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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崢嶸初顯傳令名,雛鳳清於老鳳聲。
大明成化二十三年(公元1486年)冬。太和殿。
罷屆不惑之年的憲宗皇帝最近常常覺疲憊不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痛恨早朝,痛恨和這些只會誇誇其談、不務實事的大臣們面對面地
。憲宗只覺得自己花錢養了一群廢物,撈錢的時候爭先恐後,有事就互相推脫,就像今天這樣。
自年初陝西省下了千載難逢的第一場暴雪以來,西北諸省陸續奏報多年來極為罕見的持續降雪天氣目前仍沒有結束的跡象。據邸報所估災情,此次雪災已造成八百多萬人受災,因災死亡數百人,緊急轉移安置數萬人,農作物受災五十萬多畝,因災倒塌房屋九千多戶。像這種降雪時間長、涉及範圍廣、溫度低的持續降雪天氣只在永樂初年出現過,當時引起大恐慌,謠言四起,均說因成祖弒侄篡位,天怒人怨。如今又出在本朝,敢是因為自己親小人遠賢臣、不能勤政愛民麼?
看自己寵信的這些肱骨之臣平裡一個個搖
鼓舌,要為國為民,事情緊急都異口同聲“皇上聖明,請萬歲裁決,微臣不敢妄言。”他聖明嗎?他要是聖明,又怎會讓朝堂上擠滿了這一群沽名釣譽之徒?他們擺明任你風高
急,我自巋然不動,等著看我這個“聖明”的孤家寡人出醜。可是自己的確是該被看笑話的,慢說臣下束手無策,他這個一國之君、萬民之父坐在朝堂上就只想著快快退朝,好去看看貞兒的病到底怎樣了。唉,人老了,一件開心的事都沒有,要是她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活頭?
佑樘站在丹墀下,又擔心又同情地看著眼神沒有聚焦的父皇。曾幾何時,在他心目中高大強勢的父皇已雄心不再,垂垂老矣。其實在兩年前他十五歲起,父皇就已經把部分奏章由他來處理。他知道,父皇累了,當了二十多年的亂世天子,任誰都會心力
瘁的。古來天子皆寂寞,稱孤道寡實堪傷。天子的痛苦也只有天子知道,正如他在這朝堂上依傍父皇一樣,父皇何嘗不需要自己的全力扶持?這個時候人人都可以縮頭,他身為當朝太子、國之儲君,他不出頭誰出頭?
帶著凌寒回到東宮,佑樘又開始為悅容的事發愁。自己即將作為欽差趕赴陝西安撫災民,這事情絕對要對她隱瞞,否則以她的子,她又怎會放過這樣“好玩兒”的機會?那天她死而復生固然奇怪,自己正在興奮頭上也無暇多想(
眼凡胎自然是看不出悅容有佛之舍利護體,尋常刀劍只能讓她受些苦楚,豈能傷她
命?這也正因渡她之人心存愧疚,才力保她平安)。鑑於當時天
已晚,宮門已關,不便送她回家,只好讓她在東宮留宿一晚。提這個建議時本來做好被她臭罵的打算,誰知悅容竟然風平
靜,只是嚴令他對她當晚留宿端本宮的事守口如瓶,等到次
一早再故意放出風聲說她活過來了。可是怎麼解釋她的死而復生呢?如果只說不知什麼緣故自然甦醒,別人難免會認為她有古怪。
悅容雖然一時醒轉,到底力不濟,還沒等參詳好一個合理的解釋,已經神思恍惚,搖搖
墜。佑樘看她強綻星眸,幾番掙扎,不免心疼,便謊說自己已有計較,讓她自管休息。看她要追問,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洩
,明
一早自見分曉。”這才使她放心去睡,還不忘警告他不得打別的什麼壞主意。苦笑,他就算想,也得有這個閒暇!
真是無巧不成書。正在佑樘苦思冥想,找不到好法子時,多不見蹤影的凌寒竟然深夜回來了。問他何處逍遙,只說替師父跑了幾天腿,辦了點小差事。佑樘半信半疑,又不便拆穿,直埋怨他出門也不打招呼,哪裡還像個替人當差的?一時說得順嘴,便把當
險些遇刺的事給抖摟出來了。凌寒聽他如此一說,心下自愧,但他是喜怒不形於
的人,只是淡淡說:“凌寒知錯,下不為例。”忽然看到那滿口毒牙的小丫頭竟然在太子宮
睡,就算他再冷面冷心也不由詫異道:“她怎麼會在這裡?”佑樘便把前因後果簡述一遍,又請他幫忙想個天衣無縫的說辭。凌寒似乎有些落寞,只答非所問道:“既然太子爺喜歡,那就這樣吧。凌寒先告辭了。”沒等佑樘再開口,一縷青影已消失在瀰漫的夜
中。
這廂佑樘也有些納悶:凌寒今晚似乎有些古怪,不過他這一來倒是提醒了自己。聽說他的師父乃是一江湖奇人,平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五年前凌寒機緣巧合遇上那位高人,蒙他指教,如今武功詭異高絕,罕有敵手。幾年來宮中風雲變幻,自己屢遭毒手,全憑凌寒寸步不離保護他。因此佑樘待他如同兄弟,看他和佑楠一般無二。知他
情狂傲,不慣拘束,平
裡從不約束於他,因此凌寒正如“大隱隱於朝”的閒雲野鶴般來去自由。這次說是為師父辦事,不妨就借他這師父一用。只說是這位江湖奇人
於徒兒和太子兄弟情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果然靈丹妙葯不同凡響,那已經死透了的張悅容硬生生地被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事後凌寒固然不悅,奈何消息已傳得闔宮皆知,他也只好默認了。佑樘既知悅容口舌鋒利,凌寒又情孤絕,兩人碰面便勢如水火,自己顧了這邊顧不了那邊,便費盡口舌把悅容哄回家去,只叫她稍安勿躁,待他把頭緒理順,稟告父皇,然後就讓她名正言順地進宮。
太子將代天巡守、前去賑災的消息在坊間早已傳開,可是自回家後就一直呆在閨房裡的悅容卻毫不知情。原來佑樘怕她回家後又到街上生事,對自己以後的計劃造成不良影響,因此故意說十分珍惜母親原來在自己每件衣服袖口上刺繡蘭草和篆字的關愛,如今竟是再也享受不到了。悅容正在心熱,自然如他所料自告奮勇回家跟傲霜學習刺繡和篆書,並且紡一定會益求
,要做就做到最好。儘管傲霜是好老師,有耐心有愛心,奈何悅容的雙手似乎只適合打拳,遇到和繡花針打
道,淌的血似乎比打架受傷還多,簡直是傷痕累累,不忍目睹。可是悅容生來言必行,行必果,並且越挫越勇,拗勁上來,還真讓她開了竅,半月之後已經把那架勢學得十足十的像,至少不再扎手了。反正佑樘給她半年時間學習,她就不信自己沒這個本事。
等到那一天因鶴齡無意間說漏嘴,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悅容想到全天就她一個人不知道這個消息,不氣得火冒三丈,拍桌子打板凳,大發脾氣,厲聲怒罵別人為什麼都瞞住她。誰又敢告訴她是因為太子爺臨走前特意派人來叮囑大家保密的。兩邊都得罪不起,那就趕緊躲起來吧。等到風平
靜大家出來一看,閨房裡早已人去樓空,連傲霜都失了蹤影。
卻說佑樘一行初到陝西境內便見哀鴻遍野,生靈塗炭。路上民絡繹不絕,有的走著走著就倒地不動了。然而既沒有呼天搶地的哭號,也聽不到呼兒喚女的尋找,只有麻木,只有冷漠。大自然真是力量驚人,能頃刻之間把人變成木頭和石頭。漫山遍野白雪皚皚,天上猶自在扯棉撕絮地下著大雪,那些倒地的屍首轉眼就被雪埋。佑樘平生第一次看到此種慘狀,不由胃腸翻湧、噁心
嘔。凌寒在旁看他臉
蒼白,知道所為何事,當下並不多言,只暗暗握一下他不自覺拳起的右手,低聲說:“前面就到官衙,我們速去查探救濟物資的情況吧。這裡面肯定有問題,物資早已到了地方,按理說不該還有這麼多災民啊。”佑樘不發一言,只默默向前走去。
不想官衙又是另一片天地。衙內四角各一個大火爐,爐火正熊熊燃燒,烘得滿屋溫暖如。當中擺著一張大圓桌,上面已經放了幾碟
緻的涼菜,也有幾壇看不出名目的醇酒。一看到太子一行進門,富平縣令劉渝就趕緊
上前,滿臉堆笑道:“太子爺一路風塵,可是太辛苦了。下官已經備好酒飯,特為太子爺接風,請太子爺上坐。這位是侍讀凌大人吧,大人也請上坐。”佑樘沒看慣諂媚笑臉,今
一見不由要嘔,聯想起剛才所見,不由心下不悅,幾步上前揪住劉渝的衣領,喝道:“外面難民
離失所,飢寒
迫,你身為一方父母官,卻在這裡擁爐飲酒。
情朝廷下發的救濟物資都填了你們這些酒囊飯袋。本欽差前來督辦賑災事宜,你竟敢想陷我於不義。劉渝,你如此欺君罔上,藐視欽差,該當何罪?”劉渝一腔熱情遭冷水,馬
拍到馬腿上,見面相溫文爾雅的太子聲
俱厲,嚇得“噗通”跪倒,連連叩頭道:“下官不知輕重緩急,耽誤賑災大事,太子爺教訓的很是。太子爺只管放心,留下官這顆狗頭戴罪立功,只要物資一到,馬上施粥、搭難民棚,保證把他們安排得好好的。”聽得此言,佑樘不由一愣,詫異道:“救災物資半月前已監管派送,何以到現在沒到你這裡?難道富平監管韋興還沒來嗎?”劉縣令一愣:“韋監管倒是來了,可是不曾見到物資啊?”佑樘不信,喝道:“一派胡言!定是你們兩人狼狽為
,侵
公物,見事已敗
,韋興知機先逃了,留你在這裡虛與委蛇,欺上瞞下!”劉縣令叫屈道:“絕無此事啊!請太子爺明察。下官只聽他說是來為內相梁芳梁大人採辦壽禮,所以以禮相待,並無勾結之事。況韋興並不曾逃,正在後衙午睡。下官派人去叫他,太子爺一問便知。”請了半晌,因酒沉大睡的韋興才打著哈欠、伸著懶
從後面踱出來,倒是白白胖胖一身好
適合拿來救災,邊走邊強睜醉眼道:“老劉你也真是的,什麼事不能等我睡醒再說嗎?”劉縣令看他衣冠不整,滿眼惺忪,忙湊近一點,好心提醒道:“是太子爺要問你話,你稍微注意下形象!”那韋興聽得此言才抬眼望去,看那太子滿面怒
,不知所為何事,酒還未醒,頭腦糊塗,趔趄上前,說道:“太子爺何時到的?早一點的話,咱們就可以一起來個一醉方休了!”佑樘早已忍了半天氣,也顧不得他君前失儀,只喝問道:“韋興,我來問你,你監管的救災物資現在何處?為何不
給劉渝讓他儘快行事?”韋興看問到此事,頭腦一
靈,酒醒了大半,怔了半
才道:“梁大人壽辰將近,說暫且借用一下那些物資,還要奴才到此地採買壽禮。那些物資還在京城梁大人手裡,奴才並不曾帶來。”佑樘氣得痛斥:“果然有了天災,必有人禍。聖上體恤百姓之心生生被你們這些奴才糟蹋了。罷了,你們既然良心全無,還配做什麼人?不如自去給因你們而死的災民陪葬,倒是死得其所。”那韋興平
裡在宮中跟著梁芳耀武揚威,貪贓枉法,連萬歲爺都礙著萬貴妃的面子不與他們為難。在他們眼裡,太子不過是個懦弱無用、與世無爭的娃娃,何曾將這小儲君放在眼裡?如今事已挑明,韋興並不懼怕,只
著脖子道:“那些草民不過是螻蟻一般,死上幾個省點糧食不好嗎?死了以後變成肥料滋養土地,來年還有好收成,倒真是如太子爺所說死得其所。太子爺千金之軀,為了他們萬里奔波,值得嗎?更不值得為他們傷了和萬歲爺的
情啊。韋興一心為爺著想,太子爺可要識得好人心哪!”佑樘聽他言語冒犯,越聽越氣,咬牙道:“我把你這狂妄的殺才!皇上天天掛在嘴上說‘民乃國之
本’,你一個下作的閹人竟敢如此藐視萬民,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既然想死,你家太子爺就送你一程!”話音剛落,佑樘已將佩劍送進了韋興的喉嚨,瞬間血花四濺。韋興吃驚地看著自己鮮血噴湧,似乎不相信這凌厲狠辣的一劍果真出自文弱的太子之手。不知他泉下有知,是否該榮幸於太子初次殺人是以他的血祭劍的!
看到太子突然發難誅殺韋興,屋裡的其他人等嚇得集體跪倒,各個魂不附體,抖如篩糠,只怕觸了黴頭,成為第二個韋興。一位膽小體弱的師爺乾脆“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也無人敢去掐人中施救。佑樘將還在滴血的劍身指著眾人道:“從今以後,諸位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劉渝,你作為一縣首腦,責無旁貸,我只說與你聽。物資既無,我們不宜久留,當火速趕到臨近的合陽縣,將那裡的物資調集一部分來支援富平。在物質調來之前,劉渝你要想法設法自籌糧米,馬上搭建粥棚和簡易房舍。你要給我保證富平縣在這一月之內不許再出現一個死人,就算要死,也是你劉渝帶頭。聽明白了嗎?”劉渝腦門淌汗,點頭如搗蒜,天知道他多想問一句“那麼人要陽壽已盡、年老而死可怎麼算?”看到太子一行馬上就要離開,劉渝趕緊爬起來道:“太子爺不吃酒席也罷,多少在下官這裡用點便飯,到合陽要兩個多時辰,太子爺可不餓壞了?”佑樘知他一片好心,隨行的人想必也都餓了,便笑道:“我替你誅殺韋興,省的他在你這裡吃喝玩樂,花你的錢財,吃你一頓便飯是應該的。不過事不宜遲,你既有心,就替大家準備一些好帶的乾糧,我們好在路上邊趕路邊吃。其他人也別跪著了,都起來吧,天寒地凍的,你們要是跪出了病,皇上的差事還找誰來幹?那位裝暈倒的也起來吧,
情你覺得躺地上舒服啊?”聽到太子開起了玩笑,跪了一地的人才還了魂,又聽他說得如此平易親切,有那多愁善
的差點就要掉下眼淚。
送出大門,大家都說:“請太子爺回鸞時一定要再來小縣,我等一定不會辜負太子爺的殷切希望,決不讓富平縣再有餓殍。”天知道他們是平生第一次把客氣話說的如此誠懇。凌寒落在最後面,招手叫過劉渝悄聲道:“煮粥可不要清如水,明如鏡。那樣柴火也費了,饑民們還跟沒吃一樣,這樣傳到太子爺耳朵裡,豈不傷了
情?我教你一個法子,煮米粥快
時加點芡粉進去,煮好的粥會變得又稠又厚,扔個銅板進去都不會沉,這樣的米粥才能頂飢。每天施兩次,每人一平碗,一月下來,就算不能白白胖胖,保證健健康康。你可記好了!”劉渝
道:“多謝凌大人指教,下官一定照此執行,絕不偷工減料。”在去合陽縣的路上,佑樘一直悶悶不樂。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意氣用事、遷怒於人了。就算賑災期間侵
物資是死罪,畢竟韋興只是從犯。主犯梁芳還在京城揮霍,自己先把從犯就地正法,就算是太子,似乎也太草菅人命了。可是就連一個如此卑賤的小太監也敢不把他這個一國儲君放在眼裡,可以想象那些手握重權的大臣們會如何看他。固然一方面因為自己的母妃出身並不高貴,朝堂上是最講究“母以子貴,子以母貴”的。另一方面,可能全在自己努力不夠。做了十一年太子雖然無過,卻是寸功未建,固然因為父皇
本就沒給過自己機會建功立業,難道還不是因為在父皇眼裡的他原本就是無用之人?自古冊立儲君無非是立嫡、立長、立賢,自己不嫡、不長、不賢,怎怪別人輕看?只因萬貴妃的長子夭折,柏賢妃生的次子悼恭太子遇害身亡,而其他的皇弟現年都不滿十歲,他這個出生於冷宮、身份卑賤的宮人之子才得以登上大雅之堂。朝中那些正直大臣們說是擁護自己,恐怕同情的成分更多,因為作為一個皇子,他的童年的確太坎坷了。
可是,這一切他除了一忍再忍,還能怎樣?除非他能漂漂亮亮地辦好差事,讓朝堂上那幫老於世故、見風使舵的權臣佩服他,覺得跟著他幹有出路,他才能真正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千歲爺,才真正能在父皇仙去後力挽狂瀾、重振朝綱。其實何必和一個無知的宦官過不去,非得殺了他不可?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殺生,小不忍則亂大謀,致使朝堂再起廢立爭端,他豈不是得不償失?殺了韋興固然大快人心,自己也出了一口惡氣,但他的主子梁芳豈肯善罷甘休?那梁芳的靠山萬貴妃固然時不多,也正因為她要油盡燈枯,對愛昏了頭的老父皇的影響只會比以前更大。當年她能一通哭鬧就送了自己母妃的命,如今她估計不用哭鬧,只要淌一滴眼淚,就能使自己在離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迅速滾落下來,能不能保住小命還在兩可之間。只怪自己一步走錯,可能導致全盤皆輸。
可是也正因為他下馬伊始就雷厲風行,誅殺頗有後臺的韋興毫不手軟,使得以後的督導一路順風。各地監管物資的官員有了前車之鑑,自覺犯不著為了發點國難財送了小命,一個個兢兢業業做得像模像樣,很有些鞠躬盡瘁的架勢。其中有漢中縣令李範最為典型。李縣令光一條,別無家眷,乾脆把自己的家當全部捐出,反正特殊時期也不升堂辦案,乾脆讓難民們住在縣衙裡,自己和大家一起喝粥,在地上打地鋪,一大早還起來幫著熬粥,就算是沽名釣譽之徒,做到這種地步也確實不容易了。
看到殺一個該死的宦官能換來如此成效,佑樘倒有些喜出望外。到了澄城縣,太子爺興致竟親自動手施粥,引得無數災民蜂擁而至,粥已施完猶自圍觀,紛紛讚歎國家有幸,得此儲君,治世有望了。每到一處,雖然風餐
宿,略見憔悴,然因心有喜事
神
,丰神不輸從前,另加別樣自信,頗引些小姑娘芳心暗許,一見誤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