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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暗影裡誰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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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了許多事,茉萊娜輕聲說道,它令我害怕。汙染、朽化。這麼嚴重。我早就該猜到的。我早就該猜到的。猜到什麼?奈娜依質問。同時洛歐也問道:那是什麼?是誰做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或聽說過這樣的事。艾達依平靜地面向眾人。是半獸人。她對大家驚詫的屏息置之不理,或者黯者做的。那些是半獸人文字。它們已經學會怎樣使用捷路了。這一定就是它們潛入雙河的方法,在滅絕之境至少有一扇捷路門,曼瑟蘭也有。她瞥了蘭恩一眼。守護者離他們已經比較遠了,只能看到他提燈上的微弱燈光。她繼續說道,曼瑟蘭雖然毀滅了,但是幾乎沒有力量能夠毀滅捷路門。這解釋了為什麼黯者可以在卡安琅集結起一支小軍隊,卻沒有觸發從滅絕之境到昂都之間任何國家的警報。她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輕撫嘴,不過,它們不可能已經知道所有的路,否則它們早就從我們用過的那扇門湧進卡安琅了。對。嵐打了個哆嗦。走進捷路,卻發現黑暗裡有半獸人在等待他們,幾百只,甚至上千只,一個個畸形的巨大身體從黑暗裡躍出,半人半獸的臉嘶吼著要殺戮,甚至更糟。

它們要使用捷路沒有那麼容易。蘭恩喊道。他的提燈不過在二十班以外,可是從指路碑這裡看去,燈光只剩下一個黯淡模糊的光球,像是距離很遠一般。茉萊娜帶著眾人向他走去。嵐只希望自己看到守護者的發現之前胃裡是空的。

在其中一座橋的橋腳,立著凝固的半獸人軀體,揮舞著手裡帶倒鉤的斧頭或者鐮刀大劍。它們的表面看起來跟石頭一樣,灰暗而且佈滿凹坑,巨大的軀體半埋在像泡泡般腫脹起來的地面下。有些泡泡已經破了,出裡面更多的獸臉,永遠地發出恐懼的嚎叫。嵐聽到身後有人作嘔,唯有使勁嚥以免自己也一樣。即使是半獸人,這種死法也太恐怖了。

半獸人後面不到幾尺外,橋斷了。橋腳邊的路標碎成千萬片散落在地上。

洛歐小心翼翼地爬下馬,眼睛一直緊盯著半獸人,生怕它們還能活過來似的。他急匆匆地檢查倖存的路標,挑出本來鑲在石頭上的金屬文字,然後爬回馬鞍上。這是從這裡到塔瓦隆要經過的第一座橋。他說道。

馬特的臉背對著半獸人,正在用手背擦嘴。伊文娜雙手捂著臉。嵐把自己的坐騎移近貝拉,伸手撫摸她的肩膀。她轉過身來抱住他,全身發抖。嵐自己也想發抖,懷中的她是他沒有發抖的唯一理由。

反正我們暫時也沒打算要去塔瓦隆。茉萊娜說道。

奈娜依轉身看著她。你怎麼能說得這麼冷靜?同樣的事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可能吧。茉萊娜仍然平靜,奈娜依使勁咬牙以至於嵐都聽到牙齒磨碎的聲音了。然而,更有可能的是,茉萊娜無動於衷地繼續道,那些建造捷路的男艾達依為了保護捷路,設置了對付暗黑魔神手下怪物的陷阱。在類人和半獸人被趕進滅絕之境之前,他們一定很擔心這樣的事。不論如何,我們不能在這裡逗留,而且,不論我們選擇哪一條路,向前還是後退,都一樣有可能有陷阱。洛歐,你知道下一條橋在哪裡嗎?知道,知道,謝光明,它們沒有毀掉指路碑上關於這個的說明。這是洛歐第一次表現得跟茉萊娜一樣急切地想離開,還沒說完話他就已經催馬轉身。

走過接下來的兩座橋時,伊文娜一直抱著嵐的手臂。當她終於喃喃說著道歉,勉強笑了笑放開手時,他覺得有點遺憾。不光是因為她像那樣抱著他的手臂令他覺愉快,也因為他發現,當有人需要你保護時,要勇敢起來會比較容易。

茉萊娜也許不相信這裡會有針對他們的陷阱,不過,儘管她一直說著沒有時間,卻減慢了大家的前進速度。每次上橋之前,或者下橋上島之前,她都要眾人先停下,自己騎著阿蒂尓上前,伸出手去覺前面的空氣。就算是洛歐和蘭恩,在她同意之前都不許上前。

嵐不得不相信她對陷阱的判斷,但是他無法阻止自己四處張望,就像以為自己能看見十尺以外的黑暗裡有什麼似的,同時,他還豎起耳朵傾聽。如果半獸人可以使用捷路,那麼跟在後面的那個東西很可能也是暗黑魔神的怪物。而且,可能還不止一隻。蘭恩說過,在捷路里他分不清楚。不過,眾人穿過了一座又一座橋,邊騎邊吃午餐,又穿過更多的橋,他能聽到的聲音一直只有他們自己馬鞍的吱呀響聲和馬蹄聲,有時候還有某人的咳嗽,或者自言自語。到了後來,還聽到遠處有風聲,就在黑暗裡面的某處,不知道是在哪個方向。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過,時間越久,他越肯定。

能再次覺到風,就算那是寒風,也是件好事。

突然他眨了眨眼:洛歐,你是不是說過捷路里是沒有風的?洛歐正在離前面的島不遠處,聞言勒停坐騎,側耳傾聽。漸漸地,他的臉變得蒼白,猛。墨噬心,他沙啞著嗓門輕聲說道,黑風。願光明照耀保護我們。是黑風。還要走多少座橋?茉萊娜厲聲問道,洛歐,多少座?兩座吧。我想,兩座。那麼,趕快。她說道,趕著阿蒂尓跑上島,快點找出來!洛歐一邊讀指路碑,一邊唸唸有詞,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其他人聽。他們出來時都發瘋了,尖叫著,喊著墨噬心。光明助我們!就算是那些會治療的艾達依,也他匆匆掃視完石碑,然後對著一座橋狂奔而去,喊道,這邊!這次茉萊娜沒有停下來檢查,只是催促大家策馬狂奔。橋在馬蹄下顫抖,提燈在頭上狂搖。洛歐飛快地讀完下一個指路碑,座下的馬還沒停下腳步,他已經驅馬轉身,就像在賽馬一般。風聲更響了。甚至在一片馬蹄敲石的聲音中,嵐也能聽到它。就在他們身後,越吹越近了。

在最後一個指路碑處,眾人連看都不看,燈光一照到它下面的白線,就立刻沿著白線飛奔而去。身後的島消失了,腳下只剩下佈滿凹坑的地面和白線。嵐大聲氣,幾乎蓋過了風聲。

黑暗中,捷路門出現了,刻滿藤蔓,獨自佇立在漆黑中,就像黑夜裡的一小片牆壁。茉萊娜從馬鞍上彎下,向雕刻伸出手去,卻突然縮了回來。阿雯德索拉的葉子不在!她說道,鑰匙沒了!光明啊!馬特大喊,見鬼的光明啊!洛歐仰頭髮出一聲哀嚎,就像死亡的號哭。

伊文娜摸著嵐的手臂。她的嘴在顫抖,但她只是看著他。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只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要比她更害怕。他覺到它了,就在後面的指路碑那裡。它在嚎叫,他幾乎覺得自己聽到風聲裡還夾著尖聲呼喊汙穢言語的人聲。儘管他只能隱約聽懂,喉嚨裡也開始湧上苦膽汁。

茉萊娜舉起手杖,杖端升起火焰。這次的火焰與嵐在艾蒙村或者shadarlogoth前的戰鬥時見過的那種純淨的白火焰不同,火裡夾雜著慘淡的黃條紋和緩緩飄動像煤煙一般的黑斑點,還散發出一種酸臭的淡煙,刺得洛歐連連咳嗽,馬匹也不安地輕輕跳腳。茉萊娜把火焰向捷路門。煙霧撕扯著嵐的喉嚨,灼燒著他的鼻子。

石頭像黃油一般融化了,葉子、藤蔓在火焰中凋謝、消失。艾達依竭盡全力地移動火焰劃開石門,可是要割開一個讓所有人能通過的缺口談何容易。在嵐眼中,火焰融出的弧線伸長的速度就像蝸牛在爬。他的斗篷在微風觸碰下捲動著,他的心都冷了。

覺到它了,馬特說道,聲音顫抖,光明啊,我他媽的覺到它了!火焰閃爍一下消失了,茉萊娜放下手杖。好了,她說道,快好了。石頭雕刻上,橫著一道細細的裂縫。嵐似乎可以從裂縫裡看到光雖然黯淡,必竟是光。不過,切口處仍然還有兩塊彎曲的石楔擋著,從兩扇門向外伸出半個弧形。只要這兩塊石楔被除掉,就有足夠的開口讓所有人騎馬出去,只是洛歐得平趴在他的馬背上。只要除掉,就夠了。他心想,這兩塊石楔,各自有多重?一千磅嗎?不止?也許如果我們一起下馬去推,也許可以在那風吹到之前把其中一個推開。一陣風吹在他的斗篷上,他只能儘量不去聽風中的人聲在喊些什麼。

茉萊娜向後退開,曼達立刻正對著捷路門縱身向前躍去,蘭恩蜷伏在馬鞍上。到達門前的最後一瞬間,戰馬一扭身體,就像他在訓練中學會的在戰場上撞擊其他戰馬一樣,用肩膀撞上了石楔。隨著石頭破裂之聲,石楔向外翻倒了,守護者和他的坐騎在慣之下直接衝過了捷路門煙霧一般的鏡面。從開口透進來的光是早晨的光芒,顯得蒼白單薄,但是在嵐的眼裡,它就像夏午間的陽光一般灑在他的臉上。

門的另一邊,蘭恩和曼達的動作都慢得像在爬行,守護者磨磨蹭蹭地把馬頭掉轉回來朝著門這邊。嵐一刻也不耽擱,他把貝拉的頭拉過來對準門上的開口,然後狠狠地往亂小母馬的股上拍了一掌。伊文娜只來得及回頭驚愕地看了他一眼,就被貝拉帶著衝出了捷路。

全部人,出去!茉萊娜命令道,快點!走!她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中手杖,伸長手臂指向後面的指路碑。從手杖頭飛出一道體一般的光芒,隨即增強成糖漿般鮮豔的火焰,就像一支燃燒著白、紅和黃的利矛向黑暗刺去,爆炸,鑽石般的光芒四處散。黑風痛苦地慘叫著,尖利的嚎叫裡夾著狂怒。風中夾帶的千萬個怨恨的喃喃語聲就像雷鳴一般瘋狂怒吼,模糊不清地詛咒著抓到他們後要如何折磨他們,這些話語和嚎哭傳入嵐的耳中,裡面透的噬血狂喜令他幾乎明白它們的話語,令他反胃。

所有人都立刻向煙霧一般閃著光芒的捷路門衝去。嵐催促著紅,緊跟在其他人後面蜷著身體衝出開口。冰冷的寒意再一次穿透了他,這種奇特的覺就像是頭朝下被緩緩地壓進一個冬天的水池,冰水極慢極慢地爬過他的皮膚。跟上一次完全一樣,這個動作就像是會永無休止地進行下去一般,而他的思維卻飛快地運轉著,擔心像這樣被困在門中的時候,黑風會不會抓到他們。

寒冷突然像被刺破的泡泡一樣消失了,他身處捷路之外。他的馬在突兀的一瞬間裡似乎以兩倍的速度在移動,跌撞了幾步,幾乎把他從頭上甩了出去,為了保命他伸出雙手緊抱著紅棕小馬的脖子。他坐回馬鞍上以後,紅抖了抖身子,平靜地朝著其他人小跑而去,就像剛才什麼怪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外面很冷,但跟捷路門裡的寒冷不同,這是天然的冬天冷意,緩緩地、穩穩地滲入身體之中,令人欣

他用斗篷裹緊身體,眼睛看著捷路門的黯淡閃光。在他旁邊,蘭恩在馬鞍上前傾身體,一手扶著劍柄,人和馬都繃緊了神經,一旦茉萊娜沒有出來,他立刻就會衝回去。

捷路門佇立在一座小山下的一堆亂石中,被矮樹叢遮蓋著,只有在光禿禿的棕樹枝被落石折斷之處才出來。跟門上剩下的雕刻相比,這些矮樹叢反而比石頭更無生氣。

捷路門的灰暗表面緩緩地凸了出來,像是水池裡一個長形的奇怪泡泡正在冒出表面一般,茉萊娜的後背穿破泡泡了出來。一寸一寸地,艾達依和她的灰暗鏡像向後分開了。她仍然把手杖舉在身前,一直到把阿蒂尓從捷路門裡拉出來之後才放下。她的白馬驚恐地跳著腳,眼珠亂轉。茉萊娜緊盯著捷路門向後退開。

捷路門變黑了。本來煙霧一般的微光顏變深,從灰一直沉至炭黑,最後變得就像捷路深處一樣漆黑。黑風朝他們嚎叫,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風中隱藏的聲音充滿了對生命無法扼止的渴求,對痛苦的慾望,還有受挫的惱恨。

那些聲音就像是在嵐的耳邊輕語,隱隱約約處在可以聽懂的邊緣,又偏偏可以聽懂。多好的血啊,撕裂它,砍開它,多好啊;把皮膚撕成帶子,編成辮子,把帶子編成辮子太好了,太高興了,滴下的血真紅啊;血那麼紅,那麼紅,那麼甜;甜美的慘叫,漂亮的慘叫,如歌的慘叫,慘叫出你的歌吧,歌唱你的慘叫吧輕語聲飄蕩著,黑暗漸漸變淡,退去了,從拱形的石門開口看去,捷路門恢復了黯淡的閃光。

嵐顫抖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光是他,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伊文娜騎著貝拉站在奈娜依的坐騎旁邊,兩個女人互相環臂抱在一起,頭靠在對方肩上。就連蘭恩,雖然堅毅的臉上沒有出任何情,但是從他坐在曼達背上的姿勢,還有看著茉萊娜時放鬆的肩膀和略歪的腦袋,也明顯看出他放下心來了。

它出不來,茉萊娜說道,我猜它出不來,我希望它出不來。呸!她把手杖丟到地上,用斗篷擦手。幾乎半截手杖都被燒得焦黑。那裡面的汙染可以毀掉任何東西。那是什麼東西?奈娜依質問道,是什麼東西?洛歐顯得很惑。怎麼,那當然是墨噬心啊。偷取靈魂的黑風。但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奈娜依堅持道,就算是半獸人,你也可以正眼看著它,如果胃部夠堅強的話你還可以摸它。但那東西她痙攣似地顫抖了一下。

也許,它是從瘋狂時代遺留至今的怪物吧,茉萊娜回答,甚至是從暗影戰爭、唯一之力戰爭時代留下的。它藏在捷路里的時間太久遠了,所以再也出不來。沒有人,甚至沒有巨靈能知道捷路到底有多遠、多深。它甚至可能誕生於捷路自己。就如洛歐所說,捷路是有生命的,所有的生命身上都有寄生蟲。又可能,它是因腐化本身而產生的怪物,某種由朽化而生、憎恨生命和光明的東西。別說了!伊文娜喊道,我不想再聽了。我可以聽到它說話,說她頓住了,渾身顫抖。

更糟的還在後頭呢。茉萊娜輕聲說道。嵐覺得,這話她並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達依疲倦地爬回馬鞍上,發出一聲舒適的嘆息。這很危險,她看著破爛的捷路門說道。對於那燒焦的手杖她只是瞥了一眼,那東西雖然出不來,可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晃進去。到了法達拉,必須立刻告訴阿格瑪,派人來把它封住。她指著北方。霧中,遠方光禿禿的樹枝之上,有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