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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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永貞認識路,在那裡,他已經生活好多年了,怎麼會不認識路,剛才,他只是簡單地問了小東北幾句話,不過,小東北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他是何先生叫他來傳信的。
在心急如焚的情況下,他越走越快,到達自己原來住的那個地方時,小東北和鐵頭已經被甩得老遠了,至於老鬼頭他們,更是影都見不到。
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外,早就圍了許多人,都是附近的窮人,他們都認識馬永貞。
“小馬哥來了,快讓一讓,”嘈雜的聲響中,圍觀的人群讓了一條道出來,馬永貞木著一張臉,邁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走了進去。
小院裡仍然有不少人,不過,院子中間卻比較空,那裡,用桌椅搭著兩張簡易的木臺,上面躺著兩個人,看不清他們的臉,因為蓋著白布。有風吹來,掀起了白布的一角,出了一雙穿著舊布鞋的腳。站在旁邊的一個身著灰
長衫的中年人,忙伸出手把白布重新搭上。然後,他抬起頭,看見了緩緩向他走來的馬永貞。
“馬兄弟,你來了!”馬永貞點點頭,他走到那兩張木臺前,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揭開白布看看,手伸在半空中卻停住,隨後,緩緩收回。
他不想看見白布遮蓋下的那張臉,死人的臉,這些天,他已經看得夠多了,他不想再看,不想看見死氣在親近的人臉上盤旋。
“何先生,老石是怎麼死的?”馬永貞的聲音很嘶啞,就像不是從他嘴裡發出的一般。
何文田搖了搖頭,想要把某種沉痛的東西甩掉,結果,可能沒有做到,他神沉痛地把事情大致講了出來。
事情很簡單,閘北分局的古探長為了把馬永貞緝拿歸案,特地屈尊來到這個爛地方找線索,他和兩個跟班來到馬永貞曾經住過的小院調查,遇見了黃包車伕老石的老婆。老石這個人,一輩子都沒有什麼讓人家羨慕的好事,除了他老婆,他老婆雖然來自蘇北農村,卻長得非常漂亮,在附近一帶也算有些名聲。
古探長是個中餓鬼,而那個時候,附近的人都出去上工了,周遭非常冷清,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就起了壞心。
老石的老婆當然不從,最後,古探長只好霸王硬上弓,就當他在房間裡獸大發之時,老石買菜回來了,正好撞上。
老石因為窩藏逃犯馬永貞被打死,老石的老婆不甘受馬永貞的侮辱上吊自殺。這樣的文字,不久將在古探長的報告中放在局長的辦公桌上。
古探長沒有料到的是,他乾的那些事情都落在鄰居一個小孩的眼裡,這裡的孩子都沒有金錢上學,不過,他們仍然在唸書,他們的老師就是何先生。當何先生來給他們上課時,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何文田。當然,他只知道幹壞事的是警察,並不知道是哪個警察。不過,有人那個時候在巷子口看見過古探長,所以,事情在何文田的講述中就變得非常明朗了。
“何先生,他們的後事就麻煩你了,等一會,我會讓鐵頭拿一些錢來!”說罷,馬永貞轉過身,步履沉重地往門外走去。
“馬兄弟,你沒有事吧?”馬永貞聞言停下腳步,半晌,轉過身,笑了笑,那笑在他臉上展開,一片慘然,比哭還難看。
“我!我沒有事,真的,沒有事!”隨後,他轉過身,低著頭,從人群讓開的過道走了出去,一滴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無聲地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瞬間,乾涸。
屋外,人們紛紛躲避,老鬼頭帶著那幫兄弟趕到了,雖然這些傢伙據說再也不會欺負窮人了,也不在貧民區收什麼保護費了。不過,以前被這些人欺負得狠了,看見他們前來,仍然下意識地閃開。
“老鬼!”馬永貞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微眯著眼瞧了會那看上去非常溫柔的冬。
“馬爺!什麼事,請吩咐!”老鬼頭低下了頭,在此刻的馬永貞身上,他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勢,就像火山即將爆發一般。
“給我查清楚閘北區的一個姓古的探長,我需要他的所有資料,行蹤!”
“是!”老鬼頭再次低下頭,良久,方才抬起,視線中,馬永貞在破舊的街巷中漸漸遠去的背影,在陽光的映照下,拉著長長的影子。
小北門的一間閣樓,陽光透過大開的窗灑進來,鋪在躺在上沉思的戴
風身上。
這是他的嫡親表弟,在商務印書館工作的張冠夫租的屋子,他表弟已經結了婚,平時,他睡覺是在他們夫婦邊的地板上。
這個時候,他正沉浸在那天晚上的回憶裡。
當許文強對準他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誰知,很久以後,他都沒有覺到痛苦,不僅沒有痛苦,身上連一點
覺都沒有。
他睜開眼,卻沒有發現許文強,當他轉過身,才發現許文強正背對著他蹲在一個人面前,那人躺在地上,一把手槍就放在他手旁,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再拿起它了,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原來,許文強槍口對準的目標是他身後的人,那人一直貼在尾舵後,他剛才搜查得太馬虎了,沒有注意到。這樣看來,是許文強救了他一命。
除了這個小曲外,他對那天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那天,他們不僅截獲了許多槍支和彈藥,還收穫了滿滿一皮箱大洋,作為獎勵,他得到了一百大洋,現在,他也算是個小富人了,這兩天,自己那個尖酸刻薄的表弟媳也不敢再拿臉給他看了。
這就是錢的好處啊!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那天晚上,在卡車上,當他謝許文強的救命之恩時,那個年輕人問他的話又重新在他耳邊響起。
“只要有口飽飯吃就是了!”因為和那個人還不是很,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依然非常小心地這樣回答。那個年輕人聽了他的回答之後,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就再也沒說話了。
其實,自己之所以在上海混,之所以和他們那些人接近,之所以幹這些危險的事情,是因為自己想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他相信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當那天,他把槍口對準受傷的敵人,扣動扳機的時候,那種掌握別人生殺大權的覺,帶給他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
,就像在牌九桌上,用一對天牌吃掉對手手裡的一對地牌時的
覺,他喜歡那樣的
覺,並且沉
其中。
總有一天,他會青雲直上,在他一言一語之間,就能掌握許多人的生死。
戴風相信,這一天不會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