,前行數步,忽見那人停下了腳步,揚手揮臂,像是向祁靈打招呼,祁靈正待揮手以應,突然嗖地一聲,從道旁憑空竄出一條花紋斑斑的怪蛇,昂首吐信,來勢如矢,直向祁靈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