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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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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我才知道星心存著的那份壓力是不無道理的。報社內部確實是曾經提出過不再與星續簽合同一事,只是沒有最後定論。而在這個過程中,餘大勇一直扮演著一個很重要的角。他安星,也安著我,他說他會一如既往地關注星。

將餘大勇送到樓下,我回到樓上,就接到了我哥哥的電話,我爸爸在我哥哥的陪同下,正逗留在星曾經住院的病房門前,他是特意去看望星的。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向我爸爸解釋眼前這一切。

我緊張著,有些不知所措。

19什麼樣的人生都需要人去面對,況且眼下我面對的還不是生與死的考驗,只是面對著一個個兩難的選擇。

我經過了短暫的猶豫,便振作起神,朝醫院趕去。我爸爸依然在那裡等著我的到來。我見到他時,他的情緒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反倒是我自己的心裡總有一點兒不自在。爸爸執意要讓我帶他去看看星,不管我怎樣堅持不同意他去她家裡,他還是堅持著。這還是讓我多出幾許緊張,因為我本就不知道他想面見星的真正用意。是興師問罪?還是會送去一絲安

半個小時後,我們一起走進了星的小屋。

星看到我爸爸到來,出於禮貌慢慢地下了,我把爸爸讓到了邊坐了下來。爸爸不斷地詢問著星的病情,不斷地詢問著眼下的覺和恢復的情況。他還不時地問起關於案件的偵破是否有什麼進展。星一一地回答著,像是答記者問。

我站在身邊緊張著,我唯恐爸爸會問到星和誰住在一起,是誰在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我一步不離站在他們的身邊,時刻準備著在爸爸提出這樣的問題時,也好在旁邊幫助星打一下圓場。這一時刻始終都沒有到來。爸爸問起了星是哪一天出院的,星看了看我,彷彿是在問我應該怎樣回答。我沒有機會與她溝通,任由她自己順水推舟。她如實將出院已經幾天的事說了出來,爸爸聽來卻若無其事。

那一刻,我爸爸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我最怕他知道的東西,他已經知道了。因為在我上次回故鄉的時候,爸爸媽媽就知道了星在這座城市裡只是孤身一人,自己住在她媽媽留下來的小屋裡。爸爸的表現完全出乎於我的預料之外,他不僅沒有說什麼,甚至是再沒有讓我覺到一點兒緊張。我不知道是什麼促使爸爸觀念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我在心底暗自高興著。

爸爸站了起來,走到那面掛著照片的牆邊站了下來,牆上掛了不少老照片,大多是星不同年代的照片。其中有一幅是星媽媽的照片。那是一張足有一尺二寸大小的黑白藝術照片。我的爸爸彷彿是被那張照片所引,我們的目光也被他的行為所引。

“這是你的媽媽?”爸爸問話時,並沒有回頭。

“叔叔,你認識我媽媽?”星從第一次見到我爸爸那天起,就這樣稱呼他。

“你媽媽是一家醫院的護士?”我爸爸不僅沒有回答星的問話,反而繼續發問著。

星有些吃驚,她站了起來,向我爸爸的方向移動著,有些吃力。

“是,是一家醫院的護士。但後來她病了,得了神病之後就再也沒有工作過。我都是聽姨媽說的。”

“你媽媽怎麼會得那種病?”

“不知道。你認識我媽媽?”我爸爸轉過身來,不停地搖著頭。

爸爸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又問“你小時候曾經走失過嗎?”星搖著頭。

房間內是寂靜的。

在我和星的再三追問下,爸爸終於講起了他二十多年前曾經經歷過的一幕讓他難忘的故事。

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一天下午,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一個年輕母親帶著自己兩三歲的女兒在我爸爸所在學校的場上玩耍,爸爸正在看著他的學生打籃球。場是開放的,離馬路並沒有多遠,場的對面就是一個商業區。

那個年輕母親將自己的孩子託付給了身邊的一個同樣帶著孩子的女人,便匆匆地走進教學大樓裡的衛生間。而當她走出來的時候,孩子已經不見了。那位年輕母親尋找著自己的孩子,漸漸地開始聲嘶力竭起來,我爸爸發動起了他的學生們幫助尋找,最終也沒有找到那個女孩兒。那個年輕母親後來昏了過去。

後來,公安局介入了對這件事的調查。他們也來找過我爸爸,還不止一次地找過,他們把爸爸和爸爸的那些學生們當成了現場目擊者。

“再後來…”爸爸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沒有再說下去。

我看出了爸爸顯然還有話沒有說完,可是我並沒有追問下去。星卻沉不住氣了“再後來,怎麼樣?”

“再後來,我就不記得了。”我看得出爸爸是在敷衍,可我還是想給他留下一點兒空間。

星還想再追問下去。我向她擺了擺手。把頭轉向了爸爸:“爸,你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他指了指星媽媽的照片:“這張照片很像當年那個女人。”我把爸爸送到了樓下,臨分手時,爸爸回過頭來看著我。我做好了他指責我的準備,他卻說道:“是我錯了,是我聽信了那些謠言,星沒有做錯什麼。你好好照顧她,讓她的身體早一點兒恢復。”那一刻,一股酸酸的滋味頓時由心底向上湧動著,我的眼睛溼了。

回到星的身邊,我彷彿覺得爸爸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來尋幽探秘的。爸爸在星小屋裡的短暫逗留,卻在星的心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20我與星認識之後不久,就開始猜測起她的身份,我一直覺得在她的身上彷彿隱藏著什麼秘密,像是連她自己都不曾清楚的秘密。我的覺始終伴隨著我走過了這麼多年。她不願意更多地提及,我也無法主動問起。

上次回到故鄉,當我第一次走進她的那個小屋時,我的這種猜測便更加強烈起來,那個小屋彷彿隱藏著什麼秘密,那秘密彷彿又是那樣地遙遠,遙遠得連星自己都已經忘記,或者真的就不曾有過什麼記憶。因為我無法想象這些年來,星是怎樣越過平原越過高山,走到今天的。

星曾經努力試圖排解我的疑問,儘管她自己也曾經疑惑過。

在國外時,她曾經告訴過我,是她的姨媽把她送到國外讀書的。那時,我對她的姨媽不僅僅是充滿了好和敬意,同時,她的姨媽也讓我覺到了神秘,一種始終伴隨著我的神秘。當我回到故鄉時,星的姨媽已經去了國外。我與她本就沒有見過面,可是她從來就沒有在我的心裡走遠。

我爸爸的突然造訪,並沒有像我開始想象的那樣讓我緊張有加,相反卻讓我喜出望外,我倒是儘可以放心地守候在星的身邊,好好地照顧她了。這是讓我到高興的事情。

星卻不然。她在我爸爸走後的當天,就撥通了遠在太平洋彼岸她姨媽的電話,又一次問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姨媽不知道遠在數萬裡之外的秦州此刻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卻分明覺到了星情緒的異樣。我站在星的身邊覺著星情緒的風起雲湧。星非要追問她自己小時候是否真的走失過。

此刻,我才意識到我爸爸的好意造訪,可能會給星帶來不小的煩惱。

我知道,星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在她姨媽處得到準確答案的,如果那麼容易,那就不會等到二十幾年後的今天了。她在此前就應該什麼都知道才對。放下電話後,星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她內心的失望,從她姨媽那得到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我當然明白這一點。對於我爸爸說的那些話,我也和星一樣覺到神秘和詫異,我卻沒有像她那樣強烈地希望非要馬上澄清不可。

放下電話後,星問起了我,我爸爸為什麼像是言又止。她懷疑我爸爸知道什麼真相而故意沒有說出來。其實,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兒,我只是不想讓還在病中的星無端地增加更多的神負擔。我敷衍著星,意在讓我爸爸無意間在平靜的水面上起的漣漪頃刻消失。

我一直就沒有放下這件事,我卻強迫著自己遠離這個話題,我將招聘會現場的經歷與受告訴了星。我有意地掩飾著當時的不快,而誇大著就業的光明前景。

第二天上午,我還是把星一個人留在了家裡,自己早早地走出了家門,還是去了人才招聘會的現場。這次的招聘會舉行兩天,這是第二天。我是需要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的。我在那裡足足逗留了一整天時間,卻並沒有像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將手中的簡歷一把把地進招聘者的懷中,因為不僅僅是他們需要選擇我,我也同樣需要選擇。不是我好高騖遠,而是我實在不可能隨便選擇一個作工或者練工的崗位就業了事。我知道我身上擔負著期望,擔負著爸爸和他代表的那個家族對我的期望,我知道身上擔負著的責任,我的星客觀上依附於我的責任。我不可能再讓他們失望,我必須讓他們的期望有地方著陸,我必須讓他們的神有地方安放。

我終於在下午將要離開那裡的時候,找到了幾家我相對看好的單位,將簡歷一份份投了過去。其中有一個單位是我最看中的。

那是一家地方銀行在秦州的分支機構,按照說明書的介紹,他們需要招聘管理人員。不管是業務管理還是行政管理,畢竟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我與接待人員聊了半天,接待我的人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起來,他對我很興趣,我認真地向他推介著我自己,降低著我對待遇的期望高度,以求能夠真正走進他們單位。中年男人告訴我,如果可能的話,會在三天內與我聯繫。

那一刻,我對那個中年男人寄予了厚望。

就在我將要離開這裡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悉的面孔,雖然已經是久違,我們彼此還是認出了對方。那個人是我高中時的一個同學。他叫張強,他說他現在自己開了一家廣告公司,代理幾個名牌產品的廣告,他也是來招聘員工的。我很羨慕他現在的成就。我們彼此留下了對方的聯繫方式,約好了有機會再見面。

走出招聘會現場已經很遠,我彷彿依然沒有走出那茫然的戈壁。但那個中年男人的熱情,卻彷彿點燃了我希望的篝火,或許它會照亮我蹣跚前行的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