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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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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錢了,這錢還是秦尚儀借我的,怎麼辦?孃親已經兩天沒胃口用膳了。”可憐兮兮的聲音顯示著這少年如同外表般的孩子。風三嘆了口氣,眼前的少年已經哭得淅瀝嘩啦。大街上人來人往,都好奇地看著兩人,直到看來無害的男子緩緩掃視四周,在眼瞼微抬的瞬間,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如同梭巡獵物的蒼鷹般,嚇出眾人一身冷汗,連忙紛紛散去。

又一瞬,風三恢復了溫和的面容,他單手把莫懷宇哭得醜兮兮的臉攬入懷中,柔聲哄道:“別哭了,沒錢我帶你去買,我還有點錢。”天底下要靠奴才出錢的主子,也只有這個沒用的皇子吧。

莫懷宇破涕而笑,崇拜地看著一臉溫柔的男子,一股暖淌過荒涼了十六年的心房。

“你對我真好,”頓了下,又討好地拉著他幫自己擦眼淚的袖子,清澄的眼中滿是佩服“你不要當我的奴才,我沒有奴才,你當我的太傅吧!”被拭淨的小臉上不會錯看的依戀,讓風三動作遲緩了下來,少年的樣子像是甫破殼的雛鳥第一次看到餵食的母親。這個從未聽說過的九皇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淡淡地收回袖子,微扯嘴角問:“一個小小的西席就能滿足我?”他要的身分只怕誰也給不起。

揮袖離開,他依然走得優雅飄然,而莫懷宇怎知自己不過是呆了一下,居然就失去他遠去的身影。他急切地四處張望,卻只看到一張張陌生的臉,彷彿在告訴他這十六年來的第一束陽光就在他發呆之時被帶走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看淚水又要落下。

風三走出餞鋪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少年正垂首低泣的孤單背影,此情此景,令他不自覺地陷入回憶之中,靜靜地看了良久,鳳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直到莫懷宇哭到無力的蹲下,他才上前淡淡嘆道:“帶路吧,皇子。”聽到這溫和的嗓音,莫懷宇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拿著餞的風三,驚喜馬上衝破小臉上的縱橫淚水和鼻涕,隨即跳起來衝到他面前,正要抓住他的手時卻忽然停了下,連忙將手往身上努力擦了擦,才興高彩烈地拉著風三的袖子快速往皇宮後門前進,惟恐他忽然改變主意。

明媚的陽撒滿了整個京城上空,但是此時的占星臺上,年老的星象師卻把滿是皺紋的臉湊近金盆中的黑水,顯得乾癟的雙顫抖地低喃“滅國星來了,國要亡了,國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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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三打量著莫懷宇和他的母親王昭儀所居住的涼蔭院,一路上從侍衛宮女的眼神裡,他已經得知這個皇子有多不被重視了。堂堂皇子收個下人,都會被侍衛喝斥得像過街老鼠一樣,若不是他開口說是大皇子把他賜給莫懷宇的,那幾個侍衛肯定會將兩人一同攔在宮門外。

等到了這個小院,風三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整個朝廷知道這個皇子存在的恐怕沒幾個人,即使知道他的存在,大概也沒人會把他當皇子看待吧。

而所謂的涼蔭院只是叫著好聽,其實不過是個離冷宮最近的荒蕪小院,甚至已經出了後宮的範圍,和宮裡雜役們的寢房並排而立。最讓人疑惑的是,整個院子的下人只有一個很老的金婆婆,而且她也只伺候著終年多病的王昭儀。

風三背手立在門外打量著四周。小得可憐的院中,惟一的點綴只有一株茂盛的梅樹,梅樹下有一張石凳,看樣子應該有人經常坐在上頭。看著這一景一物,不由得再次憶起過去那段不堪的記憶。

忽地,門內傳來的聲響讓他皺起眉頭,看來這莫懷宇和母親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之前他聽到他小心翼翼的向王昭儀報告想認他做太傅的事,可是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但是當莫懷宇討好的把酸梅呈給她時,一個瘋狂的女音卻開始尖叫“滾!賓!你不是我的兒子,我兒子早死了,滾!”片刻後,室內靜了下來,沉重的腳步聲慢慢接近,然後門被打開了,在打開的瞬間,那張沮喪的小臉看到風三後,頓時變得生氣蓬

“太傅,”他有些得意地炫耀著“我已經和孃親說了,我這次的生辰禮物就是要你做我的太傅。你放心,我生辰的時候,無論想要什麼都能得到。”風三看著他不語。作為一個皇子本來就該是要什麼都能得到的吧,這個少年究竟被忽略到什麼地步?

許久得不到回應的莫懷宇遊移著視線,不敢看向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鳳眸,他強顏歡笑拉著風三的袖子更加努力地獻寶“我已經跟娘說了,你可以住在我們的小院裡,反正我們的院子夠大。”聽完他的話,風三忍不住笑了,這麼一個小得跟麻雀沒兩樣的院子,也只有從小在這兒長大的他會認為很大吧!不過若是隻住他們三個人的確是有些空曠。

莫懷宇再次沉在他的笑容中,微微失落的心情馬上像是受到鼓勵般的高漲起來,他興奮的帶著風三來到院中一間似乎“高檔”一點的寢房,然後害羞地說:“太傅,這是我的房間,你先在這裡住下好嗎?”這是個整潔卻簡陋的房間,也許比一般百姓的條件好很多了,可是若與皇宮的奢華相比,這簡直比奴才的房間還不如。風三心中再次升起了疑惑,一個皇子怎麼會被忽略至此,甚至還造就出這種膽怯的格。

莫懷宇見他一直沉默著,心中不忐忑起來,他怯生生地睜著大眼悄悄挪動腳步往門口移去,並在他和門口間站定,就怕風三一個不高興轉身離去。十六年來,他可是第一個對他溫柔和善的人,連孃親待他都是愛理不理的。

風三回首看到背光站在門口的人兒臉上滿是怕被遺棄的表情,眼中不閃過了猶豫,若真的可憐這個少年,就不該把他捲入是非之中,只是…為什麼他給自己的覺那麼悉,悉得讓人不忍心看那如琉璃般大眼中的淚水。

他一個上前,把莫懷宇不自覺拚命絞在一起的手指扳開,溫文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你的房間給了我,你住哪兒?”這是代表他要留下了嗎?莫懷宇鼻子含著眼淚笑了開來“這裡還有間房是空著的,我隨便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

“那為什麼不讓我住別的房間?”風三打量著院子裡除了王昭儀的兩間廂房外的另一個房間,看起來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莫懷宇用手比劃著“別的房間黴味很重,宮女姐姐們把好多雜物堆在那裡,裡面還有這麼大的蟲子…”他的話在看到風三沉下去的臉時消失了,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但是的直覺讓他知道風三在生氣,於是伸手悄悄扯住了他的袖子,彷彿這樣就能保證他不會離開。

風三掃了一眼才不到半天就開始習慣扯他袖子的手,嘴角一抿,帶著一絲微寒的笑意走出房門。

扯著他袖子的少年果然慌張地跟在後頭,想攔他又不敢開口,只好緊緊抓住手裡的衣料。

快步走出房門,風三倏地停住了。院中的梅樹下,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虛弱的坐在石凳上,眼神直直盯著院門外,似乎在等什麼。

多麼悉的畫面。風三將眼前的情景和記憶中的畫面重疊起來,他神僵硬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而身後等了半天不見他繼續走的少年,探頭看了一下後便笑著解釋“那是孃親在等父皇,她每天都要這麼等的。”風三慢慢轉過頭看著他,溫和的嗓音有些失了溫度“為什麼要等?”他稀鬆平常的看著孃親身影,輕快地說:“從我有記憶起,孃親就這麼每天等父皇了,可是父皇從沒來過。我聽宮女姐姐說,自從十六年前,一個叫柳妃的娘娘自盡後,父皇就再也不理會任何妃子了,我娘也就這樣等了整整十六年。”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對莫懷宇悉了,風三再也偽裝不出溫文的笑容,逕自盯著他輕鬆的表情,語氣有些不穩地問道:“你娘等了十六年,那麼你等了你娘多少年?”一個女人如果每天都在期待一份不可能得到的重視,又怎麼會有力去關注其他人?

莫懷宇驚奇的看著他“太傅怎麼知道我等過孃親?”隨即又笑了起來“也沒多久,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娘很可憐,我不該去鬧她,夜裡的時候我還會幫她點燈籠,想說看到燈籠父皇也許就會看見娘在等他了。”為什麼會悉呢?風三黯然的收回視線,心中淡淡地嘆息著,因為他也曾經歷過啊!他的父親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冷落了母親八年,直到母親最終選擇以死抗議,而他也在等了母親八年後,真正對母愛絕望。

可是這個孩子比他要來得寬容。他垂下視線看著莫懷宇一臉憐惜和渴望的看著王昭儀,其實他還是期待有人能重視他的吧!所以才跟剛出殼的雛鳥一樣,抓住一點溫情就不肯放鬆的纏住他。

恍惚看著痴痴等待的王昭儀,他忽然拉住莫懷宇的手快步走出院子,朝周圍打量了幾下後,又帶著滿是疑惑的小人兒向後宮走去。快到後宮之際,莫懷宇才在擔心他會不會硬闖後宮,恰好遇上一行宮女彷彿看不到他倆一般地笑鬧經過。

風三頓時停住腳步,淡淡地開口問道:“見到皇子為何不行禮?”爆女們詫異的停下來望著兩人。這個男人是誰,明明俊美如天人下凡,為何卻又帶著一絲寒意?在瞥見他身後窘迫得不敢抬頭的莫懷宇時,宮女們便放心了下來,開始大膽地打量著風三,知道他是九皇子新帶進宮的太傅。會帶個男人到嬪妃居住的小院,只怕只有這天真的皇子做得出來,就看等會兒女官們會怎麼處罰他。

不過…這男子還真是俊得讓人動心不已。

紅著臉,有個大膽的宮女嬌媚地對風三行禮“見過公子,不知公子來到後宮所為何事?”年輕的男人來後宮不怕被殺頭嗎?

風三溫文的笑了,同時禮貌地點頭回禮,可說出的話卻讓幾個宮女差點沒跳起來“小生是九皇子即將上任的太傅。之前無人教誨,九皇子不知禮節,如今小生來了,九皇子該知道什麼是尊卑、什麼是貴賤,也該知道若是有人冒犯他的威嚴,他該怎麼處罰那些沒大沒小、不知進退的奴才。”以皇子的身分,別說帶個人進宮,就是帶十個也不該輪到這些宮女過問。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莫懷宇想砍她們的頭,只怕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聽到重話,宮女們全都臉發白地跪了下來“奴婢給九皇子請安,請九皇子寬恕…”她們一直以為這個沒用的九皇子會老死宮中無人理會,沒想到今居然有人為他出頭。

一旁的莫懷宇敬畏地看著風三,因為他從來沒被人這麼跪拜過,太傅不愧是太傅!

風三掃了一眼正在傻笑的莫懷宇,實在懶得看他跟個奴才一樣還得自己去收拾房間,所以才會有這舉動。

“你們去涼蔭院收拾一個乾淨的房間出來,順便全部打掃過一遍。以前的事,九皇子可以不追究,但今後雖不求你們夜服侍,可該做的事情不要再讓人開口去使喚。”說完他便轉身走向別處去發威。

莫懷宇舉步正要跟上時,看見幾個宮女還渾身打著哆嗦不敢起來,遂不忍心地開口道:“姐…”本想再叫姐姐,卻被風三轉頭的瞪視嚇得連忙改口“你們都起來吧,好好去幹活。”幾個宮女怯怯地起身看著一臉和氣的莫懷宇,不後悔當初為什麼把他當作好欺負的軟柿子,如今才會被這般喝斥。

風三帶著他又來到掌管內務的尚寢局,門口幾個宮女被他用同樣的方法訓斥了下去,此騒動也引來幾個疑惑的女官走了出來。莫懷宇看到一個認識的女官暗瞪著自己,不嚇得瑟瑟發抖,若不是捨不得太傅,只怕他會馬上拔腿就跑。

風三看見女官們滿臉不屑,臉更加冰冷,他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想不到如今的奴才都這麼大膽,莫非九皇子和已死去的五皇子一樣,都不是皇上的親子不成?否則,奴才們怎麼個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裡。”幾個尚儀頓時大驚失。當年,大內護衛風獨行和柳妃私通,皇上懷疑柳妃所生的五皇子不是親生,不但下令殺了風獨行和十歲的皇子,皇宮內六局二十四司也以行事疏忽幾乎全部處死。若是這九皇子再被傳出什麼言,他死不打緊,只怕無數人也要跟著陪葬。

女官們紛紛跪下,惶恐行禮,心中也詫異這陌生男子究竟為何人,為何知道這隻有宮中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嘲地看著這群不嚇的女人,又冷笑道:“看你們的衣著倒是不俗,九皇子的衣食住行為何如此寒酸?也不怕傳出去丟了皇上的顏面。”女官們全都噤若寒蟬。

見狀,風三臉一沉“九皇子終究是九皇子,還望各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在下雖然只是皇子的太傅,但皇子代表的可是皇家的威嚴,若是皇子被人欺辱,在下絕不會輕饒!”他拋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同樣地也沒叫跪著的人起身,莫懷宇只得再次充做好人叫她們起來,然後才飛快地跟上那偉大的太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