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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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帶不帶?”畢妃纖手上用力,少年連忙道:“帶帶帶!女俠要去哪,小人就領你去哪,堅決做一隻出的引路蜂!”於是他就帶她到了最北邊的一處院落前。三五間竹舍依水而建,門前綠草如毯,開放著不知名的小花,屋後大片竹林,沒想到戴柯漸的住所竟是這樣雅緻。
門上懸一匾額,燈光下看得分明,是“及時行樂”四個字,字體豪逸,本是極具韻味,但掛在這裡,卻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少年道:“就是這了,女俠還有什麼吩咐?”
“這是戴柯漸的房間?”
“千真萬確。”
“不要對我撒謊!”白光一閃,畢妃纖將劍慢慢伸到少年面前,劍尖上赫然挑著一顆紐扣,少年低頭,發現自己襟處的扣子沒了。
他搖搖頭,嘆道:“女俠,我知道你的劍很快,能割下我的衣釦也能刺穿我的心臟,但我真的沒有騙你,這就是戴柯漸的住處。你為什麼不先進去看看?”畢妃纖看了他幾眼,押著他往前走。四下靜悄悄的,竹舍裡沒有點燈,惟有月光透過窗欞映入室中,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這個時候,那個紈絝子翟葡定是在大堂那邊尋歡作樂。
推門進去,一股幽香撲鼻,畢妃纖皺眉道:“天竺葵和苦橙花的香味,難道你們城主經常失眠?”
“哇,女俠,你鼻子真靈,一聞就知道了!”畢妃纖不置可否,繼續往裡走,簡單而緻的擺設,處處彰顯出屋主品位高雅。越看之下越覺得古怪,然而哪裡古怪,卻又說不上來。
她扭頭盯著那少年道:“你對黎憂憂的住處那麼瞭解,看來是久居戴府了?”少年笑嘻嘻道:“如果女俠是想問我這間屋子裡有什麼機關秘道的話,大可直說。我說過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我想問的是…”畢妃纖學他的樣子笑,聲音突然一沉:“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對此地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加不正經“女俠終於想起問小的名字了嗎?其實我叫…”他的話還未說完,畢妃纖已驚叫道:“不對!還有玉丁香和…”空氣中湧動著沁人的香味,不知不覺就麻醉了人的神經。可惜,她警覺得太晚。
畢妃纖身子搖晃,昏闕過去。少年一把攬住她的,防止她摔倒在地,搖頭笑道:“還有玉丁香和醉東風。女俠,你真的很遲鈍…”一樣東西忽然從她衣襟裡掉了出來,少年伸手抄住,看見該物時整個人一怔,再望向畢妃纖時眼睛裡多了很多複雜的味道,似驚喜,又似好笑,喃喃道:“原來是你!嗯,讓我想想,送你份什麼大禮好…”就這樣,神機閣首徒畢妃纖出師不利,第一次獨自行走江湖就中了別人的圈套,最最可惱的是,她連栽在何人之手都不知道!
畢妃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一支搖曳的火把,那昏黃的焰火跳動著,她覺得自己的腦袋依然昏昏沉沉,提不起什麼神。
這是什麼地方?對了,她被戴柯漸房間裡的奇香暈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畢妃纖掙扎著站起,看見前面的柵欄,柵欄上的鎖,還有地上的稻草…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喂…”她喊到第三聲時,一個大漢啃著雞腿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幹嗎?要喝水還是其他?”
“這是什麼地方?”大漢出很奇怪的表情,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自己幹了些什麼好事你不知道?居然還問這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這是涵天城的大牢,你夜闖官宅圖謀不軌被現場抓獲,等著明天開堂問審吧。”不…會…吧?
畢妃纖差點沒氣暈過去,怒道:“我要見戴柯漸!”大漢嘲笑道:“就你?俺們城主忙得很,哪有空見你。”
“那淮素也行。”
“得了吧,姑娘,你一個都見不著。你就老實安分點,等著明天上堂吧。”大漢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任憑她怎麼叫喊都不再回來。
畢妃纖瞪著臂把的鐵柵欄,真是小看她,就憑這區區幾
廢鐵,能困得住她嗎?她伸手往身上摸去,佩劍沒了,這是意料中的事,不過她還有法寶,就藏在貼身的小兜裡。誰知她去掏小兜時,小兜竟是空的!
這下完全怔住,一時間冷汗如雨,不…會…吧?
第一個念頭是哪個傢伙居然敢搜她的身,連那麼私秘的地方都沒放過;第二個念頭是完了完了,這下逃不出去了;第三個念頭是不怕,開堂就開堂,只要她亮出自己的身份,還怕他們不放人嗎;第四個念頭是此仇不報非女子,混蛋,肯定是那個邋遢少年搞的鬼,再見到他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帶著種種想法畢妃纖再度睡去,糊糊間還想到,這涵天城的牢房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乾淨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兩個衙役打開柵欄上的鎖,喝道:“輪到你了,出來吧。”畢妃纖整了整儀容,冷哼一聲便跟著他們走出去。穿過一條長長的廊道,邁出一道鐵門後,外面站了很多人。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紛紛對她指指點點,依稀有幾句對話飄到了耳邊…
“就是她?漂亮的嘛。這年頭,殺手果然一個比一個漂亮…”
“殺手?她不是小偷嗎?其實我覺得城主家那麼有錢,被偷點東西是應該的…”
“其實以她的姿,她只要開開口,城主肯定會眼巴巴地送給她的…”畢妃纖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是羞怒又是懊惱,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衙役帶她走進大堂,兩旁各站著四名衙差,個個雙眼浮腫無打采的樣子,其中一個碰碰另一個的胳膊“今晚繼續?不殺你個片甲不留我就跟你姓!”
“拜託,咱倆同姓,都姓孫。”另外一個嘴說:“下棋有什麼好玩的,今晚到霍師爺那打馬吊吧。再找三個人來,咱們開三桌…”忽地一聲驚堂木起,一師爺模樣的中年男子高聲道:“升堂!”衙差們條件反
地應道:“威…武…”威武聲中,一人匆匆從內堂跑了出來,帽子是歪的,衣服的扣子還沒扣全,還被臺階絆了一下“砰”地摔倒在地。
外面圍觀的百姓們道:“大人又睡晚了。”、“這是他第九十九次摔了,下次來沒準就能看到第一百次。”、“老實說,俺覺得其實俺們涵天城的官服
好看的,也就只有大人,可以把它穿得這麼難看啊…”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那人爬起來坐到了官椅上,眯著眼睛說:“你就是那個…那個什麼什麼的?”師爺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夜闖城主府邸。”
“啊對!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城主家去幹嗎?”
“如果我說我是去拜祭老城主的,大人你信嗎?”畢妃纖打心裡瞧不起他,故而成心刁難。
沒想到那人竟很認真地點頭道:“原來如此,沒想到你倒是一片好心…”話沒說完,又被師爺打斷:“大人,拜祭老城主不需要深夜偷偷摸摸地去。”
“啊對!你幹嗎不堂堂正正從大門投帖進去拜祭?”
“夜深三更,不好意思打攪太多人,不如自己進去的省事。”眼看那糊塗官又要點頭,師爺忙道:“那你為何去的不是靈堂,反而是新任城主大人的房間?”畢妃纖想了想,道:“我對新城主慕名已久,所以去看看他是不是名不虛傳。”
“啪!”該大人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外面圍觀的百姓也起了一片唏噓聲。
半晌後那官兒才爬起來,萬分驚訝道:“你…仰慕…他?”畢妃纖揚眉“不可以嗎?”那官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正待開口,堂外一人匆匆奔進,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頓時面大變,從椅上站起身來。
而圍觀的百姓也紛紛散開,讓出條道來。只見一頂轎子停在路邊,錦簾掀起處,一白袍男子款款走了出來。
淮素!
雖然她並沒有見過淮素,但是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定…此人就是有涵天城第一智者、第一謀士之稱的淮素!也只有淮素,才有這樣俊逸脫俗的容顏,恬淡溫雅的風華。
果然!那個昏官和師爺連忙了過去道:“總管大人怎會來此?快請上坐。”淮素目光一轉,落到畢妃纖身上。
“啊,總管大人,這個就是昨夜私闖…”淮素揮手,止住二人的聒噪,走到畢妃纖面前微笑道:“淮素接來遲,還請姑娘恕罪。”畢妃纖抿了抿
道:“我昨天的確是私闖戴府了,也的確去了戴柯漸的房間。不知道這樣的舉動依涵天城的律法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淮素依然溫文如水地笑道:“即使是個普通人,都未必見得會怎麼處置,更何況是姑娘。姑娘是涵天城的貴客,亦是少主的新師,這涵天城又豈有你去不得的地方?”身後那官兒和師爺都聽得眼珠都快掉下來,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少女竟如此有來頭。誰知畢妃纖臉上卻半點喜
都沒有,反而冷冷道:“像我這樣一個監下囚,哪有資格做貴城主的老師。”淮素解下左腕上繫著的青巾,捂
輕聲咳嗽了幾聲,才道:“是我們的疏忽,誤扣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畢妃纖凝望著他,從他的髮
,看到他的指尖,緩緩道:“你…中了毒?”淮素眼睛一亮“看來姑娘頗得神機閣主真傳,一眼就看出來了。”畢妃纖反手為他搭脈,臉上疑雲漸起:以脈相看,他不但中了某種很奇怪的毒,而且中的時間也已很久,起碼在五年以上,若換了普通人早已死了,可他卻還活著。
然而,身為涵天城的大總管,誰敢給他下毒?又為何外界一直沒有這樣的傳聞?
淮素看出她的疑慮,趁機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跟我回府吧。”畢妃纖本來也就只是擺擺架子,而今對他中毒一事的好奇勝過之前的委屈,掃一眼旁觀的眾人…的確不是談話的地方,便點了點頭。
淮素請她上轎,她也沒客氣,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四個轎伕抬起轎,行走間竟平穩至極,一點顛簸都沒有,顯見武功不俗。
涵天城真的好奇怪,和她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一方面它戒備鬆散,官員昏庸散漫,毫無紀律可言;但另一方面,它對子民出奇地寬容,就拿剛才的開堂問審來說,其他地方哪有人敢這樣調侃自己的父母官?而且連抬轎的轎伕都有這樣的好武功,難怪涵天城在老城主戴茂孜在世時,被江湖人公認為是第一名城。
大約盞茶工夫後,轎子穩穩停下,淮素親自掀簾相扶,畢妃纖風光無限地再度踏進戴府。到得議事廳,已有數人在那恭候,淮素一一代為引見,皆是城中位高權中之人,但獨獨不見戴柯漸的人影。
淮素解釋道:“城主外出踏青了,要戌時才能回來。”畢妃纖暗哼,那個敗家子,就只會不務正業。她一掠額前劉海道:“我有話要說。”
“姑娘請。”畢妃纖將眾人掃視了一圈,表情嚴肅地道:“我知道對於涵天城而言我是個外人,但既然戴老城主臨終修書囑託家師,而家師又命我前來,從今天起,涵天城的一切皆同我有關,我會竭盡所能協助新主。不過,我也有三個條件:一、任何人不得過問我的私事,要給我絕對的自由;二、我不會參與管理,但是你們要賜予我約束城主的權力,也就是說,我要一個身為老師所應有的實權;三、這項任命到我出嫁時為止。你們有異議嗎?”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淮素拍了板,微笑道:“這三個條件都很合理啊,沒問題。”
“那好極了,希望貴城主也能如此快。”畢妃纖勾起
,笑意卻未達眼底。這個地方需要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不僅僅只是一個戴柯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