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別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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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當然認得它,只是你想過沒有,一旦用了,月家便再無免死的特權了。”邊漾開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玄寂離似提醒,又似嘲諷“廣陵王還是要用它嗎?”
“是,本王還是要用。”廣陵王月驚楓毫無遲疑地將它給隨侍一旁的李蓮成,後者看了皇上一眼,見他未置可否,待要接過,猛聽得一聲:“皇上?”
“怎麼,愛妃有建議?”那淡淡的一瞥,與淡淡的口吻,卻令安景涼心中陡然一寒,便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著革去竇漣漪皇后頭銜,於宮中浣衣局當差思過。”旨意在男人輕移的步伐中一個字一個字地飄出來,他上了車,向著呆立在原地的高貴女人伸出手,邊淺笑若狸:“愛妃,不想回宮了嗎?”安景涼從怔忡中驚醒,小碎步跑上前,將手遞於車上的男人,踩在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監背上,也登上了馬車。
今天發生的一切,安景涼彷彿做了一場夢,寬敞而豪華的御用馬車圍得嚴嚴實實,雪光映過代表皇權威儀的黃帷幔,是以車內光線明亮,男人坐在正中閉目養神,英俊無匹的臉上不現半分波瀾。
她輕輕地移動腳步至他身畔,伸出一雙一看便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手,放至下哈了哈,又
了兩
,這才輕柔地搭在男人太陽
上,按摩起來。
男人一動不動,俊臉無波,猜不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良久,他驀然張開眼睛的同時,抓過她的一隻手,放在視線下細細端祥,肌膚細膩,纖纖十指塗了大紅丹蔻,豔麗而妖嬈。
“愛妃的手真好看。”好看的薄輕抿著,男人一點不掩飾眼裡的欣賞之
。
他從來沒誇過她好看,這是第一次,雖然誇的只是手,但一點也不影響她狂喜萬分的心情,何況,老話不是說女人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嗎,既然有因三寸金蓮痴狂的,便有為一雙柔荑而神魂顛倒的,不是嗎?
“皇上,您幹嘛盯著臣妾的手一直看,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她的身子因為欣喜而微微顫抖著,加上如嬌似嗔的語氣,極是嫵媚。
他似乎興致極好,笑著,言語間有一種回憶的味道:“朕記得你名號中的賢字是德安太后親擬的,是吧?”這突兀的一句,令安景涼怔了好一陣,心思飛動,不知道皇上這個時候提起舊事是何用心,便字斟字酌地答:“是,皇上好記。”
“德安太后是覺得合宮中只有你最穩重賢惠,是以擬了這個字。”他捏著她的一手指,仔細地欣賞著,指尖卻在一點一點地加力,溫柔的語氣依舊一副閒話家常的口吻:“如今孝仁太后也非常喜歡你,常在朕面前誇你。”聞言,安景涼一喜,正要不勝嬌羞地謙虛一句,挫骨一樣的痛
便在這時自被他捏著的指頭上傳來。
“唔?”她不由自主地低一聲,那股彷彿要斷其指挫其骨的力道卻一下子消失了,他鬆了她的手,從她的斜襟上
出繡著白玉蘭花的絲帕,漫不經心地擦拭著之前施以力道的兩
指頭。
“站著不累嗎,坐吧。”安景涼渾身沁出了一層細汗,惴惴地在他旁邊坐下“皇上,臣妾哪裡做錯了,您要打要罵都行,只是別讓臣妾不明白。”她一邊說一邊仔細地察看著男人的神,腦中極速轉動,莫非,自己買通獄卒拷問竇漣漪的事被他發覺了?
汗一炸,從額頭上細細密密地沁了出來,可是那幾名女獄卒當場斃命,應該不會牽扯出自己,安景涼這樣一想才略略放了心。
“奇了,你很熱嗎?”男人一邊好奇地問,一邊用絲帕溫柔地搌過她的髮際。
如此難得的溫存,安景涼的心裡卻一陣陣發冷,抓住他的手,上牙齒磕著下牙齒,以至聲音都在發抖“謝皇上體貼,臣妾不敢勞動皇上,讓臣妾自己來。”說話間從他手裡接過絲帕,擦去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
“人人都說賢貴妃溫涼恭順,今一見,果然是一點沒錯,朕前朝事多,太后還有後宮你以後多替朕照看著點。”安景涼一聽,這話裡明顯有託付的意味,翻身跪倒,伏地長聲:“臣妾一定謹記皇上的旨意,為皇上分憂。”
“嗯。”男人點著頭,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女人順勢依偎進他的懷中,像只溫順的貓兒一樣,淪陷在他一時的寵顧裡…
半個月後。
一年一度的新佳節即將來臨,整個皇宮到處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浣衣局也不例外,主子們應酬多了,自然衣服也換得勤,洗衣婦們的活便總也幹不完。
偌大的院子裡,十幾名洗衣婦一人面前一隻大木盆、一隻小水桶、一隻衣簍,外帶衣簍裡堆積的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也不能像普通人家一樣用板,甚或用木棰敲打,只能用手一點一點地細
慢洗,若是不小心
破了,或是掛了紗,便會受到懲罰。
“小姐,你去歇一下,這些留給我做。”不知道該謝哪一個,她是戴罪受罰之人,宮中竟安排秀珠依然跟著她,算是有個照應。
竇漣漪渾身痠痛,卻咬牙堅持著:“那哪行,你也有任務。”
“小姐,奴婢幹慣了,一點也不累。”秀珠看著主子的手,舊傷還沒好,又添了新傷,寒風刺骨的大冬天,成天泡在冷水裡,手背上起了凍瘡,破了皮,紅在外面,看上去觸目驚心,便跑過去將她身邊的衣簍提了過來。
“喲,這浣衣局還時興帶丫頭,真是奇聞,你這麼好心,不如幫我一起洗了吧。”一個長相有幾分嬌俏的洗衣婦早就看不順眼了,呼地起身,將自己的衣簍抱到秀珠身邊。
秀珠眼一瞪,挑腳將那傢伙的衣簍踢開去:“自己的任務自己完成。”
“李司服大人,這裡有人大不敬,竟然將主子的衣物踢在地上,您管不管。”衣簍翻倒,裡面的衣物有幾件掉了出來,那名洗衣婦一看,竟興奮地扯著喉嚨大叫起來。
竇漣漪一看,心道不好,趕緊過去將衣簍扶了起來,一邊撿一邊央求:“別叫了,你的衣物我幫你洗便是了。”
“誰,竇漣漪,你好大的膽子,這些衣物可不是衣物,它們就是一個個主子,你踢它,便是踢它的主人,那可都是天皇貴冑,豈是你大不敬的,不懲戒你只怕不長記,這裡有一算一,給我都洗完了才能休息。”不想還是驚動了浣衣局的管事李司服,跑過來吊梢著一雙三角眼,不分青紅皂白便下達了懲罰令。
秀珠跳了起來:“什麼,這十幾盆都讓我家小姐洗,你這哪裡是罰,分明是要人命。”竇漣漪在一邊扯她的袖子,給她使眼都不中“這是我踢翻的,要洗也是我洗。”
“你想跟著受罰,那就一起罰好了。”李司服聳聳肩。
秀珠將手中的衣衫往盆裡一扔:“不幹了。”
“秀珠,你太放肆了。”不管李司服存了什麼心,但有一點她說得沒錯,動主子的衣物便是動主子本人,得不好掉腦袋也是有可能的,竇漣漪先喝止住秀珠,然後轉身衝著從前的奴才,如今的上司,陪笑道:“秀珠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原諒她一回,您的指示我們一定照辦,不洗完不吃飯,也不睡覺。”李司服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嘻嘻,這下可以休息一天了。”那些洗衣婦們歡喜雀躍,方才挑事的嬌俏洗衣婦更是得意非凡,掐著水蛇指著兩人:“從前是主子又怎樣,現在還不是跟我們一樣,趁早老實點,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你。”秀珠氣得說不出話來,竇漣漪卻像沒事人似的,坐在寒風裡輕輕地著一件桃紅
的衫子,她記得那
行刑時,皇貴妃便是穿著它去觀刑的。
“小姐,您就一點也不怨嗎?”秀珠回來,搶著洗了起來,一邊洗一邊發牢騷。
竇漣漪笑笑,輕言細語地:“皇上正在氣頭上,我多苦一分,他的氣便會多消一點吧。”他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所以明知她的手受過重刑,卻將她發落來浣衣局當差。
“可是您太苦了。”秀珠的眼圈紅了,怕她看見,低下頭狠命地洗起來。
所有的活幹完後,已是半夜,兩個人又累又餓,那些衣物本是上等的料子,並不刺手,可是實在是太多了,又在冰冷刺骨的井水裡泡了十幾個小時,十個指頭都磨破了,著血水,卻也
覺不到疼痛了,它們早已經凍僵了。
而且,人一倒在上,便睡著了。
可是到了早上一醒來,渾身的骨頭似散了架不說,十指倒是不僵了,卻是鑽心的痛。
“小姐,您不如請一天假吧。”秀珠提議。
竇漣漪瞄了她一眼:“你覺得可能嗎?”秀珠便不作聲了,權當方才的話壓沒說。
這一天,昨挑事的嬌俏洗衣婦見佔了便宜,又帶頭起鬨,通過這段
子的相處,
明一點的人已經看出來了,李司服也存了心折磨兩人,所以,她們宜發投其所好,挑釁起來更是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