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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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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婉又為他們在京城近郊購置了兩百畝良田,租給佃戶種植,每年收取租金,也足夠梁敬言一家三口衣食無憂了。

梁正為此特地來看望梁婉,並對她說:“姐姐,這些人情以後我都會還你的,不會讓你被姐夫看輕的。”他也知道,出嫁的女人若是把錢花在孃家人身上,會被婆家人看不起的,可是現在的他又一時無法償還姐姐的恩情,就只能加倍用功讀書,以期早博取寶名。

事後,穆深聽了梁婉的轉述,笑著:“那就記下來,讓他以後慢慢地還,男孩子總是要擔負點壓力,懂得何謂責任,才能快點成長。”家庭和睦,夫美滿,兒子一天天地健康成長,梁婉的子越過越舒暢,笑容也越來越甜美。

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臘月十九,穆家村來人,帶來了不怎麼好的消息,嫂子孫氏的堂妹孫秀雅在出嫁前懸樑自盡,雖然被幾時救下,但是大病一場,也因此惹怒了未婚夫一家,被退婚了。

據孫氏派來的婆子說,孫秀雅被救下之後只是哭,一個字也不肯說,後來還是她的貼身丫鬟說她家小姐不肯嫁給別人的,一心只想看穆深穆公子呢。

現在孫秀雅整臥病在,絲毫沒有求生的慾望,大夫也說長此下去大事不妙,孫秀雅的父母無奈,才來向穆深求救。

只因為,孫秀雅患了相思病,藥石無效。

梁婉聞言大為不悅,這件事說來說去還是孫氏惹出的禍,當初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把堂妹接到穆家,如果孫秀雅沒有見過穆深幾次,並因此對他情深仲,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梁婉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很是無語,怎麼一個個輕易就對一個陌生男子“一見鍾情,情深種”呢?

像是原來的小姑娘梁婉對穆連升,還有穆寧芷對吳阿,最後是孫秀雅對穆深。

她們其實一點都不瞭解自己心儀的那個男子究竟是好是壞,只是見了對方几面,見對方外表俊美,身份也還不錯,就迫不及待許了芳心,而且還那麼痴心,即使毫無希望也不願放棄。

小姑娘梁婉為此送命,穆寧芷為此失身,現在孫秀雅又是自殺又是絕食,她們付出了這麼多,可得到了什麼?

梁婉於是對婆子:“你有什麼建議?”那婆子似乎也覺得難以開口,猶豫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說:“二夫人如今也後悔了,都怪她當初一念之差,才讓秀雅姑娘以為自己一點會嫁給五爺,後來事不成,就落了心結。”梁婉不置可否。

這世上的事情各有因果,孫秀雅的悲劇起因是孫氏的自私心作祟,可是後續選擇就是孫秀雅自己一手造成的,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婆子又說:“可到如今這地步,二夫人也是騎虎難下,孫家那邊埋怨二夫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二爺也怪責二夫人沒事找事,無事生非,可是她現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秀雅姑娘卻袖手旁觀,那畢竟是她孃家的堂妹呢。”梁婉伸手端起茶杯,杯子已經有點涼了,她覺得從手心涼到內心,便又把杯子放下,在一邊伺候的琳琅趕緊為她換了熱水,她擺擺手,也不想喝了。

她對婆子說:“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你也好趕緊回去說清楚,千萬別耽擱了孫小姐的病情。”婆子訕訕說:“秀雅姑娘很痴情,又不肯妥協,她父母心疼女兒,哪忍心真看著她因為相思病而香消玉殞?所以想退而求次,委曲求全一下,五夫人,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讓秀雅姑娘進了您家的門,以後也好幫著您伺候五爺?”婆子眼看梁婉的臉越來越差,自己其實也很難堪。

二夫人孫氏愚昧無知,沒想到她孃家人也一樣不通情理,居然只認準了穆深一個人,好好的士紳家千金小姐,卻主動要去給人做妾,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梁婉怔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啞然失笑,原來真有人會哭鬧到要死要活,只希望做人家小老婆啊。

這讓梁婉原本對孫秀雅的那一點同情瞬間消失,她淡淡地對婆子說:“我和五爺剛成親兩年,已育有一子,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穆家的,所以我不贊同五爺納妾。”婆子被直接拒絕,卻不知為何心底反而鬆了口氣,像孫秀雅這種糊塗又執拗的麻煩看,本來就不能娶進門,否則以後肯定家門不寧。

婆子暗自想,看起來五夫人是個明白人,有自己的主意,可比糊塗的二夫人孫氏要強多了,以後還是該多巴結多點五夫人。

婆子說:“內宅的事本來就該夫人說了算,既然如此,我就趕緊回去回話給二夫人吧。”梁婉卻道:“此事事關嫂子和她孃家人,我一個人也不敢妄自決定,不如你再去問問五爺吧?如果他要讓秀雅姑娘入門,那我也不會阻攔。”婆子只好轉頭又去前院的書房擺件穆深。

穆深聽了婆子的話,問:“夫人說她不同意?”婆子說“是”又急忙補充:“不過夫人說了,此事以您的意見為主,如果你同意,她也就同意,夫人很賢惠,都讓五爺當家做主呢。”穆深卻笑了笑。說:“既然夫人不同意,這件事就算了吧,其實在咱們家,爺一切都聽夫人的。”孫秀雅事件讓梁婉悶悶不樂了許久。

穆深有些不解,問她:“這件事就算我也有些過錯,但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我只是為這痴情的女子到不值。”穆深不以為然地說:“自家孩子都沒有時間照顧了,你倒還有閒心去管別人的閒事?”穆深是真的不喜歡孫秀雅,哪怕她對他很痴心,父母將她養這麼大,為了一個男人就上吊自殺,不愛惜自己,更不孝順父母,這種女子就算再痴情又如何?

這種女子,既不適合做做妾,更不會成為一個好母親。

梁婉說:“就知道疼你兒子。”穆深抱著穆寧海,親了親他胖乎乎的小臉蛋,把他放到梁婉的懷裡,說:“我不光疼兒子,還疼兒子他娘呢,兒子餓了,快給他餵。”他邊說著,邊用比兒子還飢渴的眼神盯著梁婉飽滿的酥,那樣子就像是盯著骨頭的大狗。

梁婉被他盯得渾身酥麻,衣裳還未解開,水已經迫不及待地溢出,沾溼了她的小衣。

她羞惱地瞪了穆深一眼,把兒子抱在懷裡餵,伸手推開穆深要湊過來的腦袋,嗔到:“你怎麼回事?越來越不正經。”以前她覺得穆深心機深沉,現在她卻覺得穆深本就是壓抑過度而慾求不滿,而且搞不好還是因為幼年喪母的緣故,導致他對於梁婉的豐水有著異乎尋常的慾望。

穆深看著子飽滿豐的**,喉頭嚥了幾下,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移開目光,兒子還在吃呢,他可不能總想著白宣yin。

他站起身,準備到書房去看書,他也要準備明年天的科舉‮試考‬了,不能老是消磨在兒女情長之中。

罷走了兩步,他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問:“你要婆子給孫秀雅帶了件東西,那是什麼?”梁婉嘆了口氣,說:“是我懷孕時候寫的一些隨筆,都是些剛懷孕時的欣喜和惶恐,對孩子的期盼與擔憂什麼的,我希望她看了能夠有些領悟。”每個人從出生到長大成人都是一個奇蹟,父母,尤其是母親從懷孕開始就對孩子充滿了各種期待,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大部分父母並不會奢求兒女的回報,可是他們都會期盼自己的兒女能夠健康平安地長大,幸福快樂地生活。

孫秀雅看了那份筆記,能夠由此而想到她的父母親人嗎?

梁婉真心希望那個鑽牛角尖的姑娘能夠懸崖勒馬,及時回頭。

穆深回過身,走到梁婉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耳膜。

梁婉抬頭看他。

他低頭對她笑了笑。

“那份筆記還有存本嗎?我也想看看。”

“有啊,就在隔間書案上呢。”如今穆深和梁婉夫倆的內室外邊,再也沒有值夜的大丫鬟,於是梁婉把臥室外邊的隔間整理成了內書房,平時她就在這裡看看書,隨便記錄點東西。

穆深低頭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又低頭親了親邊吃邊閉上眼睛睡覺的兒子,這才轉身離開。

穆深將那份懷孕筆記看了很多遍。

他第一次瞭解到自家娘子脆弱卻又意外堅強聰明的內心,他從中看到了他對孩子滿滿的期待和疼愛,她對於這個如此充滿期待,起因也是愛著孩子的爹吧?

這麼一想,穆深就覺得心滿意足。

他看著那歪歪扭扭並不算好看的筆字,用手撫摸著那些早已經幹掉的字跡,輕聲說:“笨蛋,字跡這麼難看,以後還敢拿給兒子看?”說著說著,他自己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以後好好跟為夫練字吧,否則以後寫帖子請人也是丟我的臉,小笨蛋。”臘月二十九,穆深家門口來了兩個奇怪的訪客,一堆形容憔悴狼狽的母子,形似乞丐。

母親的身材瘦削得只剩皮包骨,所以看著有些嚇人,滿是補丁的破舊棉襖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肘下和衣襟邊緣都已經磨破了,出了棉絮。

小孩子則只有四、五歲的樣子,也很瘦,頭髮枯黃雜亂,髒兮兮地披散在肩膀上,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著一雙碧綠的眼睛,那眼神兇狠而敵視,如果在深夜,這樣一雙眼睛也許會被人當做狼眼吧?

門房不耐煩地趕著他們,說:“走開,已經給了你們饅頭還要怎樣?”那頭髮花白的女子:“我們不是乞丐,是來尋人的,這裡的主人姓穆吧?二爺穆清還在嗎?五爺穆深呢?”門房見來人直接叫出了主人的名字,也不敢大意了,警戒地瞪視著他們,問,“你到底是誰?和我家五爺什麼關係?”那女子嘴顫顫著,眼睛瞬間就紅了,她說:“麻煩小扮去通報一下,就說故人來訪,小熬人…小熬人柳氏,賤名一個暗字。”門房雖然不接待這樣的客人,可是也不敢得罪,急匆匆地跑進去向穆深通報,而當穆深聽到婦人的名字時,眼神一沉。

門房有點怯生生地問:“爺?”穆深放下手中的筆,吩咐:“把他們請到偏院裡,叫穆平安排一個丫鬟先伺候他們梳洗一番,再好好吃一頓,我之後再見他們。”門房應聲出去安排了。

穆深在書房裡呆坐了一會兒,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低低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內宅。

梁婉正在和琳琅確認年夜飯的菜單,穆寧海躺在暖融融的炕上,正踢著自己的小腳丫玩。

穆深進來後,對琳琅擺了擺手,“我有事和夫人說。”琳琅出去後,梁婉看著他問:“什麼事?”因為琳琅的特殊身份,穆深和梁婉說話時,一般不會避著她,反而有些時候特意讓她旁聽,好讓她這個“間諜”做得盡職些。

穆深在梁婉身邊坐下,用手臉,聲音低沉地說:“我娘來了。”

“誰?”梁婉一時沒聽明白。

他的父母不是都已經都過世了嗎?

穆深嘆了口氣,說:“我並非嫡母所生,我的生母是父親在外為官時別人送上的婢女,生母為嫡母不容,父親去世後,嫡母就將生母賣了出去,之後就再無消息。”