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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貝倫與露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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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黑暗的子裡,在所有臨到我們的悲傷與毀滅的故事中,仍有一些在哭泣中為我們帶來喜樂,在死亡的陰影中仍存有光明。在所有這些歷史故事裡,靈認為最美好的是貝倫與西安的故事。他們的生平被寫成一首抒情詩歌(麗西安之歌),意思是“從囚中得釋放”在古詩歌中,除了講述遠古世界的一首,就屬“麗西安”最長了。以下是這故事的簡短記載,以敘述的方式,而非詩歌的形式來呈現。

前已記述,巴拉漢不肯放棄多索尼安,而魔苟斯決定將他整族趕盡殺絕;到最後,全族只剩下他和十二個人。多索尼安森林往南麓延伸到了山脈的沼澤中;在這些高地的東邊有一個湖:艾因,湖的四周長滿了野石南,那整片地區從未有人跡,連路也沒有,即使是在那段長長的太平歲月中,也沒有人來到此地居住。但是艾因湖的水卻令人讚歎敬畏,湖水在白天清澈澄藍,夜裡則如明鏡般映照著天空的繁星;據說,在遠古之時,美麗安曾親自封它為聖地。巴拉漢與他那幫亡命之徒退到這裡,將這裡做為藏匿的窩,而魔苟斯一直無法找到他們。巴拉漢一幫人所行的事蹟開始四處傳,魔苟斯於是命令索倫要將他們徹底搜出來,不準留下一個活口。

在巴拉漢的同伴中,有一位安格林的兒子高爾林,他子名叫伊莉妮爾,在災難來臨之前,他們一直深深相愛。當戰事爆發,高爾林從前線回來,發現家園已經被毀,子也下落不明;他不知道她是被殺了,還是被擄了。後來他逃去找巴拉漢,在這一幫人中,他是最兇猛又最奮不顧身的人;然而疑慮一直啃噬著他的心,他切切想著伊莉妮爾說不定還活著。有時候,他會悄悄離開大家,回到故居,站在他曾經擁有的家園中;這件事,終於被魔苟斯的爪牙給發現了。

那年秋天的一個傍晚,他在薄暮中又返家了。當他走近時,他似乎看見窗內有燈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向內窺探。他看見了伊莉妮爾,她的臉上滿是悲傷與飢餓的神情,他似乎還聽見了她喃喃悲泣著他遺棄了自己。然而就在他大聲呼喚她時,燈火突然被風吹減了。四周傳來陣陣狼號的聲音,他突然到肩膀被人緊緊抓住,那是索倫的獵人。高爾林就這樣落入了陷阱;他們把他帶回去施以酷刑,要從他得知巴拉漢的藏匿之處,以及他們所有的動向。可是高爾林什麼也不說。於是他們向他保證,如果他肯吐實情,不但會放了他,還會把伊莉妮爾還給他;在酷刑摧殘的痛苦與對子的渴念下,他動搖了。於是他們將他帶到恐怖的索倫面前;索倫說:“我聽說現在你肯跟我換條件了。你的條件是什麼?”高爾林回答他要找回伊莉妮爾,兩人一同重獲自由;高爾林以為伊莉妮爾也被他們捉來了。

索倫微笑著說:“你竟肯為這麼點小事做出那麼大的背叛。就如你所願吧。說!”當下高爾林遲疑了,可是在索倫目光的恐嚇下,最後他還是說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索倫聽完哈哈大笑,隨即奚落高爾林,告訴他先前所見的不過是幻影,是用來誘他入網的巫術;伊莉妮爾早就死了。

“不過我還是會如你所願的;”索倫說:“你會去陪伴伊莉妮爾,不必在我底下當奴隸。”然後索倫將他殘酷地殺死。

就這樣,巴拉漢的藏匿處被揭穿了,魔苟斯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半獸人在黎明前的寂靜時刻來到,在多索尼安最後殘存之人的驚愕中,將他們完全殺害;彼時,只有一個人不在場。巴拉漢的兒子貝倫奉父親之命前往打探及監視敵人的動靜,當他們的藏匿之地遭受攻擊時,他人正在遠方。不過就在前一天晚上,當他夜宿森林中時,他夢見了一群吃腐屍的鷙鳥高踞在一座小湖旁光禿禿的樹枝上,鮮血不斷從它們的喙上滴落。接著他在夢中又察覺到有個人影在湖的對岸,那是高爾林的幽魂;那幽魂向貝倫述說了自己的背叛與慘死,求他趕快去警告自己的父親。

貝倫驚醒過來,徹夜趕路,在第二天清晨趕回到眾人的藏匿地點。當他奔近時,一群吃腐屍的鷙鳥紛紛振翅飛起,停在艾因湖旁的赤楊樹上,大聲嘎嘎叫,彷彿是在嘲著這一切。

貝倫埋了父親的屍骨,用大鵝卵石堆成一座圓錐墳,他在墳前發誓必要報此大仇。接下來,他先追趕那些殺害他父親與同胞的半獸人,當天夜裡,他在西瑞赫沼澤上方的瑞微爾河旁發現他們的營地,靠著他野地求生的本領,他絲毫未被察覺地接近他們。這群半獸人的隊長正在吹噓自己幹下的好事,他舉起自己砍下要給索倫當做戰利品的巴拉漢的手臂,證明他們的任務彩達成;那隻手臂的手指上,費拉剛的戒指赫然可見。貝倫再也忍不住從藏身的岩石後跳出來,一刀殺了隊長,奪回手臂和戒指,在命運的幫助下逃了命——因為大吃一驚的半獸人對他發了無數的箭矢。

此後四年多,貝倫仍舊在多索尼安高地上,一名孤獨的亡命之徒;他成了各類飛鳥與走獸的朋友,它們處處幫助他,沒有出賣他,自那時開始,他不再獵捕它們為食,同時,除了魔苟斯的爪牙外,他也不殺生。他不怕死,只怕被捕,因著勇敢與絕望,他逃過了死亡與被捕;而他獨自一人所達成的勇敢事蹟,像野火燎原般傳遍了整個貝爾蘭,那些故事甚至傳進了多瑞亞斯。到最後,魔苟斯懸賞他人頭的價錢,跟懸賞諾多最高君王芬鞏的不相上下;但是半獸人對他只有聞風而逃,哪裡敢去追殺。因此索倫派出一支軍隊去對付他,索倫甚至派出狼人,它們是索倫把可怕的惡靈囚在兇猛動物的身體裡變成的。

於是那片區域到處充滿了兇險惡,所有乾淨的動物都離開了;貝倫被窮追不捨,到最後只好逃離了多索尼安。在隆冬大雪籠罩中,他放棄了他生長的土地與父親的墳冢,爬上了高聳的恐怖山脈,進入了戈堝洛斯地區,從遠處望見了多瑞亞斯的疆域。那時他心裡起了一個念頭,他要下山進入那隱藏的王國,那裡至今尚無任何凡人涉足過。

他一路往南的路程真是恐怖。戈堝洛斯山脈的懸崖極其陡峭,懸崖底下,上升的明月照出一片瀰漫的陰影。再過去是荒涼的蕩國斯貝谷,那是索倫的妖術與美麗安的力量會較勁之處,遍地佈滿了恐怖與瘋狂。那裡還住著昂哥立安的後裔,兇惡的蜘蛛,它們織吐那看不見的網子,使所有行經其間的生物都難逃被捕的厄運。此外還有一些在出之前所生的怪獸在那出沒,它們有許多眼睛,獵食時寂靜無聲。除了死亡之外,從來沒有任何靈或人類會涉足這片充滿鬼魅作祟的地區。這趟路程並未包括在貝倫所立下的豐功偉跡當中,因為他事後從未對人提起,以免那恐怖的情景回來糾纏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如何找到路,穿過了不論人類還是靈都不敢定的多瑞亞斯邊界的屏障。正如美麗安事前所預言的,他穿過了她布在庭葛王國四周的宮,因為是偉大的命運將他送進來的。

中記載說,貝倫顛躓進入多瑞亞斯時,因為多年的苦難,加上路途中所受的折磨,盛年的他發白而背彎。當他漫遊在尼多瑞斯森林中時,他看見了西安,庭葛與美麗安的女兒,在傍晚初升的明月中,在伊斯果都因河旁一處林間空地上翩然舞蹈。所有痛苦的記憶都離開了他,他像落入了離幻境中一般;因為西安是所有伊維塔兒女中最美的一位。她身上那襲藍的衣裳宛如萬里無雲的晴空,她灰的眼睛像是傍晚群星閃爍的天空;她的斗篷上繡著金的花朵,她的頭髮漆黑如暮中的陰影。她的榮光與美好,就像樹葉上的光芒,像是潺潺溪水,像是這離世界上方閃爍的繁星;她臉上有閃亮的光輝。

可是她從他眼前消失了。他像著了魔咒的人一樣,想呼喚卻絲毫髮不出聲音;他在森林中游蕩了許久,像機警的野獸般四處瘋狂尋找她。因為他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能在心中不斷以灰語呼喚她“緹努維兒”夜鶯,暮的女兒。他那遠遠的一瞥,她那猶如秋風中翻飛樹葉與冬夜山頂閃爍寒星的影像,已令他從此魂牽夢繫,難以忘懷。

天臨近時的一個黎明,當西安漫舞在青翠的山岡上時,突然放聲開始歌唱。她的歌聲如此熱切引人,彷彿雲雀穿越黑夜的門檻,望見世界邊牆即將上升的太陽,在將逝的繁星當中放聲歌唱;西安的歌聲釋放了被冬天錮的大地,冰凍的水泉開始輕,她足跡所過之處,花朵從寒冶的大地上破土綻放。

於是失聲的魔咒離開了貝倫,他呼喚她,大喊著緹努維兒;整座森林都回蕩著這名字。她驚訝地停住腳步,看著貝倫向她走來,卻沒有拔足逃跑。當她望著他時,註定的命運落到了她身上,她愛上了貝倫。但是她還是擺脫了他的雙臂,自他眼前消失;那時,天剛剛破曉。貝倫目眩神馳地倒在地上,彷彿是一名被悲喜集所擊殺之人;他落入沉睡,猶如落入陰影的深淵,醒來時全身僵冶如石,心中荒涼如遭遺棄。他失魂落魄地在森林中游蕩,像突然失明之人在黑暗中拼命摸索,伸手要去捕捉那驟然消逝的光芒。就這樣,他為那落在身上的命運付上痛苦代價;西安也被他的命達所擄,身為不死的靈,她為了貝倫選擇了死亡,好自由接受他的命運;在所有的靈中,再沒有人經歷過她那樣大的痛苦。

出乎貝倫的期望之外,西安回到他所處的黑暗中,為他帶來光明;在這隱藏的王國裡,他們攜手漫遊了許多子。從到夏,西安經常來到貝倫的身邊,兩人一起靜靜穿越森林;沒有任何其他伊維塔的兒女曾經有如此的快樂,雖然這樣的時光短暫。

遊詩人戴隆也深愛著西安,他跟蹤她,看見了她與貝倫會面,於是將這事告知了庭葛。庭葛王極為憤怒,他愛西安勝過世上萬物,認為沒有任何靈王子配得上她;至於會腐朽的人類,連伺候他都不夠資格。他既驚訝又悲傷地詢問西安;但是她什麼也不回答,直到他發誓他既不會殺害貝倫,也不會囚他,她才承認。於是庭葛派人要把貝倫像犯人一般抓來明霓國斯;西安先他們一步親自將貝倫帶到庭葛面前,彷彿他是尊貴的上賓。

庭葛憤怒又輕蔑地看著貝倫;然而一旁的美麗安卻不發一語。

“你是誰?”庭葛王說:“竟然膽敢在沒有受到邀請的情況下,像個小偷般來到我的國家?”貝倫在明霓國斯的華麗氣派,以及庭葛威勢的震攝下,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是西安開口說:“他是人類的領袖,魔苟斯的死敵,巴拉漢的兒子貝倫,巴拉漢一行人所立下的豐功偉跡,就連靈都作歌傳唱。”

“讓貝倫自己說!”庭葛說:“你這憂愁不幸的凡人,為何來此?是什麼讓你拋棄自己的家園來到此地?你豈不知這裡止凡人進入?你有什麼理由讓我不嚴懲你的冒失及愚蠢?”貝倫望著西安的雙眸,又望向美麗安的臉;他似乎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恐懼離開了他,身為人類古老家族一份子的驕傲回到了他身上;他開口說:“王上,是我的命運領我到此,我所經歷的危險,靈中恐怕也沒有幾個有膽去行。在這地我發現了並非自己想尋求的,但既然我找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棄。因它遠勝過金銀,超越一切的珠寶。不論是高山巨石、銅牆鐵壁,甚至是魔苟斯的烈火,或是所有靈王國的權勢,都不能攔阻我擁有這項珍寶;因你女兒西安是這世界的子女中最美的一位。”整個大殿一片死寂,所有殿上的人無不瞠目結舌,到恐懼;他們都以為貝倫會當場死於非命。可是庭葛開口了,一字一字慢慢地道:“你膽敢說這些話,下場只有死路一條,若非我太早匆匆立誓,你已身首異處了。我後悔發誓不殺你,你這卑劣低賤的人類,在魔苟斯的統治下學會偷偷摸摸,像他的奴隸和姦細一樣潛進來。”貝倫聞言說:“不論我該不該死,你都可以殺我,但我絕不接受你汙衊我是卑劣低賤的人類,或魔苟斯的細和奴隸。憑著這枚費拉剛的戒指——這乃是他在北方戰爭中送給我父親巴拉漢的禮物——沒有任何靈,無論他是國王與否,都不準以這樣的罪名汙衊我的家族。”他的話充滿尊嚴,所有人都望向那枚戒指;他高舉著它,諾多在維林諾所打造的綠寶石正在其上閃閃發光。那戒指的模樣像兩條纏的蛇,它們的眼睛鑲著翡翠,它們會的頭,一個上承,一個下含,一同托住一圈金的花朵;那正是費納芬家族的徽章圖案。於是美麗安靠向庭葛,在他耳邊輕聲勸他不要發怒。

“貝倫不該死在你的手上;”她說:“他的命運還要領他走一段遙遠的路,你的命運將在其中與之會。你要當心。”但是庭葛沉默地望著西安,心裡想:“不幸的人類,管他什麼領袖的兒子,不過都是轉瞬既逝之輩,這種人竟敢想要染指你,豈還容他活命?”於是他打破沉默說:“巴拉漢之子,我看見戒指了。我也看出你很自豪,認為自己非常了不起。但是你父親的作為,縱使他所立下的功績於我有益,仍不足以贏得庭葛和美麗安的女兒。你聽著!我同樣也想得到一樣別人所擁有的珍寶。魔苟斯的烈火、銅牆鐵壁以及高山巨石守著一樣珍寶,我會不顧所有靈王國力量之反對,大膽擁有它。我剛才也聽你說,魔苟斯的一切都嚇不倒你。因此,去從魔苟斯的王冠上摘下一顆靈寶鑽來給我;然後,如果西安願意,她可以把自己託付給你。如此你便可以得到我的珍寶。縱使阿爾達的命運全都系在靈寶鑽之上,你還是應當覺得我已經夠寬容大量。”就這樣,他的話註定了整個多瑞亞斯的命運,他的王國陷入了曼督斯的咒詛。聽見這話的人都看出來,庭葛這是省了他發過的誓,換一個方式讓貝倫去送死。他們很清楚,費諾所打造的靈寶鑽,即便是在聯盟的圍困尚未遭到攻破前,集合全諾多族的力量都無法從遠處瞥見一眼。它們鑲嵌在鐵王冠上,其價值遠超過安格班一切的財寶;寶石的四周有炎魔,有無數的利劍,有堅固的柵欄,有固若金湯的圍牆,還有,它們是在大而可畏的黑暗君王魔苟斯的頭上。

不料貝倫哈哈一笑,說:“小意思。沒想到靈的君王竟會為了人工打造的珠寶出賣他們的女兒。庭葛,如果這是你的意願,我會去辦。當我們再度會面時,我將親手給你一顆從鐵王冠上摘下的靈寶鑽;如此一來,你就不會小看巴拉漢的兒子貝倫了。”然後他望向美麗安的雙眼,對方一句話也沒說;於是他向西安·緹努維兒道別,彎向庭葛與美麗安行禮,然後推開身旁的守衛,獨自揚長而去,離開了明霓國斯。

美麗安終於開口了,她對庭葛說:“王啊,你以為所設計謀甚妙,卻終將被這巧計所騙。不論貝倫此去是成是敗,如果我的雙眼尚未昏花,這事於你實在有害。因為你讓自己以及女兒都陷進了厄運。如今多瑞亞斯將跟更大一塊疆域的命運糾纏在一起了。”但是庭葛說:“我珍愛女兒勝過一切珍寶,我不會將她賣給靈或人類。不論是希望還是害怕,只要貝倫回到明霓國斯來,我不會讓他見到隔天早晨的太陽,不論我發過什麼誓。”西安始終沉默不語,從那一刻起,多瑞亞斯再也沒有聽到她的歌聲。一股憂傷的寂靜籠罩了所有的森林,庭葛王國中的陰影都變長了。

中記載貝倫暢行無阻地離開了多瑞亞斯,最後來到了微光沼澤與西瑞安沼地。離開庭葛的王國後,他爬上西瑞安瀑布上方的山嶺,西瑞安河在瀑布下方鑽入地底,水發出巨大的響聲。他從山嶺上向西張望,在佈滿山頭的漫天水霧中望見了伸展在西瑞安河與納羅格河間的德能平原“監視的平原”;往前更遠他隱約望見聳立在納國斯隆德上方的法羅斯森林高地。因著窮困、無望、又無人可商量,他轉身朝那地走去。

納國斯隆德的守衛從未停止監視整片平原;平原邊界上的每座山崗都築有隱藏的瞭望塔,身手不凡的弓箭手秘密來回穿梭在平原與森林中。他們的箭矢準致命,沒有任何事物能瞞住他們的雙眼潛行入境。因此,當貝倫還沒靠近,他們就都注意到他來了,他的命懸於一發。貝倫意識到自己的危險,立刻高舉手中費拉剛的戒指;那些獵手的形跡十分隱密,雖然貝倫什麼人影也沒看見,他還是清楚覺自己正受到監視,於是他不斷喊著說:“我是巴拉漢的兒子貝倫,費拉剛的朋友,帶我去見王!”那些獵手沒有殺他,而是聚集在一處將他攔下,命他止步。等他們看清楚戒指,立刻向他躬身行禮,雖然他因為旅途疲憊,樣子十分難看。他們領他向北行,然後轉向西行,只在夜間出發,以免他們的路被外人發現。當時,納國斯隆德大門前洶湧湍急的納羅格河,既無渡口也末架橋;要進入必須走到更遠的北方,在金理斯河注入納羅格河處,從水比較平緩的地方渡河,然後向南往回走,靈們領著貝倫在月光下來到他們隱藏要的大門前。

如此,貝倫來到了芬羅德·費拉剛王的面前;費拉剛認得他,完全不需要戒指提醒他關於比歐的族人與巴拉漢。他們進入內室關上門坐下,貝倫述說了巴拉漢的被害,以及他在多瑞亞斯所有的遭遇;當他回憶起西安以及他們在一起的快樂子時,忍不住掉下淚來。費拉剛聽了他的故事後既驚奇又不安;他知道自己立過的誓言,正如他曾對凱蘭崔爾說過的,如今前來要求他以命償還了。他心情極其沈重地對貝倫說:“事情很清楚,庭葛要你死;但他沒有料到這命運的力量遠超過他的謀算,費諾的毒誓又再度活躍起來了。他不明白,靈寶鑽所受到的那則充滿仇恨誓言的詛咒,會因他指明要佔有寶石而牽動更大的力量使咒詛醒來。而費諾眾子寧可讓所有的靈王國都變成焦土,百姓生靈塗炭,也絕不會讓任何其他人贏得或擁有一顆靈寶鑽,因為那誓言迫他們如此。如今凱鞏與庫路芬正住在我這裡,雖然我、費納芬的兒子,是這地的王,但他們在此也擁有極大的勢力,因為他們帶了不少的人逃到這裡來。雖然他們在我各樣的需要上都表現出友善的態度,但我恐怕他們在知道你的任務後,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好與同情。但我親口發過的誓約我會守住;如此一來,我們就全都被捲進去了。”隨後,費拉剛向他的百姓發言,重述巴拉漢所立下的事蹟,以及他自己所起的誓;他言明自己有義務在巴拉漢的兒子有需要時施以援手,並且他希望自己手下的將領也有人會願意幫忙。這時凱勒鞏起身走到大廳中央,拔出劍來大聲喊道:“如果有人取得或找到靈寶鑽而據為已有,那麼無論是友是敵,是魔苟斯手下的惡魔,是靈,是人類的子孫,還是其他任何阿爾達上的生靈,無論是法律,是愛,是地獄的聯盟,是維拉的大能,或是任何巫術的力量,都不能保護他不受費諾眾子仇恨的追殺。因為我們宣告過,靈寶鑽唯獨我們可以擁有,直到世界末降臨。”他還說了許多其他的話,其強而有力的程度,絲毫不輸數百年前他父親在提理安城中煽動了諾多的叛變。凱勒鞏說完之後,庫路芬接著發言,他的言詞比較溫和,但是威力同樣強勁,他在眾靈腦海中召喚出一副烽火四起,納國斯隆德遭戰爭蹂躪成廢墟的景象。他在他們心中所引發的恐懼是如此之大,以致於從今而後,直到圖林的到來,這地區沒有任何靈參與公開的戰鬥;他們總是埋伏與暗殺,使用巫術與毒箭,他們忘了不可殺害同種族的約束,追殺所有踏上這區域的陌生人。就這樣,他們失去了自古以來靈所擁有的大而無畏的勇氣與自由,他們的疆域變黑暗了。

不過此刻他們卻嘀咕著費納芬的兒子不能像維拉一樣命令他們,並且紛紛背轉過去不看他。同時,曼督斯的詛咒降臨那對兄弟,他們心裡起了惡念,想要進一步害死費拉剛,如果可能順便篡奪納國斯隆德的王位;因為他們本是諾多族王子中,王權順位排在第—的家族。

費拉剛看到眾人離棄他,遂取下頭上納國斯隆德的銀王冠,拋擲在腳下,說:“你們可以譭棄效忠於我的誓言,但我必要守住我的誓約。如果我們所受詛咒的陰影街末矇蔽你們當中每一個人,那麼我當可以找到幾個願意跟隨我的,使我不至於像個乞丐一樣被掃地出門。”於是有十個人越眾而出來到他身邊;他們的領導者名叫艾德拉西爾,他彎身舍起王冠,請求王將王冠付一位指定代理人,直到他返回。他說:“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始終都是我們的王,也是在場其他人的王。”於是費拉剛將納國斯隆德的王冠給了歐洛隹斯,讓他弟弟代他治理這地;凱勒鞏與庫路芬什麼也沒說,兩人彼此對望一眼,暗笑著離開了大廳。

秋天的某個傍晚,費拉剛和貝倫帶著他們的十個同伴出發了;他們沿著納羅格河往北走到其源頭艾佛林湖。在陰影山脈下他們碰上了一隊半獸人,他們趁黑夜將這群半獸人除滅在營裡,並且取了敵人的裝備和武器。靠著費拉剛的本領,他們全都裝扮成了半獸人的模樣;靠著這樣的裝扮,他們繼續一直往北前進,冒險闖向位在威斯林山脈與浮陰森林高地中間的西瑞安通道。索倫在高塔上察覺到他們一行人的來臨,懷疑湧上了他的心;因為他們行匆匆,居然沒有停下來向他報告所行的任務,所有魔苟斯的爪牙都奉命在行經該處時要向索倫報告。因此,他派兵把他們攔了下來,將一行人帶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