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表演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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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們的宮外晚宴同樣是奢華無比風雅非常的。l百奎樓三樓最大的包間,雕樑畫棟,紙醉金,閔州出產的楠木微微帶紫紋理細膩,瓊州進貢的沉香幽涼沁心令人沉
,稀罕矜貴的南海珍珠串成的珠簾搖曳生輝,珠簾後面四五個姿容絕
的妙齡少女正在奏琴
唱,聲線婉轉,恍若鶯啼。連角落裡靜靜立著的那架屏風都是出自嶽梁國最有名的刺繡娘子岑娘子之手,那岑娘子一手絕技名為“岑繡”她的繡品甚至比當代聞名的某些畫作還要難求,千金難買,價值連城。
蘇妙不認得岑繡,蘇嫻卻認得,她在文王府見過一件針法相同的,所以當蘇妙悄悄地跟她說那花繡的好看時,她對蘇妙解釋說。
蘇妙咋舌,一間酒樓竟然在佈置包廂時運用這樣的大手筆,真想看看酒樓的幕後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據常識,能在天子腳下樑都城裡開這麼大作風又如此張揚的酒樓,不是本身就是梁都裡的權貴,也是跟梁都裡的權貴有著密切的聯繫。
“你們姐妹兩個在那裡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梁敞忽然開口問,把兩人嚇了一跳。
“哦,妹妹說那屏風繡的極好,問奴家用的是什麼樣的針法,奴家正在說給她聽。”蘇嫻含笑回答。
梁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牆角的屏風,他對女紅並不在行,所以也沒多做評論。
梁敞他就坐在蘇嫻身旁,說起來這個座位編排連蘇嫻都有點意外,他們進來的時候自然是最尊貴的太子殿下和武王殿下先入座,他二人也是長兄。之後蘇妙自然是要跟著回味的,蘇嫻她很知趣。在這種場合她自然不會放肆地去調戲梁敞,所以她一直是跟著妹妹低眉順眼的,她謹記著自己今天的身份是蘇妙的長姐,是回味未來的大姨姐,雖然不知道太子和武王為什麼會對回味一個私生子青睞有加,但既然他們對回味有青睞又把她當成是回味子孃家的親眷來親切地對待,她自然不會蹬鼻子上臉。今晚上她打算規規矩矩地做一個蹭飯的。可是梁敞自己坐過來了,他坐在蘇嫻右手邊,梁敞的右側則是梁敖。
梁敞的心思很簡單。兩個人孽緣已久,她又是一路跟著他來梁都的,他不能在她不悉的環境裡對她太刻薄,那樣子他會覺得良心不安。所以他自動自覺地坐在她身旁,幫她隔開陌生人。以免她覺得不自在她應該不會覺得不自在,但他得防著她萬一
興大發亂拋媚眼,她要是當著他的面衝著別人亂拋媚眼丟人的是他。
蘇嫻自然不知道他此時複雜糾結的心理活動,若是她知道。她一定會很好奇地問上一句“我亂拋媚眼為什麼你會覺得丟人的是你”另一頭,梁敕和梁敖兩個人因為先前提到的屏風上的刺繡居然聊開了,梁敖笑著說:“說到屏風。大嫂的手藝是極好的,去年我母妃生辰時大嫂繡的那架桌屏我母妃最喜歡。至今還擺在桌上一直捨不得換,我前兒進宮去給母妃請安,母妃還問起大嫂的身子,算算子我那小侄兒也快要降生了吧”
“還有三個月了。”梁敕一提起這個就十分高興,笑著說。
“我母妃聽護國公夫人說大嫂這兩天身子不太舒坦,母妃她很是擔心,還一直叫我找機會替她問問你,她怕打發人去你們都瞞她,讓我仔細問問,也好請個合適的御醫過去瞧瞧。”梁敖一臉關切地問。
梁敕溫和地笑說:“有勞貴妃娘娘掛念,阿薷身子骨弱,這又是第四胎了,畢竟不年輕,吃了不少苦頭,不過她神頭還好,御醫院送來的補藥也在定期服用,貴妃娘娘不用太擔心,我看著阿薷她還好。”
“那就好。”梁敖笑了笑。
這對兄弟倆看起來情極好,好到一點疏離
和隔膜都沒有。
梁敕和梁敖並非一個母親所生,梁敕的母親是英年早逝的先皇后,梁敖的母親則是後宮之中只差一步就能夠登上皇后的寶座卻在貴妃的位子上苦苦熬了半輩子、付出的是皇后的辛苦坐著的則永遠是貴妃位的薛貴妃。
梁敕排行老大,梁敖排行老二,他們之間只相差一歲。薛貴妃是後宮裡唯一的一個貴妃,她和先皇后一樣是在今上還是皇子時入府的,那時候先皇后是正妃,薛貴妃是側妃。
據說薛貴妃是一個很有皇后風範賢德又美麗的女人,薛貴妃賢名在外,在女德上頗有建樹,在十年前就已經被編入了女德教科書,蘇妙讀過女德,所以對薛貴妃的大名如雷貫耳,可惜的是薛貴妃始終沒有能坐上皇后的位子。
據說今上對先皇后情深種,所以先皇后之後再不立後,這件事當年在朝堂之上鬧得沸沸揚揚,以至於之後
傳到民間,在民間也被大肆宣傳,至今仍舊是人盡皆知的伉儷情深的佳話。
聽說因為皇上忘不掉對先皇后的情,所以連先皇后誕下的太子都不肯借他人之手,他將太子親自帶在身邊教養,一直帶到太子成年,十幾年間父子倆彷彿相依為命。別說這在皇族中相當罕見,就是民間也講究“抱孫不抱子”做父親的除了訓斥和說教,是不可能親自帶孩子的,即使子過世也會續一個繼室來養育,親手帶大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不過或許是因為跟著父親長大的緣故,太子梁敕的子極像梁鑠,雖然相貌完全不像。
梁鑠的相貌和梁錦像,都是偏陰柔偏風舉手投足間帶了那麼點妖冶
覺的,梁敕卻長得非常端正清秀,從裡到外的乾淨透亮,清澈柔和得彷彿是水做成的,從他的相貌上就可以看出他的生母一定是一個冰清玉潔剔透多姿的美人兒,儒雅又大氣。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一顰一笑間盡是文化底蘊深厚的斯文溫潤,同時梁鑠的親厚、透徹、不掩藏被他學習得淋漓盡致,他總能給人一種親切
,這既讓人覺得親切,又不會讓人遺忘他尊貴的身份而放肆,只會因為這尊貴的身份更加尊敬和
他帶給人的親切
覺。這一點和梁鑠非常相似。
看起來今天晚上這兄弟幾個真的只是來吃飯的。確實,如果是有正經事要談,他們也不會把蘇妙和蘇嫻帶進來。
包間的門突然被敲了兩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媽媽帶進來一個頗具姿的窈窕佳人,那美人兒的懷裡抱著一把琵琶,進來時隔著簾子嫵媚風
地衝著屋內福了一福,
角一點硃砂痣寫盡了嫋娜妖嬈。
這女子是百奎樓唱曲最好的花娘。名叫瀟湘,像百奎樓這樣的地方都會養歌姬藝。這些女子多才多藝,極具才情,平
裡的工作就是陪著客人
詩唱曲彈琴填詞,她們和花樓裡的姑娘不一樣。她們通常賣藝不賣身,而來這種高級酒樓的客人也都是為了來買個雅趣,所以也不會表現得像在花樓裡一樣猥瑣猴急。
叫“瀟湘”的女子隔著珠簾坐下。素手一撥,琴聲婉轉。喉吐清音,唱了一曲悽哀惆悵的靡靡之音。
這種充滿了哀傷無奈的小調兒是梁都裡最近的新免費,與之配唱的女子嗓音一定要清幽低沉還要帶著一點惹人憐的淒涼,瀟湘的嗓音正是這種,配上哀婉動人的曲調,一寸一寸地撥著人的心。
“這姑娘曲兒唱的不錯”梁敕略驚訝,笑說,“怎麼之前不知道百奎樓裡還有這麼一個姑娘”
“她是上個月才來的,因為這副好嗓子,連向姑娘也被她比下去了。”梁敖笑著回答。
兩個人都是喜歡聽小曲兒的,梁敖甚至還跟著琴音輕輕地打起拍子。
蘇妙覺得有點無聊,她對聽小曲兒沒興趣,桌上一堆看上去很好吃的食物,可是因為別人不動筷他她不好意思大吃大嚼,心想早知道還不如呆在家裡,這個點兒還可以矇頭睡大覺。
回味瞅了她一眼,無聲地夾起一隻清蒸大蝦放進她面前的碟子裡。
蘇妙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裡的蝦,開始糾結要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直接上手,不上手無法剝蝦殼,上手又不雅觀,也不知道別的姑娘平裡都是怎麼吃蝦的。
回味見她半天沒動,想了一會兒之後,他上了手,他將蝦拿起來,用那雙如玉般白皙的手慢條斯理地剝去蝦殼,一隻剔透晶瑩的蝦仁便出現在眼前,隨後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將剝好的蝦仁放進蘇妙面前的碟子裡,之後又從盤子裡拿起另外一隻蝦,無聲地剝殼。
一桌子全看著他,梁敖和梁敕出瞠目結舌的表情,梁敞是見怪不怪了,不過心裡對回味有點鄙視,他都快把女人寵上天了,實在太不像話頓了頓,梁敕先笑起來,輕輕咳了兩聲,笑著問一馬平川著臉的回味:“阿味,大皇兄什麼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回味平著臉看了他一眼,語氣淺淡地回答:“快了,已經往南邊過了禮,等合了八字下了聘禮就該定
子了。”
“下聘禮”蘇妙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你幹嗎那麼驚訝”回味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你什麼也沒跟我說啊回味並不知道她在吃驚什麼,把剝好的蝦仁放進她面前的碟子裡。別人卻大概能猜出這姑娘在驚訝什麼,哭笑不得,這兩人八成是沒商量好。蘇嫻更是一臉無語,看來她是白心了。
蘇妙正在驚詫回味說的“下聘禮”就在這時,窗戶外邊的花園裡響起嘈雜的驚歎聲,那驚歎聲先是驚叫,後來又轉化成驚歎,屋裡人先前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直到又一波驚歎聲和無數女子的驚呼聲透過敞開的窗子鑽進耳朵,屋子裡的人才覺得有些奇怪。
外面的嘈雜聲已經遮蓋了屋裡的唱曲聲,梁敖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冷聲道:“怎麼回事外邊怎麼這麼吵”已經有隨從過去看,剛走到窗戶邊上往樓下探頭,立刻緊繃起來,扭過頭大聲道:“殿下,不好了,樓下走水了”蘇妙是個好奇的,在聽到樓下的尖叫聲等不及梁敖的隨從去確認,她自己一路小跑到窗口,往樓下看時只見足有一米高的火舌噌地竄了上來,映紅了她的半邊臉,她站在三樓似能受到那火焰的溫度,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黑夜裡投
下火紅的倒影,就像故事書裡充滿了
惡氣息的巨龍在狂肆地大笑著。
這畫面實在太驚心動魄,她睜大了眼睛,小心肝怦怦跳地望著樓下驚人的一幕,一眨不眨,情緒動,振奮昂揚。
回味怕她會出危險,在她走過來時就跟過來,心裡有些惱火她愛湊熱鬧,當站在窗口往下望時,他也愣住了。
梁敕、梁敖和梁敞的隨從一聽說樓下走水,訓練出來的警惕讓他們不敢放鬆,齊齊護在主子周圍,整齊劃一的步伐讓蘇嫻驚愕,再一看三個皇子殿下全都被手下護衛在包圍圈,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傻愣愣還在桌前坐著,她越發無語。
梁敞見她自己被扔那兒也沒人保護,有點尷尬,自我反省覺得這樣做不厚道,於是莫名地產生了一點心虛,想了想,他還是伸出手把她拉起來,故作公事化地將她護在身邊。
蘇嫻一愣,近距離望著他裝出坦然的側臉,差點笑噴出來,不過她忍住了。
梁敕和梁敖自然不是那聽風就是雨的,即使手下說樓下走水了他們也要親眼看一看,哪知走到窗口時,大火沒看到,卻看到燈火通明的花園裡十來個客人圍著一張敞闊的桌子正熱火朝天地談圍觀著,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表情極是活躍亢奮,無論男女不分老少,讓他們注目的是站在長桌後面一個身穿青蘭
短褐戴著藏藍
頭巾的年輕男子,此刻那男子正將一塊鮮
多汁的大塊
排以一隻晶亮的小鏟子一鏟再向上一翻,噴香的
排在半空中翻轉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以舒展開來的姿態穩穩地落在桌上,伴隨著內裡油脂的滋滋聲,沖鼻的香味
面撲來,誘人食指大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