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邪佛之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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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千星這才住了手,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再看中年儒士,臉已變得蒼白,然後又變得紅暈,待到紅如赤火時,又慢慢褪下。
當紅褪盡時,他的臉
已與常人無太大的不同,只是略略蒼白一些而已。
便在此時,中年儒士睜開了眼。
他雙眼睜開時,有一種茫然失措的覺。然後,他的目光便定在歐陽之乎身上,先是一種驚愕之
,然後便是狂喜!
他說話了,聲音竟尖銳如刀刃!
中年儒士用那種奇異已極的聲音道:“少…少主!”歐陽之乎立即斷定眼前這個人便是老家人。他心中一動,暗道:“我何不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乃豐少文之生父?再說他已是將死之人,臨死前以為有一個親人在他身邊,對他也未嘗不是一種藉。”於是,他便道:“你不用再瞞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他的話音一落,中年儒士的眼神便大變,變得極為古怪,似驚似喜似哀似懼,一時誰也分辨不明那眼神之含義。
只聽得他用那種尖銳如金屬利刃一般的聲音道:“少…少文,是誰告訴你的?”歐陽之乎指著豐千星道:“便是他。”中年儒士這才將目光投向豐千星。這麼一望,他的眼神又變了,變得極為憤怒!只聽得他指著豐千星顫聲道:“他…他…”大約是太過動,他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頸上的銀針也開始顫動不已,而他身上的衣衫則鼓動得更厲害了。
豐千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說殺了豐寒星的人便是我,對不對?”中年儒士有點吃驚地望著豐千星。
豐千星接著道:“這已為我所猜中。事實上,今去我‘清歌茶樓’殺我的人也是豐寒星。”此言一出,中年儒士臉上的驚訝之
立即變得極為憤怒。
豐千星再次阻止他開口,他道:“當然,這全是假象,殺我的人不是豐寒星,殺豐寒星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有人扮作豐寒星與我而已。”中年儒士臉變了變,似乎有些信了。
豐千星接著道:“你若不信,可問…問豐少文便知。”中年儒士便望著歐陽之乎。
歐陽之乎點了點頭,道:“那假扮豐寒星之人去‘清歌茶樓’殺豐千星時,我…孩兒剛好在場,可以為他作證。”中年儒士聽歐陽之乎說出“孩兒”二字,似乎極為欣喜,至於歐陽之乎之言,他更是深信不疑了。
於是,他便對豐千星道:“千星少主,我倒錯怪你了。”歐陽之乎聽他稱豐千星為“千星少主”不由心道:“豐千星乃‘佛上人’之徒弟,按這種稱呼推定,那麼中年儒士,或者說豐少文的生父,便是‘
佛上人’當年一個屬下了,但似乎‘
佛上人’並未成立什麼門派,只收了八個弟子而已。”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奇怪。
卻聽豐千星道:“唐木大哥,我早讓你別如此稱呼我。其實我不過是一個孤兒而已?又算得什麼少主?”歐陽之乎一聽“唐木”二字,吃了一驚,暗道:“這不是冬姑姑所說的為‘佛上人’伺養‘無影鶻鶻’的那個僕人嗎?”卻聽得中年儒士道:“我只是一個下人,又怎敢與你稱兄論弟?”聽他如此一說,那麼他便是唐木無疑了。
豐千星道:“咱們先別為如何稱呼之事傷神。你已身受重傷,恐怕…恐怕不能說太多的話,所以,我便揀要緊的話問你,你看如何?”唐木點頭道:“其實我也自知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又何必掩飾?”豐千星聽他如此一說,不由有些不好受,口中卻道:“你卻是過憂了。”唐木苦笑了一下。
豐千星道:“你可知今殺入‘殘雨樓’的共有幾人?”唐木道:“為首的是一個扮作你的人,奇怪的是他也會你的‘十字鞭’,武功極高。”豐千星哼一聲。
唐木接著道:“還有一個身著紅勁裝之人,武功極為詭異,手上沒有兵刃,竟是以一對尖銳鋒利的利爪傷人。”豐千星說道:“果然是血蝙蝠。”唐木道:“血蝙蝠這個名字形容他,倒真是貼切得很…另還有一人,以一種極為詭異的繩索兵器,那兵器一端為
鋼鑄就之杆,有三尺長,末端尖銳如槍尖,邊上尚有倒刺,而另一端則是一個斗大的繩環,也不知那細繩索是何物製成,瑩亮閃光,竟比蛛絲
不了多少。”豐千星神
一變,道:“想不到當今四大殺手中,竟已出動了二個!”歐陽之乎不由驚道:“此人是誰?”豐千星道:“蚊子。四大殺手中排名第三的蚊子。”不知為何,他的眼中充滿著怨毒之意。
蚊子殺人不眨眼,血蝙蝠眨眼便殺人,血蝙蝠在四大殺手中排名第二。
唐木接著道:“剩下的人,卻更是奇異得很,個個神情木然,眼神呆板,似乎已被人懾去了魂魄。”歐陽之乎心道:“看來豐魂星手下無魂無魄殺手倒真不少。”豐千星沉默了片刻,道:“唐木大哥,當年夏荷給豐少文一物,你可還記得是何物嗎?”其實,他問此問題的目的並不是要詢問什麼,而是要借唐木之口,為小六林子在“清歌茶樓”所說的話,作個證明。
唐木的神卻已變了,
動得面上赤紅,
息急促,豐千星知道這並非好兆頭,不由有些後悔。
只聽得唐木用那種尖銳如刀刃般的聲音道:“我又怎會不記得?那是一塊玉,一塊軟玉,名為‘雙鳴玉’,可與另一塊硬玉吻合後發出共鳴之聲,只是…只是少文他不懂事,把那塊玉給了…給了人家了。”他終是不願在外人面前說少文的不好,不肯說出是給了“千嬌百媚樓”中的小喬,而說成是“給了人家”歐陽之乎不由有些觸,忙將自己所佩著的那塊玉取出,拿至唐木眼前,道:“那
,我聽…聽了你的責備後,便立即去向…向人家要了回來。而且,孩兒從此便不再…不再胡亂行事了。”他本是
以豐少文之口氣稱唐木為“爹”但終是無法說出口,為了照顧唐木的面子,他也末說出“小喬”二字。
歐陽之乎知道這豐少文生風
,唐木一直不滿,所以他便說從此不再“胡亂行事”以安
唐木。
豐千星聽了歐陽之乎的所說,不由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讚許之意。
唐木一聽歐陽之乎之話後,不由極為興奮、欣喜,只覺全身氣血上湧,登時雙面更為赤紅!
豐千星忙阻止道:“唐木大哥,你便不需再說話了,待到傷好之後,再說不遲。”唐木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安我了。少文他能改過自新,對我來說,已是…
已是莫大的欣了,便是…便是死了,又有何妨?只是,我尚有一個心願,一直…直未能實現…”歐陽之乎忙道:“你便說出來,孩兒一定會為你辦到的。”唐木看著歐陽之乎,目光中滿是慈愛,他的聲音已變得極為遲鈍,便好像一把本是尖銳的刀,現在已純了一般,生澀遲緩。
唐木道:“小時候,你尚未成為你義父的義子之前,你不會說話,而後來…後來,我已無法與你相認了,所以…所以一直未聽過你叫我一聲爹,今天…今天你能…能叫我一聲嗎?”這下,歐陽之乎為難了,畢竟,他與唐木並無血之情,如何能叫出一聲“爹”呢?
唐木已看出他的猶豫之,心道:“這十幾年來,他一直不知他生父是誰,突然有人告訴他、那個整
佝僂著身子的老僕人便是他爹,他一時之間如何能轉得過彎來?雖然他已認了我這個爹,但要他叫這一聲‘爹’,卻是太難了。”於是,他便故作元所謂的樣子,對歐陽之乎道:“算了,只要你心中認了我這個爹便行了。”但看他神
,卻是極為失望,本已是赤紅的臉
,又變得蒼白如紙,嘴
也翕動著,似
有言。
歐陽之乎不由有些後悔。
他沒有想到,一聲稱呼,對唐木竟如此重要。因為他也是從小便無父無母,所以雖然他極為渴盼有一對親他愛他的父母,便對親情卻並無真正的瞭解。
眼下,他看到唐木傷心絕之
,不由心中一動,心道:“我們為子之人對父母有極深之情,而為父為母者又何嘗不是如此?人都說十指連心,而子女便是如父母之指,若是親生兒子近在眼前,卻不肯相認,該是何等的不幸?”他如此想著,一時便愣在了那兒。
唐木見狀,不由更為自責,心道:“我這又是何苦來著?倒叫孩子為難了。”於是,他便輕輕地拉過歐陽之乎的手,用自己已漸漸冰涼的手撫摸著,愛撫著,想到十幾年來,他與小文相距咫尺,卻又遠若千丈,眼看著少文不求上進,他卻不能教管,其心之痛,其情之傷,又有何人知、有誰明瞭?
想到此處,他已是淚滿面了。
歐陽之乎的手上,有唐木的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
歐陽之乎的心,已止不住顫抖起來,他自幼便與“水火雙”生活在一起“水火雙
”雖然對他極為疼愛,但他們終是
情古怪之人,表達情
之方式也異於常人,又何嘗如此撫愛過他?
在唐木的撫摸下,他不由想起了他從未謀面的雙親、若是他們尚在人世,自己豈非也是如此地受著他們的撫愛?
想到自幼便身負深仇大恨,父母均含恨而死,他不由悲從心來,雙眼也模糊起來,再看唐木,哪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儒士?分明是他每夜都會夢見的父親歐陽也!
看著幻覺中的歐陽也那滿帶慈愛的目光,他不由悲呼一聲:“爹!”此聲一出,唐木全身一震!
唐木本已不抱什麼希望,雖然他自我安了一番,但失望卻是難免的。
如今歐陽之乎竟肯開口稱他為爹,他真是又驚又喜。
一陣狂喜湧來之後,他已覺得喉頭一甜,頸部的那道傷口迸開了。
一縷鮮血從那環形的傷口處滲出,歐陽之乎與小六林子同時驚呼一聲。
唐木本就是被豐千星從閻羅王手中搶回來的,能活過來,已是奇蹟。如今傷口再次迸開,那無疑便等於宣告他的生命即要結束了。
但唐木的臉上,卻有一種極為欣的笑容,一種釋然與超脫的笑容,他拼盡了全身力勁,以鈍刀般的聲音道:“少文,那隻…那隻無影…無影鶻鶻你…你要代…代爹養…
養下去…”歐陽之乎含著淚點了點頭。
他現在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名字。悄然中,他已把自己當作了那個不學無術的豐少文,心中又是悲傷又是自責,早已是淚滿面了。
唐木的神情更為欣,他看了看小六林子一眼,道:“可惜…可惜…爹…爹看不到…你…你們…”他誤將小六林子當作是“豐少文”之女友了,甚至,他已認定“豐少文”願痛改前非,一定是這位美若天仙姑娘的功勞。
所以,他本道:“無法看到你們成家的那一天。”沒想到卻一口氣提不上來,便那麼闔目而去了——幻劍書盟掃描,evayh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