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集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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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時,發現是柳眉嫵兩個大丫頭中的一個,只是不知是清兒還是篆兒。
那丫頭一行小碎步走近,萬福道:“葉公子,林小姐,我家小姐命清兒在這裡等了多時了,小姐在二樓呢。”三人跟著清兒上了樓,著樓梯放了一架屏風,轉過屏風才發現,平時隔成小間的大廳把隔板統統拆了,仿著古時宴飲的樣子排了兩行
臺,牙箸和看菜都已經擺上,臺前又是高背椅子,暗青椅搭。
正中兩席,柳眉嫵笑坐在次席上,正位上是一個白臉孔,小眼睛,微有三綹鬍鬚的中年男子。若茗姊妹並沒見過此人,端卿卻認得正是崑山知縣丁仲元,趕緊施禮道:“老父臺近
安好?在下給您請安了。”丁仲元笑道:“免禮,解元公先坐吧。”若茗聽他叫出“老父臺”三字,便知是縣令,趕忙行禮,聽見柳眉嫵在邊上介紹說:“丁大人,這便是我請的客人。”若茗聞聲道:“民女林若茗參加丁大人。”
“不必多禮,你也坐吧。”丁仲元一時瞧不出她的來歷,含糊答道。
憶茗哪裡想得到出來吃頓飯居然會碰上縣令,羞答答行了禮,見端卿挨著丁仲元右手邊坐了,趕緊跟過去坐在挨著一桌,若茗便挨著她坐了。
丁仲元待眾人坐定,笑呵呵道:“眉娘,看來你今兒請了不少人啊,連葉解元都被你請來了,還有哪些大人物呢?這兩位姑娘,是解元公介紹一下,還是你來?”柳眉嫵笑道:“眉娘不過是藉著大人請客,作個便宜東道罷了,哪裡敢大張旗鼓請那麼多人呢。還有一位馮夢龍馮大才子沒到。這幾位朋友都是近來結識的,說實話眉娘自己也沒鬧明白幾位的履歷,連解元公的名號也是聽大人說起才知,就不敢妄加雌黃了。還是葉公子說說吧。”丁仲元笑眯眯地瞧著端卿,端卿只得將若茗兩個的家世介紹了一遍,正說時便見到馮夢龍搖搖擺擺進來,向著端卿道:“你們來的倒早。”若茗乍一見他,不覺面紅耳赤,心頭突突亂跳,只得深一口氣,強自穩住心神,稍微平復以後,馮夢龍已經與丁仲元廝見已畢,挨著她坐下了。
若茗當此之時,嗅到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越發心煩意亂,恨不得挪到對面去,只是不能開口,不能形於顏,心中的煎熬、痛苦,便如在滾油鍋裡走了一遭,自己也覺得面
有異於平常,只得深深把頭低著,只盼別人不曾留意。
幸好此時其他人正顧著寒暄,並沒有注意到她。
丁仲元道:“馮兄高才,在下仰慕已久,沒想到託眉孃的福居然有幸相見。哎,馮兄怎麼能坐那裡呢,這邊的首席唯有你才好坐。”馮夢龍呵呵一笑,道:“在下坐這裡就好。不是還請了餘兄弟嗎?怎麼不見他來?”丁仲元奇道:“你也認得餘公子?”
“在下與餘兄弟是多年的朋友。”丁仲元驚喜道:“如此說來真是天緣巧合!餘公子的父親是我的恩師,這次他悄沒聲息過來,事先也不打招呼,我近才知道,真是失禮的很哪,希望餘公子不要計較才好。對了,先生近來可曾見過我的恩師?”
“我與天錫雖然識,卻並未見過餘世伯。”馮夢龍笑道“天錫家在無錫,前些年曾到長洲遊學,所以我倆才得以結識,還沒有機會去拜望餘世伯。”說話間陸續又有七八個人進來,都是縣裡的頭腦以及有名望的鄉紳,挨著丁仲元右手一溜兒坐下來,互相招呼詢問,看來都是丁仲元請來作陪的。
馮夢龍見都是陌生人,悄聲對若茗道:“幸虧我坐在你旁邊,不然跟這些人可有什麼好說的。”若茗見他沒事人一般,越發難過煎熬,只得勉強答道:“早知這麼多人,便不來了。”端卿一直在留心觀察,見柳眉嫵與丁仲元言來語去,談的甚是投機,丁仲元舉止之間對柳眉嫵也十分禮遇,越發想不清這女子的來歷。又想到丁仲元口口聲聲稱呼余天錫的父親為“恩師”丁仲元是庶吉士出身,看來余天錫的父親在朝中應當頗有地位,只是現時朝中的官員,並沒有姓餘的,余天錫又是什麼來歷?
正然想著,忽然見丁仲元滿面笑容地離席,口中道:“餘公子,總算來了!”左手邊的一干鄉紳都站起來,一起向門外望去。只見余天錫一身瀟灑白衣,乾淨利落的頭髻,沒有戴巾幘,羊脂玉簪邊上垂下兩條鵝黃絲絛隨意搭在肩頭,越發顯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見丁仲元親自起身接,淡淡一笑,朗聲道:“小弟來遲,有勞丁大人久候,恕罪,恕罪。”話雖說的客氣,語氣中一種理所當然的模樣,卻讓人一聽就知他並不在乎來的有多晚。
丁仲元趕緊回答說:“餘公子客氣了,沒有晚,一點兒也不晚。”說著,將他到自己席上,左手坐下了,親自斟一杯酒,道:“恩師近來可好?”
“家父這些子應約在東林書院講學,我去看過幾次,想來是心情舒暢的緣故,容光煥發,倒比在家時看著還康健些。”余天錫笑道。
丁仲元以手加額,一副十分慶幸的模樣:“太好了,恩師他老人家身體無恙,學生也就放心了。”余天錫看看他,又是一笑:“難為你一直惦記著。家父也常說起你,只是總不出工夫,難得過來看你。”
“哎呀,折殺我了,理應是我前去探望,怎麼敢勞恩師大駕!”丁仲元誠惶誠恐,壓低聲音道“聽聞近來聖上有意請恩師等老宰輔重回朝中,輔佐大業,不知恩師怎麼看?”端卿坐的近,聽見了這句話,心中豁然開朗,原來是他!
~~~一週收藏沒動了,恨哪,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