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誕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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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影子而已,他告訴自己,只是影子。後門忽然吱吱作響,外面有什麼人或是東西想推開它。嵐只覺得口裡發乾。門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門框都被晃動了。他像野兔出籠般飛快地從窗口滑了出去,蹲伏在窗下。屋裡傳來木頭碎裂的巨響。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用一隻眼睛從窗角往屋裡看。在黑暗中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已足夠。門斜掛在門框上,幾個影子謹慎地在屋裡移動,低聲用咕噥的聲音談。嵐一句也聽不懂,這種語言聽起來十分刺耳,人類發不出這樣的聲音。斧頭、矛和釘狀東西偶然反
著月光。靴子刮擦著地板,夾雜著規律的像是蹄聲的嗒嗒聲。
他用口水溼了溼嘴,深深一口氣,竭盡全力大喊:它們從後面進來了!聲音嘶啞,但是他至少大聲喊出來了,他原以為自己辦不到的。我在屋外了!快跑,父親!話音一落,他就馬上飛速逃離。
身後傳來沙啞的呼喊聲,喊著陌生的語言,還有響亮刺耳的玻璃碎裂聲。有什麼東西沉重地在他身後落地。他猜那些怪物們把窗戶砸破了,但是不敢回頭看。他像只努力擺脫獵狗的狐狸,先假裝像樹林跑去,衝入最近一個月亮投下的陰影裡以後,馬上趴倒,轉向畜舍旁的更大的陰影爬去。突然有什麼東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吃驚之下他拼命掙扎,也不知道是想戰鬥還是掙脫,好一會兒他才清楚自己在跟塔新削的鋤頭柄扭打。
白痴!他躺在那裡,大口著
氣。庫林一樣的笨蛋!他好容易才平息下來,繼續沿著畜舍的後面往前爬去,拖著那
鋤頭柄。這東西也許沒什麼攻擊力,但總比沒有好。
他小心地從畜舍牆角看向院子和屋子。那些從後屋跳出來追他的怪物們沒了蹤影,但它們肯定正在四處搜尋他,隨時可能找到這裡。
左邊的羊圈裡傳來羊群受驚的咩咩叫聲和慌亂的踩踏聲。前屋的窗裡陰影閃來閃去,夾雜金屬的撞擊聲。突然其中一扇窗子被撞破了,塔隨著玻璃和木頭的碎片一起飛出來,手裡仍握著劍。他穩穩落地,但是並不馬上跑離屋子,而是轉身向屋後跑去。屋裡的怪物們也跟著從窗戶和門擠出來。
嵐起初懷疑自己看錯了。為什麼他不趕快離開?然後他想起來了,塔剛才聽到他的聲音是從屋後傳來的。父親!他趕緊大喊,我在這裡!塔猛地換了個方向,但不是向嵐這邊,而是遠離嵐的方向。快跑!夥計!他喊道,劍尖指向前方,躲起來!十來個大傢伙追著他,嘶啞的喊叫和尖聲的嘶吼充斥夜空。
嵐縮回畜舍背後的陰影裡,萬一屋裡還有怪物,這時也無法看見他。這一刻他是安全的,而塔正在用自己引開那些東西,身處危險中。他握緊手裡的鋤頭柄,無聲地自嘲:鋤頭柄?拿著一把鋤頭柄去跟那些怪物搏鬥?這可不是跟珀林拿鐵頭木玩耍。但是他也不能讓父親獨自面對怪物。
只要我運用捕野兔時的潛行技巧,他悄聲對自己說,它們就不會發現我。夜空中迴盪者怪誕的叫聲,他嚥下一口口水,它們像一群餓狼。他無聲地滑離畜舍,向森林滑去。手裡緊緊攥著鋤頭柄,用力得生疼。
剛剛進入樹林的懷抱時,他覺得稍微安心。樹木應該能把他藏起來。但是當他繼續往裡走時,林子裡的黑影隨著月影的移動不時地變換,樹木若隱若現像是藏著惡意,枝椏猙獰地向他伸來。是幻覺嗎?他似乎聽到它們陰狠地獰笑著等待他。追趕塔的那班怪物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但是一片沉寂中稍微有點風聲也讓他縮起來半天不敢動。他儘量貼近地面,移動得越來越慢,連呼都儘量壓抑,生怕連這麼小的聲音都會被聽見。
突然,後面伸來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隻手鐵鉗似地夾住了他一隻手腕。他狂暴地用沒被抓住的另一隻手向後亂抓,試圖抓住攻擊者。
彆扭斷我的脖子,夥計。耳邊傳來塔嘶啞的耳語。
嵐一下子放下心來,全身立刻鬆軟無力。父親放手後他掉下來四肢著地,大口著
氣,像是跑了幾百裡般虛脫。塔在他身邊躺下,斜靠在一邊手肘上。
要是我意識到你這幾年已經長大了,我就不會捂住你的嘴。塔輕聲說,眼睛警惕地觀察四周,但是我必須確保你不會喊出聲來。有些半獸人的聽覺比狗還靈。半獸人僅僅是嵐說不下去。它們不再僅僅是故事,從今晚開始再也不是。那些東西可以是半獸人,甚至可以是暗黑魔神。您肯定嗎?他耳語道,我是說真的是半獸人?我肯定。雖然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到雙河來的今晚之前我從沒有見過半獸人,但是我跟那些見過的人談論過,所以我對它們有一些瞭解,這也許能救我們的命。你仔細聽好了。半獸人的黑夜視力比人類強,但是它們受不了光亮。這大概是我們剛才能從這麼多手裡逃脫的原因。有些半獸人可以靠氣味或者聲音追蹤,但據說它們很懶。只要我們能躲開它們足夠長的時間,它們就會放棄。這番話沒讓嵐覺得好過多少:故事說它們憎恨人類,是暗黑魔神的僕人。要說到夜之牧者(暗黑魔神的另一個稱呼)的獸群,半獸人一定是其中之一。據說它們為了享樂而屠殺,只有那些被它們懼怕的指揮者才能信任它們,但也不長久。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嵐打了個冷戰,他可不願意遇到這個被半獸人所懼怕的指揮者:您說它們還在找我們嗎?不知道。它們看起來不太聰明。我輕易就把追趕我的那一幫騙往山脈那邊了。塔伸手在身體右側摸了摸,又把手伸到眼前看,希望它們真的往那裡追去了。您受傷了!小聲點。只是劃到了,現在沒法包紮。現在天氣好像變暖了些,他長舒一口氣躺下來,在外面過一晚也不錯。嵐早就在想要是把外套和斗篷帶出來就好了。雖然樹木擋住了大部分的冷風,但是漏進來的一點仍然像冰刀那麼難受。他略略猶豫,伸手摸了摸塔的臉,被燙得一縮:您在發高燒!我要帶您到奈娜依那裡去。等一等,夥計。不行,路很遠,天又黑。我們得馬上走。他爬起來,伸手想把父親扶起。塔緊咬牙關,發出痛苦的呻
,嚇得嵐趕緊把他放下。
讓我歇一會,孩子。我很累。嵐急得揮拳砸自己的大腿。如果現在是在溫暖的屋裡,靠著爐火擁著毯,有足夠的水和柳樹皮清理包紮傷口,他將很樂意耐心等到天亮才讓貝拉把塔帶到村裡。但這裡沒有火,沒有
毯,沒有馬車,更沒有貝拉。這些東西都在農屋那裡。如果他不能移動塔,那麼就把這些東西,至少是其中一些,帶到這裡好了。只要那些半獸人走了就可以去拿,它們遲早要走的。
他看了看手裡的鋤頭柄,把它扔下,伸手拔出塔的劍。劍刃在微弱的月光下閃著微光,長長的劍柄握在手裡覺很奇異,劍身的重量和平衡都很陌生。他對著空氣揮舞幾下,嘆嘆氣停下來。砍空氣很容易,但是砍半獸人?到時候他可能只會轉身逃跑,又或者嚇呆了被對方不要胡思亂想!他制止自己,這沒有任何好處。
他站起身正要走,塔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要去哪?我去拿馬車,他柔聲道,和毯。他吃驚地發現他毫不費勁就能把父親的手拉開,您在這裡休息,我很快回來。要小心。塔微弱地叮囑。
月光下嵐看不清父親的臉,但他知道他正看著他。我會的。他想,我會像一隻探索鷹巢的老鼠那麼小心。
靜悄悄地,嵐沒入黑暗中。他回憶起幼年無數次跟夥伴在樹林裡玩捉藏的情景:費盡心思隱藏自己同時追蹤別人,直到從背後把手放到對方肩膀上為贏。但是,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
他躡手躡腳地從一棵樹竄到另一棵,一邊努力想作個計劃,當他到達樹林的邊緣時已經想出又丟棄了十來個計劃。所有事情取決於那些半獸人是否已經離開。如果它們已經走了,他就只要直接走進屋裡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如果它們還在他只能空手回到塔身邊,雖然他不想那樣,但是如果他被殺死,塔怎麼辦。
他朝農屋張望,只能看到黑呼呼的畜舍和羊圈,前屋的窗戶和大門透出光亮。裡面只有父親點的蠟燭,還是說半獸人正在那裡等待?一隻夜鷹忽然尖聲鳴叫,他被嚇得跳起來,靠在樹上發抖。這樣子下去他哪裡也去不了,於是他趴到地上,笨拙地把劍拿在身前,開始向屋子爬去,一直爬到羊圈背後。
他蹲伏在石牆邊,豎起耳朵聆聽:沒有任何聲音。他緩緩地抬起身子,探頭從牆上看出去。院子裡沒有任何物體在移動,窗戶和門那邊也沒有任何影子晃動。先取貝拉和馬車,還是先取毯和其他東西?畜舍那邊漆黑一片,任何東西都可能藏在裡面,如果遇到偷襲,肯定來不及躲開。所以,還是先取屋裡的東西吧,至少他可以看得見。
當他壓低身體時,忽然停住了。沒有任何聲音?羊群都已經安定下來睡著了?不像,因為不論多晚的深夜,總是會有少數幾隻羊是醒的,悉悉嗦嗦地走動,不時地咩咩叫。他可以勉強看到羊圈裡的羊群,其中一隻躺得離他很近。
他儘量不出任何聲音地把身體撐到牆上,伸出手去摸這隻最近的羊,手指碰到軟軟的羊
,是溼的,羊一動不動。他覺得肺裡的空氣像是一下子被
掉了,飛快地縮回手,落回牆外時幾乎把劍丟掉。它們為了享樂而屠殺!顫抖著,他在地上把手上的
體擦掉,拼命告訴自己什麼也沒有改變,那些半獸人已經屠殺過了,走了。他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匍匐穿過院子,同時努力把所有方向的情況都看在眼裡。他從來沒有像此刻般希望自己是一條蚯蚓。
到達屋子後他緊靠牆躺在破碎的窗戶下面,再次仔細聆聽:裡面只有嗒嗒的滴血聲。他慢慢抬起身子向裡探視。
燉鍋底朝上扣在壁爐裡,地面上到處是木碎,所有的傢俱都被打爛了。餐桌斷了兩條腿;每個屜都被拉出來砸碎;每個櫃子都被打開,櫃門被扯壞,櫃裡的東西被扔到地上,還鋪了一層白
的粉狀物,大概是麵粉和鹽。四具扭曲的半獸人軀體躺在這些傢俱殘骸之中。
嵐認出其中一隻有公羊角的,其餘的樣子都差不多,人臉和動物口鼻、角、羽狀物、皮等令人噁心地混合在一起。它們的手,像扭曲的人手。其中兩隻穿了靴子,其它兩隻只有蹄子。他瞪大眼呆看著這些怪物直到眼睛生疼。它們都一動不動,應該是死的,嵐想,塔還在樹林裡等著,去吧。
他從前門跑進屋裡,面撲來的惡臭使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作嘔,一個數月未打掃過的馬廄的臭味才能跟這個相比。牆壁也被塗得亂七八糟。他用嘴呼
,匆忙地在一團亂的地上翻找本來是放在其中一個櫃子裡的水袋。
這時身後竟然傳來聲響,嵐大吃一驚骨頭都冷了,急轉過身去,差點絆倒在地。他站穩腳,緊咬牙關阻止它們打顫,無聲地哀嘆著。
一隻半獸人正爬起身來,它眼窩深陷,但是下面又突出一副狼的口鼻,雙眼冷漠無情,茸茸的尖耳朵不停地
動,腳上長著山羊蹄。身上穿著跟它的同伴一樣的黑
盔甲和皮褲,也配著一把鐮刀狀巨劍。
它咕噥了些什麼,然後說,其它人跑了,納格留下,納格聰明。它的話從一張非人的嘴裡說出來,發音怪異而難懂。嵐猜它的語調像是想表達安撫,但是它那骯髒的牙齒又長又尖,隨著它說話一閃一閃實在起不了任何安撫作用。納格知道總會有人回來。納格等待。你不需要劍。把劍放下。半獸人不說,嵐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雙手握著塔的劍在身前晃動,劍尖指著這隻巨大的怪物。它比他高大得多,長著厚重的膛和
大的手臂,魯罕先生跟他比只能算是矮人。
納格不傷害。它近一步,做著手勢,手背的黑
又
又密,你把劍放下。退後,嵐努力穩定自己的聲音,你們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vljadaegroghda!它吼道,但是馬上又齜牙咧嘴地笑道,把劍放下。納格不傷害。
懼騎士要和你說。它臉上閃過一絲恐懼,其它回來,你和
懼騎士說。它又向前一步,一隻大手扶在
間的劍柄上,你把劍放下。嵐
嘴
。
懼騎士!傳說裡最恐怖的角
也出現了。如果黯者(
懼騎士在各地有不同稱呼,黯者是其中之一)也來了,半獸人就
本不算什麼。他必須逃離這裡,但是隻要半獸人一
出它的巨劍,他就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他強迫自己
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好吧,他緩緩放低雙手,但是暗中更用力攥緊了劍柄,我和它談。狼笑瞬間變成咆哮,半獸人向他猛撲過來。嵐從沒想過如此巨大的身軀竟如此
捷,他絕望地把劍往前一送。怪物的身軀撞上他,把他砰地推到了牆上。他們一起滾倒在地,半獸人在上面,嵐被壓得幾乎窒息,他發狂地掙扎,拼命躲開要捏碎他的大手和血盆大口。
突然間半獸人一陣痙攣,然後就不動了。嵐愣住了,好一會兒他無法置信地躺著,但很快他醒悟過來,趕緊爬離這具屍體這次它真的是屍體了。塔的劍刃淌著血從半獸人背部正中伸出:他終於及時把劍豎了起來。血粘滿嵐的雙手和襯衣的前襟,他覺得胃裡一陣翻騰,用力嚥才沒有吐出來,全身仍然不停地顫抖著。這次總算活過來了。
他想起這個半獸人說過:其它會回來,其它的半獸人會回到這裡來,還有一個懼騎士,一個黯者。傳說裡黯者身高二十尺,雙眼冒出火焰,以陰影為坐騎,只要轉個身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任何牆壁可以阻擋它的去路。他必須拿到需要的東西然後儘快離開。
他費了很大力氣把半獸人的屍體翻過來它的雙眼圓睜瞪著他!嵐幾乎拔腿就跑,好容易才鎮靜下來告訴自己這雙眼睛如今只是瞪著死神。他環顧四周,看到塔的襯衣被撕成了碎片散在地上。他用這些碎布把手擦乾淨,把劍拔出,擦掉上面的血跡後不情願地把布丟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沒空管是不是整潔了,過後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這裡整理得可以重新居住,這難聞的臭氣說不定已經滲到木板裡了。現在沒有時間想這些,沒有時間整理,甚至可能沒有時間做任何事了。
他急匆匆地收拾東西,心裡知道自己肯定會忘了這一樣或者那一樣,但是塔在等他,半獸人正在回來,只能想到什麼拿什麼。首先是睡房裡的毯,然後是乾淨的布用來包紮傷口,接著是外套和斗篷,以及放牧時用的水袋。雖然不知道幾時才有機會,他還是帶了一件乾淨襯衣,只要一有機會就要把身上的血衣換掉。最後是柳樹皮和其他的物藥,但是這些東西在另一個房間,那裡漆黑一片,嵐終於沒敢去取。
壁爐旁的水桶奇蹟般地完整無損,裡面是塔下午剛打的水。嵐把水袋裝滿,胡亂洗了洗手,再一次迅速搜尋了一下看看是否忘了什麼。他在一地碎片裡發現了他的弓,整齊地從最的地方斷成兩截,他抖著手把它丟下。所取的東西應該足夠用了,他飛快地把所有東西打成包袱向門口走去。
離開前他又在地上發現了一盞手提燈,裡面還有油。於是他用蠟燭把它點著後把燈罩蓋上,即為了擋風,也為了防止被發現。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劍,他匆匆向畜舍走去。不知道那裡還剩下些什麼?羊圈裡的情形使他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他需要一輛馬車把塔送往艾蒙,需要貝拉。
帶著些微的希望,他向畜舍走去。舍門開著,在風中吱吱輕響。裡面似乎沒什麼異樣,但是畜欄是空的,欄門倒在地上,貝拉和牛都不見了。他快步走到畜欄後部,看到馬車歪在地上,半數輪輻都離了輪框,其中一
車軸已經被砍斷。
嵐到絕望,沒有馬車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把塔送到村裡,就算塔能忍受被他揹著的痛苦,他也不一定能背這麼遠,何況疼痛說不定比高燒更快殺死父親。然而,這是唯一的辦法,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他轉身準備離去,目光落在地上:被砍掉的車軸倒在散落的稻草上。他忽然笑了。
他迅速把燈和劍放下,跑到馬車前奮力把它扳起來,壞了更多輪輻,然後蹲身用肩膀把它往另一邊推翻,
出沒有毀壞的車軸。他一把抓起劍,朝著它砍去。使他高興的是:大片碎步應劍飛出,不用幾下車軸就被砍斷了。
他驚訝地看著手裡的劍。要知道車軸可是用老岑樹木做的,十分堅硬,即使是用上好的斧頭砍也不可能這麼利落。劍刃還是那麼明亮鋒利,他用拇指輕輕觸摸它,馬上就劃破了。他趕緊用嘴傷口。
然而沒有時間在這裡驚歎了,他把燈吹滅留在原地,抱起兩車軸,回到屋裡把包袱取走。
所有東西加起來不算很重,但是很不好搬。如果拖著它們走會輕鬆些,但是那樣會在地上留下拖痕。為了儘量避免留下任何痕跡,嵐只好抱著它們走過田野,車軸在他臂彎里老是往下掉,進到林子裡後更糟糕,不時地被樹木絆倒。
塔就在原地,像是睡著了。嵐心裡一慌,丟下手裡的東西撲過去,伸手撫摸父親的臉,他還活著,但是燒得更熱了。
塔醒過來,但是意識很朦朧:是你嗎,孩子?他的呼十分微弱,我很擔心你,夢到許多天過去了。惡夢。他輕聲呢喃著又睡過去了。
別擔心,嵐回答,把塔的外套和斗篷蓋在他身上,我儘快帶您到奈娜依那裡去。說著,他不顧冷風把身上的血衣脫掉換上乾淨衣服。這時候丟掉這件血衣就像是剛洗了澡般舒服,而且這樣也不會把塔髒。很快就能到達村裡了,到時候我們就會安全,賢者會為我們打理一切,您放心,我們會沒事的。這個想法支撐著嵐,他穿上外套,俯身為塔清理傷口。只要到了村裡就會安全了,奈娜依會治療塔。只要把塔帶到那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